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7章 失意得意
  經歷過這次丟人顯眼，白花冤枉錢的飯局之後。

  僅僅相隔兩天，米曉冉就和趙漢宇訂號了飛機票，火速收拾完行李，回美國去了。

  他們連元宵節都沒過完，走得相當匆忙。

  以至於他們回程的行裝都十分的簡單。

  原本計劃中要給趙漢宇父母買的虎骨酒、人參、鹿茸，還有趙漢宇哥嫂要的絲綢、衣料、布鞋，全都顧不上了。

  他們只能是緊著家裡現有的東西，隨便收拾了一些茶葉、糕點，煙酒就匆忙的踏上了歸程。

  這下好，每人行李托運二十公斤，手提五公斤的門檻是不可能超過挨罰了。

  為此，“趙老蔫兒”還專門帶了十瓶茅台酒，準備送禮。

  隨後“趙老蔫兒”便被召喚到京城面談。

  反正不管怎麽說把，憑他二十六七歲的年紀，能做到這個位置，實在是太過於年輕了。

  他有這樣的自知之明。所以，他索性決定將手中的籌碼以當前市價，讓出一部分給這些人，隻留下三成等著坐轎子。

  否則弄不好還真能因為他氣得流了產，保不住肚子裡的孩子。

  這輩子是也不想再和這個人有任何形式或者方式的聯系。

  只是知易行難，好些事兒，好些人，並不是想忘就能忘的掉的。

  米曉冉他們小兩口對外宣稱的理由，那可是冠冕堂皇，誰都挑不出毛病來的。

  再加上這小子越來越會做人，每次從東京回來都會給公司的各個部門送來日本土產。

  身體不舒服，倒的確是真的。

  但是為什麽會越來越不舒服，卻不是京城這邊條件差，而純粹是因為寧衛民。

  為此，她對寧衛民簡直產生不共戴天的惡感。

  敢情米曉冉啊，她是拿肚子裡的孩子來充當的擋箭牌。

  只有讓別人都掙錢了，你才能從中獲得最多，實現利益的最大化。

  因為辦好了是本分，辦不好就是差錯了。

  以至於眼淚竟然不爭氣地流了下來。

  中有死於宗室之手的海陵王。

  最後，嚴格來說，寧衛民這次擁有了這個頭銜，在公司的地位就已經算是進入了一個新層面，已經鶴立雞群地脫離了其他部門高管的層次。

  因為京城這地界，自古以來就從不缺少失意的人。

  也是直到決定離開，再也不回來的那一刻起，米曉冉才有了一種特別奇妙的輕松感。好像終於走出了寧衛民的影子下她所感受到的不見天日的陰霾。

  實際上，自打經歷過這此老同事的聚會之後，米曉冉就醒悟了。

  就像今年的生肖票又開始熱銷，而且入市的人數一天比一天多。

  全公司上上下下就沒有一個人反對，無不對寧衛民獲此殊榮心服口服，大家是發自真心的擁戴。

  關鍵是他的人緣兒也越來越好了。

  他的心裡很清楚，自己的資金實力雖然足以做莊，但因為自己在東京關注著更要緊的投機市場，已經有點應接不暇了。

  為此，寧衛民表面上將他的判斷計劃和盤托出，像是光明正大，毫不藏私。

  如此一來，郵票為人哄搶自然就說得通了。

  直到三年之後，這位九十年代的小品王才得以踏上春晚的舞台。

  所以別看米曉冉現在賭咒發誓，永不回來，永不和寧衛民再有牽扯，但人生際遇誰又能說得準呢？
  …………

  單靠遠程操作，靠國際長途了解行情，下達指令，實在是太累。

  自己只有離這個家夥遠一點，才能心平氣和的繼續生活。

  毫無疑問，他這麽做才是做對了，這就是所謂的雙贏。

  簡單說來就是今年的郵票發行減少，單價提高，這些政策變化支持郵票的籌碼變得稀缺了，因而具有了擺脫頹勢的上漲動力。

  如果再加上整體經濟形勢下，錢是越來越毛的。

  雖然這些事沒人主動說，可大家都看在眼裡了。

  考慮到本屆挽回沒有小品王者陳培斯的參與，語言類節目似乎是個弱項。

  米曉冉是失意的，但她卻不是孤獨的。

  “閨女啊，我們也舍不得你呀。要不，你就先別走了，曉冉，再多待幾天，怎麽也得把元宵節過了呀，天壇公園還有燈會呢。聽說也是衛……”

  他沒要進口車，而是選擇了剛上市不久的桑塔納。

  相信如果讓大家推選到底日後誰來接宋華桂的班，弄不好寧衛民是會以絕對的優勢勝出的。

  並沒有在華夏公司總部為寧衛民成立一個單獨的部門。
    而寧衛民的工作內容，也並沒有什麽改變。

  ………………

  就比如出發的那天，當米曉冉和趙漢宇在父母和羅廣亮的相送下，再度來到首都機場。

  反正，她似乎什麽都想通了，也想透了。

  這基本上也就相當於一個榮譽性虛銜吧。

  把他的職位直接抬到了公司中方人員第三序列的位置。

  這種事兒他推也是推不掉的，否則就太自作清高了。

  那麽為保萬全，她就想要盡快回到美國好好檢查一下，調理調理身子骨兒。

  盡管他不會真的對別人的地盤和工作指手畫腳。

  首先，從寧衛民接受任命之日起始，他的基本收入就已經從一個部門副手的三千多元，躍升到了八千元，而且還是稅後的。

  而且宋華桂和鄒國棟都知道寧衛民這小子自由散漫，不願承當什麽多余的職責。

  而且他去日本之後，居然還能憑空給公司掙出了兩棟大樓，一座工廠來。

  張士慧在聚會時候對外透露的消息確實沒錯。

  他已經不僅僅是給公司出謀劃策的能力，賺錢的能力出眾了。

  但這些還不算什麽，最難得的是這一次公司要給寧衛民升職的事。

  別說不想再看見他這個人了，甚至不想和他看到同一片天空，呼吸相同的空氣。

  現在感覺孕吐反應越來越嚴重，所以很擔心肚子裡的孩子出問題。

  也是在春晚結束後的一周後，“趙老蔫兒”灰頭土臉離開了這座古城，踏上了回鐵嶺的旅程。

  最終“趙老蔫兒”還是與本屆春晚無緣，他只能關起門來喝悶酒。

  寧衛民也不推辭，這一次真的點頭說，差不多可以入市玩兒玩兒了。

  盡管寧衛民自己就會開車，為了更自由。他也主動謝絕了專職司機的待遇。

  後有保衛京城卻被汙蔑造反的於少保。

  畢竟上次吃的甜頭太大了，那種滋味嘗過一輩子都忘不了。

  要說起來，還真是傳奇，毫無背景，孤身一人做到這地步，一般人想都不敢想！
  而且有他這樣的樣板兒在，怕今後那個姓唐的也不敢自稱是什麽“打工皇帝”了。

  比如“猛禽”“徐霞客”“水滸（一）”“古代名樓”等等，而且發行量即將大幅消減。

  自打今年的元旦過後，不但已經有郵票重新開始上漲了，新郵票也能發的出去了。

  就連皇親貴胄，鳳子龍孫都如此，就別說米曉冉一個普通人了。

  而他從中獲得的，已經不僅是提前就納入囊中的翻倍利潤和未來的預期了。

  而且還讓父母誤會了。

  全都是他近年來通過殷悅和羅廣亮、小陶，以遠遠低於票面價值收上來的巨量籌碼。

  不過這都是沒有辦法的事，誰讓事情已經逼到這個份兒上了呢。

  因為按照他的記憶，八十年代的另一次郵市小熱潮，應該就發生在1988年下半年至1989年春。

  和米曉冉完全不一樣，寧衛民如今卻正是如日中天，行在運上。

  要是這些人比比，她遇到的這點事兒啊，還真算不得什麽。

  她說自己身體實在不舒服，回來後，在京城的生活一直不太適應。

  當然，大家在剛開業不久的另一家五星級酒店貴賓樓飯店相聚，就著高檔酒菜聊著聊著，話題除了恭賀寧衛民升職之外，聊著聊著就必不可免地又轉向了大部分人都惦記許久的問題——郵票。

  稱得上悲催的人那得以萬計數。

  整個皮爾卡頓華夏總公司，工資還能比他們高的，就只有宋華桂了。

  多半米曉冉是要被趙家人在心裡嘲笑和鄙夷的。

  但專車這項福利他卻很歡迎的。

  這甚至超過其他部門的正職主管，跟鄒國棟達到了同一水平。

  不經意間，在機場航站樓，看到皮爾卡頓專營店的那一刻。

  他在日本還是主要負責壇宮飯莊和拉杆旅行箱這兩項業務。

  其次，日常福利待遇也會好得多，起碼是公司要給寧衛民配專車和司機的。

  以及被轟出宮牆，祖墳被盜的那位倒霉皇上。

  不出意外的話，當他再回來時，公司就已經為他購置好專車了。

  他可以算是公司真正的有權轄製和干涉任何一個部門工作的巨頭了。

  不過春晚劇組卻沒人接受他的禮物，而在他等待的日子裡，令人失望的消息卻不斷傳來。

  但是，這個職務卻是代表了真金白銀的。

  等到了1988年，還將延續1987年的發行量政策，更有“三國（一）”“泰山”“蘭花”等熱門題材。

  這就得說能力水平了。

  還有窮困潦倒被餓死的曹雪芹。

  如果可以，又炒什麽品種好，自然是要來請教寧衛民的。

  恰恰相反，越想忘記的事兒和人反而記憶得越發牢固，越發清晰。

  因為再牛，他也做不到像寧衛民這個歲數就混成公司的一方霸主，甚至是混成實質擁有公司股份的股東啊。

  但是就這麽回去，卻難免顯得寒酸。

  他們當然渴望能有機會再創輝煌，只是距離郵票大熱還有段距離，他們也吃不準還能不能有機會像上次那樣大撈一票。

  既不願意聽到他的名字，也不願再聽到他的任何消息。

  所以還為他貼心地專門創造了一個亞洲海外部部長的職務。

  他還隱隱掌握了一股足以操縱郵市風向的力量。

  但從理論和原則上說，他是有這個權限的。

  “停停停，爸媽，求求你們，千萬別再說那個名字了。我走，馬上走，真的。到了美國我給你們寫信……”

  當然，真正的原因，其實只有米曉冉她自己清楚。

  而且她答應人家的事兒沒辦成，也對不起鄭重向她請托的汪大東。

  所以不出意外的，就因為寧衛民升職，他在公司的那些老朋友，肯定是要給他慶祝一番的。

  再加上1988年郵票總公司還會大幅提高郵票價格，這些因素綜合在一起，就是這次行情的基本成因。

  由於寧衛民的勞務合同到期，皮爾卡頓華夏總公司為了留住他。

  而這次行情也恰恰是從1987年開始醞釀。

  而郵票的漲幅遠遠大於銀行利息。

  何況即使明著來不行，哪怕他以海外工作提出需要那個部門提供特殊的支援和支持，就足以讓哪個部門喝一壺的。

  其實他確實私心不改。

  即使漲起來，他也不能恰到好處的控制住局面，也許就會貽誤戰機。

  原本經相聲演員薑昆的推薦，“趙老蔫兒”的演出錄像帶被捎給了春晚劇組。

  要知道，這一年郵票不僅題材上佳，設計印刷也很出彩。

  她的腦海裡就突然又閃現出那個人神氣活現的樣子，高不可攀的身影。

  她相信寧衛民這個混蛋在這個世上就是為了折磨自己的。

  甚至不但古人如是，就是眼前的同時代裡，也有比她更悲催的。

  出於務實的原則，以及考慮到自己自身年紀太輕，開太好的車未免太過張揚。

  因為他向這些人推薦三個品種，不是生肖票了。

  而且大家都明顯的能感覺到郵市的冬天已經熬過去了，行情開始明顯回暖了。

  誰讓寧衛民這小子就沒犯過錯。

  早有用荊軻刺秦事敗被親父所殺的燕太子丹。

  即便就是趙家人也不能說他們這樣做是不對的。

  要知道，1987年的春晚雖然是斐翔一舉成名的春晚，可也是二人轉演員“趙老蔫兒”的扮演者，最鬱悶的一次春晚經歷。

  從這個角度來看，其實寧衛民的“繼承大寶”的可能性要遠遠高於鄒國棟。

  這波行情只要出現了，大家都賺到錢了，那麽大家就會更加的信任他，感謝他。

  有了這些交情和信任在，以後他要想再任何一個品種上做市，簡直不要太容易。

  這就是這筆交易的核心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