第470章 米涅斯河上

  幸運之星號是常年跑約什郡的客運船隻，鞋跟邦迪是這艘船的船主，和絕大多數英格王國的年青人一樣早年他也曾在海上闖蕩過，只不過他的運氣比較好，賺了一筆錢，並且懂得進退，在其他人還夢想著賺更多錢的時候，回到了約什郡的家鄉，做起客運生意。

  雖然約什郡和薩博郡都陷入了經濟低迷的狀態，幾乎所有行業都在大環境的影響下邁入到了蕭條時期，但相比起其他行業來，河上船運業卻依然保持了興旺的態勢，這除了得益於薩博郡發達的采礦業以外，也得益於約什郡那些外出務工的約什人。

  約什郡是個巨大的沼澤，早年來約什郡定居的都是一些破產交不起稅的城市公民，失去雇主的自由民以及一些逃離領主領地的農奴。

  這些人聚集在約什郡組成了一個個村落，這些村落全都依靠著這片沼澤生存著，借著地理優勢抵抗著王國派來的稅務官，抵擋著周圍各郡領主的軍隊，這也造就了約什郡的人生性彪悍，並且匪氣十足。

  毫不誇張的說約什郡的人十個裡面至少有五個參加過一次、甚至多次搶劫，另外四個則是黑幫打手，而剩下的一個則是考慮加入黑幫，還是該乾劫匪。

  哪怕是後來約什郡脫離三不管狀態，開始由王國直接管理，並且擁有了自己的領主，但這種匪徒習性依然沒有半點改變。

  約什郡的道路絕對是整個英格王國最危險的道路，因為有大量的劫匪等在了道路兩旁，等待那些肥羊從路上經過，所以只要口袋裡稍微有點閑錢的人都不會選擇從路上離開約什郡，而回選擇更為安全的船運，哪怕船票非常貴。

  鞋跟邦迪就是看準了這一點，專門花費大價錢，請專業的技師將現在這艘幸運之星號改成了內河運輸速度最快的蒸汽明輪船，並且專門走河道寬廣的米涅城到約什堡的這條航線。

  其他的船需要一個星期才能夠跑完這條航線，而他的明輪船卻只需要兩天時間而已，這無形中使得他的船運收益增加了兩三倍之多，而且因為他的船更加平穩和快速，使得他的船票也比其他人貴很多，但這也並沒有影響到他的生意，幸運之星號依然是這條河上最賺錢的船隻。

  這次，原本鞋跟邦迪也準備和往常一樣拉一船人，開始新一輪的航行，可讓他有些意外的是竟然有人訂下了他的船，而且更為古怪的是登船的人只有十幾人而已。

  幸運之星號雖然比不得那些海上客運郵輪動輒就能夠搭乘幾千人，但在這裡，在米涅城和約什堡這條航線上，他這艘能夠同時搭乘五百人的客輪已經算是巨無霸一樣的存在了，所以很少有人會願意整個包下這條船，絕大多數人只會訂下一個套間，作為自己的專用艙室。

  可像現在這樣包下這麽大一艘船，卻只有十幾個人登船，這種事情還從未見過。

  雖然鞋跟邦迪對眼下發生的事情很好奇，但知道規矩的他也很清楚，什麽該問，什麽不該問，而且他還從人群中認出了一個人，那個人是米涅城狼幫的首領頭狼威利斯。

  在米涅城做生意，你可以不知道市長是誰，可以不知道市議員是誰，但你絕對不能不知道米涅城幾大黑幫的首領和頭目。狼幫在米涅城雖然算不上最大的黑幫，但實力卻也能夠排在第一陣列之中，並且直接掌管了一片城區，是少有的幾個擁有真實底盤的黑幫。

  頭狼威利斯在米捏成絕對算得上是一個傳奇人物，一個從約什堡來的鄉下窮小子加入了黑幫，不到一年的時間就成了掌管一片產業的黑幫頭目，之後在黑幫首領意外身旁時，他憑借一己之力乾掉了黑幫其他頭目，成為了所在的那個黑幫獨一無二的掌權者。

  之後，他將黑幫名稱改成了狼幫，並且迅速擴張，剿滅吞並了周圍其他幾個黑幫，一躍成為了米涅城數一數二的大幫派。

  也正是因為他那傳奇式的崛起經歷，使得不少從約什郡出來的人，都對他極為崇拜，要加入黑幫的話，狼幫總是首選。

  然而，這樣一個以精於廝殺創出名聲的黑幫首領此刻卻渾身是傷的站在船甲板上，並且非常恭順的在一個女人面前放低身姿，任何一個明眼人都能夠看得出兩人誰主誰從，而這個讓狼幫首領低頭的人在米涅城也非常有名密林旅館的老板娘。

  這位以美豔著稱的老板娘都被人視為是狼幫首領的情婦，所以密林旅館在狼幫的保護下，才能夠成為米涅城內最安全的旅館，可現在看來似乎所有人都誤會了，這個女人根本就不是什麽情婦，反倒更像是狼幫首領的主人一樣。

  相比起這些在米涅城赫赫有名的人物來，另外一同上船的五人則顯得陌生很多，這五人怎麽看都不像是一夥人，其中三個人穿著打扮一看應該就是那種傭兵之類的，而另外兩個人則更像是貴族，走在一起更像是保鏢和雇主。

  鞋跟邦迪憑借經驗看出來這五個人都不是米涅城的居民，因為米涅城就不可能出現這樣的貴族，而且即便有傭兵也早就已經加入黑幫了，不願加入黑幫的要麽成為了深山野獸的食糧，要麽就被逼得離開米涅城。

  鞋跟邦迪並不是有觀察人的愛好，主要是因為他除了明面上幸運之星號的船主這個身份以外，同時還是王國某個秘密機構的情報收集人員，每天都需要記錄下船上乘客的一舉一動，以供那個秘密部門調查所需。

  只不過，除了有關那幾人身份的猜測以外，那幾人實在是沒有什麽值得研究的，因為那幾人上船之後，就待在船艙裡面，沒有出來過，吃飯也是狼幫的人負責送進去。

  其實那個鞋跟邦迪並不知道，他自以為隱蔽的觀察手法並沒有逃過雷歐等人的眼睛，而雷歐等人也沒有準備深究這件事，畢竟他們要考慮的事情可比處理這個秘密部門的耳目強得多，更重要的是解決了這個人，誰來開船。

  米涅斯河在薩博郡境內還算正常，但進入到了約什郡以後，就變得古怪了。

  因為約什郡的沼澤地形，加上這裡的地下水會有潮湧現象，所以隨著季節的不同，米涅斯河的河道也會隨之改變，這就造成了河運的一些困難。

  就比如今天船能夠行駛在一條寬敞的河道上，並且最終到達目的，但第二天他選擇走同樣的河道就會發現這條河道已經被堵住了，就算沒有被堵住，也會出現一些沒有預料到的暗礁。

  想要在約什郡境內的米涅斯河上行駛，掌舵的人就需要對這段河道所有的水紋變化有很深的了解，而且也需要跟河道沿線村鎮有一些關系，這也就是米涅斯河上的運輸基本上全都由約什人完全掌握的主要原因。
    所以雷歐他們即便知道鞋跟邦迪在暗中觀察他們，他們也沒有動手教訓對方，僅僅只是將待在船艙裡，沒有在給對方觀察的機會。

  過了大半天時間，客船從一段相對湍急的河段上飄過之後，進入到了一條寬敞且平緩的河道，河道周圍的高山也逐漸被一望無際的平原草地所取代，這也代表了他們正式進入到了約什郡。

  原本眾人認為船只會直接沿著寬敞的河道繼續向前行駛，但是鞋跟邦迪卻快速的轉動著輪舵，將船隻駛入到了一個極為狹窄，剛好能夠讓幸運之星號通過的小河道中，然後停靠在河道鏡頭不大不小的一個湖泊裡。

  “這是怎麽回事？”狼幫首領威利斯派人將鞋跟邦迪叫了過來，詢問情況。

  “先生，晚上不能在河道上行駛。”鞋跟邦迪面對這樣一個米涅城的大人物，顯得非常緊張，連忙回答道。

  “晚上？”威利斯轉頭看了看天空，雖然已經快要到傍晚了，但天還沒有黑下來，看樣子應該還有幾個小時才能到傍晚，見到這樣的天色，他臉色陰沉了下來，一把揪住鞋跟邦迪的領子，說道：“你當我是傻子嗎？”

  “不，不是！”鞋跟邦迪連連搖頭，慌亂的說道：“您也是約什人，應該知道約什的沼澤是會活動的，只是您可能並不知道約什的沼澤是在快要到傍晚的時候活動，如果我們在那段時間繼續航行的話，很可能會遭遇到因為沼澤活動而形成的暗礁。而且……”

  說到這裡，他忽然猶豫了一下，似乎有些不知道該不該說接下來的話。

  威利斯眼中露出一絲厲色，沉聲問道：“你還有什麽沒說嗎？”

  鞋跟邦迪雖然暗中替王國的秘密部門做事，但他本身其實只是一個普通人而已，哪裡能夠承受威利斯這種黑幫首領的威逼，額頭上立刻冒出汗來，連忙回答道：“是帕帕，晚上如果在河道上航行的話，有很大可能會遇到帕帕。”

  “帕帕？”威利斯沒有想到竟然會得到這樣一個回答，愣了愣一下，隨後仰頭大笑了起來，而周圍其他約什郡出身的黑幫手下也都笑起來，只有那些不是約什郡出身的人才一臉茫然，不知道大家在笑些什麽。

  有人也解釋了一下帕帕到底是什麽，聽到玩解釋之後，其他人也一臉古怪的看著鞋跟邦迪，就像是在看什麽怪胎一樣。

  在約什郡有關帕帕的傳說流傳已久，不過這些都是在一些小村落裡面流傳，其他的城鎮對這類鄉村傳說都是嗤之以鼻的。

  帕帕是一種約什郡的本地俚語，最早的意思是一句罵人的話，不過現在的意思是指沼澤裡面的怪物。

  在過去不少人都曾在沼澤裡面見到了一些怪物，只是他們卻無法說出怪物到底是什麽樣子，再加上絕大多數傳聞都是酒館裡傳出來的，所以這些關於帕帕的傳聞被認為是某些酒鬼醉酒後的幻覺，哪怕是再迷信的約什人也不會把帕帕這種東西當真過。

  “是真的，是真的有帕帕！”被人嘲笑的鞋跟邦迪似乎很在意這件事，壓下了對威利斯的畏懼，快速的說道：“我見過帕帕，我有兩次見過帕帕，其中一次船上的人全都被帕帕殺死了，第二次我運氣好，及時找到了一個可以避難的地方，才沒有死在帕帕手中。”

  “你該不會是遇到了偽裝後的河盜了吧？”威利斯沒好氣的說道。

  船只在米涅斯河上行駛的確要比路上的馬車更加安全，但這種安全也只是相對的，一些盜賊劫匪見到道路上的買賣少了，所以也將主意打在了河面上。

  他們利用沼澤裡面生長的一種特殊的蘆葦製作成蘆葦船，乘著天黑劃著蘆葦船，靠近停靠在河面上的貨輪上，實行搶劫。

  只不過，這樣的事情經過那麽一兩次後，那些貨輪的船長也學乖了，他們大多會預估路程，在天黑之前駛入到小鎮的碼頭，少數必須要深夜航行的也會盡量保持速度，讓那些蘆葦船沒有辦法靠近。

  那些河盜也不是沒有想過白天劫船，但那需要很好很快的船隻才能做得到，可如果有這樣的船隻，他們又何必做這種隨時會掉腦袋的買賣，直接跑米涅斯河這條線的貨運、客運都足以讓他們賺個盆滿缽滿。

  之前，威利斯看到船隻竟然沒有繼續行駛，而是停靠到這個小河灣內，第一個念頭就是認為船主是和河盜勾結，想要晚上對他們動手。

  但轉念一想，又覺得有些不對，因為船主很清楚他們的身份，那些黑道在他們這些人面前誰是狼、誰是羊還不一定，所以船主應該不會這麽愚蠢想要聯合河盜搶劫他們。

  可現在，威利斯在聽完了船主的敘述後，覺得這個船主可能真的是瘋子，誰會將一些不可信的傳說當真呀，而且就算帕帕是真的，難道將船停靠在附近村落的碼頭，不比停靠在這個偏僻的河道更安全嗎？
  “不，不是河盜！我們當時是停靠在村子裡，河盜不敢進入村子！”感覺到了威利斯的不信任，鞋跟邦迪急忙解釋道。

  “你們是在村子裡面被襲擊的？”威利斯感到非常意外，因為按照常理這種事情不應該發生才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