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章 明日就知道了

  出來說話的，是個十四五歲的小夥子，他雖然穿著有些單薄，可是說話的口氣卻是極為恭敬的。

  “這位大爺，咱們小店最近因為雪災斷了供貨，所以鋪子裡已經沒有多少存糧了。”

  小夥子一邊說話，一邊有些不安的偷偷觀察謝文安的反應。謝文安的衣著雖然不是光鮮的綢緞，但是也能一眼就瞧出來，是上好的細棉布。

  能穿這樣的衣裳，對他們來說都是富人。尤其是這位大爺的氣質，一看就是讀書人。在他們這些平民百姓的眼裡，讀書人是和官老爺劃等號的。

  謝文安也看出來小夥子的局促不安，就淡淡的笑了，示意他不要緊張，之後才不緊不慢的問道：“你們鋪子裡，真的沒有糧食了？”

  “真的沒有啥了，只剩下一些豆子，不信您瞧。”小夥子很怕謝文安不相信他的話，忙側開身子，掀起門上遍布窟窿的簾子給謝文安瞧。

  小夥子說的是實話，這附近住的都是普通的平民百姓，很多家庭買糧食，一次能買個十斤八斤就算不錯的。更有甚者，家裡都沒有隔夜的糧食。

  而他們家，能把米鋪開到這個地界上，也不會是富裕的商戶，只能維持溫飽。可是最近連續下了幾場雪，鋪子裡的存糧都賣的差不多了。

  因為大雪阻路，那些供貨人家，根本就過不來。這樣就促使城裡面糧食的價錢，一個勁兒的往上漲，他們家都快揭不開鍋了，何況是附近住的人家。

  謝文安正是了解這一點，才奔這裡來的。

  小夥子見謝文安沒有離開，就有些意外。心道：我已經和這位大爺說清楚了，他怎麽還沒走啊？

  謝文安沒有忽略小夥子眼裡的疑惑，思忖了片刻，說道：“你們掌櫃的在嗎？我找他商量點正事兒。”

  “掌櫃的…？哦，我爹在，您請進屋裡暖暖，我去叫我爹。”小夥子說完，先把謝文安讓進屋子，自己則跑到後門處，對在院子裡鏟雪的一個八九歲的半大小子說道：“小二，去屋裡請爹過來，有人找爹有事兒。”

  半大小子“嗯”了一聲，扔掉手裡的鏟子向上房跑去。

  不大一會兒，就從上房裡走出來一位身材瘦弱的中年人，一身黑色的褲褂已經洗的發白了，外面披的大襖也不厚實。他剛一出屋，被冷風一吹，就打了一個寒顫。

  後面跟著的半大小子，扶住他的身子，並體貼的叮囑道：“爹，您慢點兒。”

  “哎！”中年人應了一聲，慢慢的挪動著步子，向前面的鋪面走來。

  鋪子裡，小夥子正在陪謝文安說話。他見謝文安言語溫和，沒有富人常見的盛氣凌人，就漸漸的放棄拘謹，變的活潑起來。並主動告訴謝文安，他們家姓田，他是老大。

  “小夥子，你們這個鋪子，啥樣的糧食好賣？”

  小夥子聽謝文安問他，啥樣的米糧好賣，就撓撓頭，有些難為情的答道：“咱們這附近，住的都是些做苦工出苦力的小老百姓，所以賣的最好的是雜面和苞米面。”

  小夥子見謝文安沒有說話，就接著說道：“這時節天氣冷，冰天雪地的雇工的也少了，在家裡吃閑飯的就多了。”說到這裡，小夥子苦笑道：“好多人家都不富裕，冬日裡做吃的，就是抓一把苞米面，多加水，煮成一鍋面糊糊，一人來一碗糊弄糊弄肚子，怎麽的也比喝涼水強。”

  “哦。”聽了小夥子的話，謝文安心裡也是酸的，想著去年這個時候，自家過的也是這種日子。

  這會兒，聽小夥子說這附近大部分人家生活的狀況，謝文安就覺得自己的決定是對的。

  二人正說著話，就看見後門打開了，那個黑衣中年男人在二兒子的攙扶下，走進來的時候。

  小夥子見爹爹過來了，忙跑過去和弟弟一起扶著爹爹在火牆上坐下。

  中年人等自己坐穩，又喘了兩口粗氣，才開口問道：“這位老爺，您找小人何事？”

  從他進門的那一刻，謝文安已經看出來了，這個人的身子骨兒不太好，說話都要喘粗氣，就決定長話短說。“這位兄弟，我手裡有一批粗糧，都是按月初的價錢賣給你們，你們可要？”

  “啥？月初的價錢？”還不等爹爹說話，小夥子先開腔了。因為爹爹身子骨兒不好，家裡的米鋪幾乎都是小夥子在打理。

  這會兒，他聽謝文安說手裡有一批糧食，還是按月初的價錢賣給他們，真是又驚又喜，說話都結巴了。

  “大，大爺，您知道現在糧食的價格嗎？”小夥子說著話，眼睛卻一瞬不瞬的盯著謝文安。

  “知道個大概。”

  “知道…大概？”小夥子能幫爹爹打理米鋪，就是個機靈的，他腦子轉的快，立刻就聽出來謝文安話語裡的深意。

  “怎麽樣？你們要嗎？”

  “要。”小夥子只是看了爹爹一眼，就說了他的決定。中年人見大兒子答應了，就沒有說話。

  謝文安見小夥子答應了，就笑著繼續說道：“我明日就把糧食給你們送過來，不知道你們都要什麽？要多少斤？”

  “咱們要苞米面，高粱米面都成。咱們暫時先要五百斤成嗎？”說最後一句話的時候，小夥子是心虛的，他怕這位大爺嫌棄他們家要的少，而不想賣給他們。

  “行，五百斤苞米面，明日上午我給你們送來。”謝文安說完，轉身就往外走。

  “大爺，不用給您定金？”

  “不用。”謝文安說完，見小夥子穿的單薄，就拒絕他相送。“行了，外面怪冷的，你就別出去了。”

  ……

  小夥子卻執意送謝文安出門，又等他走出去老遠才收回目光。

  “爹，您說這人為什麽要便宜賣給咱們家糧食？”回到屋子裡，小夥子就覺得自己的腦子轉不過來，就開口問他爹。

  “也許，這就是好人吧！”中年男人沉思了半晌，才回答出這麽不鹹不淡的一句話。

  “可是～？”小夥子還是有點兒不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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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