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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潮1980》第270章 睿智
  第270章 睿智

  對付……

  這就是京城老一輩的人對生活最大的領悟。

  因為對於從建國前走過來的京城人。

  幾乎能把兵亂、戰亂、淪陷、疫病、饑餓、運動……經歷了一個遍。

  如今好不容易才得以回歸城市,恢復戶口,過上有吃有喝有固定工作,能夠娶妻生子的平穩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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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十年代卻因為人口增多,城市住房日益趨緊,家具流行式樣一下大變,組合式家具開始風行。

  無法躲開有一千七百多萬知識青年回到了城市,增加了城市的就業壓力的客觀現實。

  “我幹嘛要換啊?兩個單獨的多好啊?一個兩米的多佔地兒啊,我屋兒又不大,擺著傻大傻大的,你怎麽想的啊?哥們兒,怎麽給我出這麽餿的招兒啊?”

  首先來說家具問題。

  寧衛民很容易就給張士慧弄回來的這些家具挑了個實在毛病。

  一分錢得掰成八瓣兒,把勤儉節約貫徹到生活的每一個角落裡的精打細算。

  每日重複著柴米油鹽的家長裡短,枯燥乏味只能換來微薄薪金的工作。

  如果誰要結婚沒有組合櫃,那他的朋友們準會在私底下議論。

  不對付你就別活了,日子就得靠對付才能過下去

  這裡頭牽扯的事兒瑣碎極了,麻煩極了。

  這不,他找了一天,就假裝成水暖工,背一工具口袋到了家具店。

  他在大衣櫃的鏡子前假裝一轉身,故意把工具袋裡的鋼管給杵出來了。

  他們就必須對自己的未來做出一種選擇。

  事後,這小子當然是得意洋洋,自吹自擂的好久。

  七十年代初,曾經時興過“三十六條腿”。

  售貨員員一看他就知道沒票,也懶得理他。

  又能怎麽樣呢?

  並且幾乎每一個看到這個廣告的人,大約都會心情澎湃,在心裡做起一個幾乎相同模式的美夢。

  尤其是說出這句話的人,不是來自於社會金字塔尖兒的家庭,出身只是普通的草根人家。

  如今能夠全須全尾的活下來,吃上一口飽飯,兒女還能圍繞在身邊,就已經是莫大的幸運了。

  只聽得“咣當”一聲,就把大衣櫃鏡子打碎了。

  一開始的時候,張士慧是很有點想不通的,非常固執的對寧衛民的建議表示質疑。

  那個高度大概有四米多,寬大概六米多,非常龐大的廣告牌,幾乎把所有索尼公司生產的現代家電都羅列其上。

  如果用一個恰當的比喻,形容一下這種如同火箭橫空,閃亮人雙眼的效果的話。

  還是吃著家裡的白飯,聽著父母家人的嘮叨,加入全國高達五百四十一萬人待業青年的隊伍中。

  他既然懂得用扔鋼鏰兒的法子,調虎離山,弄走被人佔著的凳子,

  “鍋鏟還有碰鍋沿兒的時候呢。我就問你一句話,你確定你結婚後,每天都能睡在床上嗎?”

  就這麽著,張士慧連嘴都沒張,就輕而易舉達到了自己的目的。

  而之所以腿兒的數目沒再漲下去,是因為這些腿兒都要建立在住房基礎上的。

  他們很難再對生活提出什麽不切實際的要求。

  當時就蹦起來了,“哎呦,你可跑不了,你得賠”。

  那都是進口的羅馬尼亞家具,必須得有特批的票券才能購買。

  他和劉煒敬的婚事,不但帶給了自己家人驚喜,帶給了領導同事震驚,完成了他自己當初的心願和夢想。

  就是希望他們自己未來的生活,會被這個廣告牌上那些時髦又現代化的生活方式,重新塑造。

  通過一場堪稱超豪華,近似於完美的婚禮,他非常榮幸的成為了八十年代京城的當代神豪!

  劉煒敬逛商店的時候,居然意外看見了西四家具店擺著一套“老虎腿兒”的家具,喜歡得不行不行的。

  這是一件多麽牛叉閃電的事兒啊!

  他建議張士慧最好把屋裡兩個單人沙發退掉,換一個長兩米的大沙發,最好還是真皮的。

  即便他們不知足,不滿意,對生活頗多意見,飽含怨氣。

  可智者千慮必有一失。

  那麽以他的智商,照方抓藥,弄走這套家具也不是太大的難事。

  花錢買現成的唄,還費這勁幹嘛啊。

  而這個人,確實存在!他就是張士慧!

  “一支歌,一支消沉的歌,一支汗水和眼淚凝成的歌,憂鬱和頹喪是那麽多……”

  這話絕不誇張。

  隨著時間推移,這“腿”越來越多。

  五四.二五零.一五八.二零零

  一共也沒幾套,好多當官兒的都弄不到手呢。

  就像這部電視劇的主題曲《一支難忘的歌》中所唱的那樣。

  好在張士慧也有自己的小聰明。

  不用說,打家具需要木料、纖維板、水膠、油漆、鐵釘等等十幾種物料。

  還得請木匠,要地方,好煙、好酒、好飯的伺候著。

  如果有誰能站出來說“我的婚事就不對付,我就不湊合,我不在乎錢,就要按自己的想法大操大辦!”

  對他而言,恐怕唯一有點麻煩的,也就是他沒想到。

  不對付行嗎?

  因為張士慧和劉煒敬婚事的優越性,是通過方方面面來體現的。

  其實說起來有點像是日本的索尼公司,本月剛剛在共和國最著名商業大街王府井的南口,佇立起的那個廣告牌。

  光準備材料和木料,所需的肉票、油票,就夠讓主家頭疼的,而且最後也未見得能節省多少錢。

  有幸遇到寧衛民,且緊緊抓住了機會的張士慧,在1982年的5月,終於迎來了自己和劉煒敬的婚期。

  總之,張士慧對他身邊的人來說,就起到了類似這個索尼廣告牌的作用。

  幾年功夫變成“四十八條腿”,後來又成了“五十六條腿”。

  甚至還專門把寧衛民叫自己家去看那套家具,當著寧衛民面臭顯擺。

  得,張士慧一下就被問住了。

  還有年輕一代的應屆畢業生。

  而寧衛民的回答簡直絕了。

  他一樣為大家提供了一個最標準的幸福范例,堪稱“極品標本”。

  可張士慧偏偏趁著售貨員的大意,做出了一件能把人眼睛驚掉的意外之舉。

  到底是不要太挑剔,服從學校分配先湊合找個工作乾著。

  若乾個方方的箱子,可以放在一起,也可以隨便搬動組合更新。

  然後就跟那家具前頭,來回來去、沒完沒了的逛蕩。

  顏色則是捷克式家具的顏色,清水蠟克,或者極淡的黃色。

  他們無法回避人口潮傳導下來的後續影響。

  要知道,自打寧衛民去皮爾卡頓上班後,他自己來操持二道販子的生意,利潤全落自己兜裡了。

  “這是最基本的東西啊,哎呀,連套組合櫃都沒做,窮成這樣還結婚呢!”

  所以大家基本上都會選擇請木匠到家裡來做家具。

  所以局促的胡同,擁擠的雜院。

  而反觀張士慧,他就瀟灑得很,根本不用為這些事兒發愁。

  就像現在電視台播放的電視劇《蹉跎歲月》中,柯碧舟、杜建春所經歷的插隊生活那樣。

  在為杜絕浪費,政府提倡集體婚禮、婚事簡辦的大形勢下。

  那麽可想而知,在這樣的社會情況下。

  也因此變成了被身邊許多人所敬仰、所羨慕的偶像!

  根本就不是誰肯出一千八的標價,就能買下來的。

  這個年頭的新人,大都不滿意家具店暗淡的日光燈下粗糙而土氣的棕紅色家具。
    價格貴,還要家具票,又不好看。

  那就更得說是一種平民勵志的傳奇,一種逆勢崛起的神話了。

  但偏偏不做又不行,這是這年頭青年男女結婚的基本配備。

  至於中一代,那些生在建國前後,首批上山下鄉的老三屆成員,也一樣懂得了在生活面前,個人力量的局限。

  那售貨員還能不急?

  讓所有經過這條大街,這個路口的人,都情不自禁的抬頭仰望。

  現在的他,兜裡要人民幣有人民幣,要外匯券有外匯券,家裡還有現成可以擺放家具的房子。

  他們的熱血青春和那些激情澎湃,遠大抱負,早已經在多年與大自然的親密對話中,消磨殆盡了。

  如果拿他們和當代其他人的婚事做個直觀的對比,就能輕易發現這種差距有多麽龐大,絕對超出了正常人的想象。

  這麽些年過去,他們付出了自己的青春,經歷了難言難書的許多悲歡離合,終於明白了理想與現實的差距。

  這種特權和實力也不是來源於自己的祖輩或老子,全憑自己奮鬥而來。

  片刻後醒悟,他看了一眼寧衛民,不能不由衷地挑起了大拇指。

  “哥們兒,睿智!你這意見給的太到位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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