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1章 他憑什麽

  【藍鯨】兩年策劃一年執行，於亞洲三國千萬少年當中精挑細選出五名少年，組成了一個組合，手筆不可謂不大。

  但是選拔結束之後【藍鯨】並未安排少年們立刻出道，因為得磨合。磨合同時也是預熱。五個少年從路邊公演，到演唱會上給同公司前輩當嘉賓， 舞台一次次變大，觀眾一次次變多。線上線下宣傳都很到位。雖說他們還沒正式出道，但他們彼此配合默契，舞台經驗也足夠了，粉絲更是多得可怕，明眼人都看得出來【W.I.N.5】出道即登頂。

  當【W.I.N.5】出道的日子敲定之後， 粉絲們歡欣鼓舞，圈內其他公司如臨大敵，知道來了一個狠角色， 不得不調整動作，避其鋒芒。

  然而戲劇化的是，韓覺在一個夜晚不告而別，消失在宿舍，公司上下慌成一團，到處找他不到。等他們再一次看到韓覺的時候，是在【金沙】舉辦的簽約發布會上。

  這個結果震驚了不知多少人。粉絲們懵了，媒體們興奮了，同行松了一口氣然後等著看【藍鯨】的笑話。

  娛樂圈上下都知道【藍鯨】幾年的心血折在了【金沙】手裡。

  韓覺是【W.I.N.5】的王牌，又是【W.I.N.5】的隊長，組合的粉絲幾乎一半是他的個人粉，坊間戲稱【韓覺和他的同伴】是有根據的。如今韓覺落跑，舞蹈陣型要變，唱歌分配段落要變，乃至營銷方式全部要變。【藍鯨】董事長氣到緊急會議一個接一個，延遲了組合的出道。除了顧凡對此結果心有準備，其他三位青少年如遭雷擊， 接受不能。

  【金沙】底蘊沒有， 資金倒很是充沛。【金沙】一邊找水軍在網上大肆散播【韓覺單飛才是正確的天賦發揮方式，組合出道太可惜了】的言論，消除跳槽的負面影響，一邊花大錢砸資源在韓覺身上，讓韓覺上節目，出作品，買流量。

  由於圈內各大公司之前調整了動作，這段時間沒有前輩出作品，沒有新人出道，留出來的空檔最後便宜了韓覺，使得韓覺接連好幾天霸屏霸熱搜霸頭條。由於韓覺身懷絕對實力，刷屏而不招人厭，人氣上漲的勢頭極猛，一時無二。

  【藍鯨】這邊，組合出道的日期一拖再拖，最後【W.I.N.5】改名【W.I.N.4】，四位少年頂著各方戲謔的視線，終於出道。

  【音樂廣場】是一檔歌曲打榜節目，台下有觀眾和粉絲可以互動。大部分偶像藝人在這裡出道，【W.I.N.4】也是。

  出道那天很糟很亂。四位少年帶著出道專輯奔走在後台，拜訪前輩們的休息室，有的人眼神玩味，有的人則帶著同情，有的人當面神色如常，門一關上裡面笑聲依稀可聞。

  舞台還沒開始，台下就有粉絲怨恨【藍鯨】留不住韓覺，聯袂而來，舉著韓覺的牌子大喊韓覺的名字，邊上粉絲則憤而大罵韓覺是白眼狼，兩邊人鬧哄哄吵了起來。喜歡韓覺的又把韓覺膽大不怕事的性子學了十成十，就打。直到兩邊人都被趕了出去，換進了別家藝人的粉絲，錄製才繼續。

  往日意氣風發的少年們在後台聽聞消息，心涼了半截，從後台走到舞台，頂著同行的視線，他們頭是低著的，不敢看。

  表演開始，刀群舞整齊是依舊整齊，實力很強，但是沒了那種懾人心魄的氣勢，歌曲裡高音的段落由顧凡補上，但相比較韓覺的高音，顧凡的高音就沒能讓聽眾為之震撼。

  【W.I.N.4】展現出來的水平，有九十分，毫無疑問是屬於偶像界高水準的那一批。但人們看著表演，到底還是感到失望的，畢竟在他們心目中，期待看到九十八分的表演。最後人們一致認為沒了韓覺的【W.I.N.5】就像一個人沒了靈魂。

  事後，少年們回到宿舍終究還是哭了。對他們而言，沒能一舉轟動整個偶像界，就已經是失敗了。

  他們從百萬人中脫穎而出，經歷一場又一場不見血的捉對廝殺，努力訓練認真磨練，從不偷工減料。所有人都認為他們前途不可限量，他們自己也如此覺得。但現實造成的落差真的很大。

  他們本該擁有的大好前途，都被韓覺毀了。

  在這出道的第一年裡，少年們過得並不好受。

  韓覺那邊越是蒸蒸日上，他們這邊就越是日下江河。

  媒體總是會把他們和韓覺進行比較，得出結論的方法也簡單，憑雙方所獲成就，於是【韓覺跳槽或許是明智之舉】、【沒了韓覺，組合質量立刻下降一個檔次】這樣的話甚囂塵上。雖不負責任，但很現實。

  韓覺的粉絲加上五人團隊的粉絲走了之後，剩下的粉絲連原先的一半都沒有。他們的粉絲在粉圈是被群嘲的角色，一句【沒了韓覺你們什麽都不是】發過來，【W.I.N.4】的粉絲憤懣又委屈。

  每次參加歌曲打榜節目，【W.I.N.4】一出場，台下那些其他組合的粉絲們，就會聯起手來搗亂，大喊韓覺的名字。看著台上努力扯出笑容的偶像，台下年輕的少女們被集體作惡的快感裹挾著，把韓覺的名字越喊越響。

  【W.I.N.4】漸漸成為了韓覺崛起路上的背景板，盡管這樣被人們看到的次數也多，但那都是毫無價值的垃圾流量，百害而無一利。

  一個浩浩蕩蕩舉國皆知的組合被弄成這樣，投入的成本遠未收回，其實已經算是撲街。

  少年們看著個人演唱會一場接一場的韓覺，內心十分絕望。

  他們開始害怕出門，害怕鏡頭，除了必要的練習和行程，幾乎不再出門。他們有時候就想，乾脆退出得了，反正也沒有希望了。

  整個隊伍，只有顧凡還沒有放棄。

  韓覺走了之後，隊長的職位落到了顧凡頭上。

  作為韓覺小跟班的顧凡留在隊裡，自然要承受來自隊友們的白眼和咒罵。在宿舍裡，顧凡熱切地跟隊友們交流，但是除了工作上的事，隊友們根本不會給予回應。

  顧凡久違地被孤立了。

  顧凡也感到委屈，但他揉揉臉，沒哭，第二天依然熱切地和隊友們說話，獨自談笑。

  此外，顧凡沒有辜負原本屬於韓覺的【隊長】職位。

  他到處出演綜藝節目，到哪都以宣傳組合為先。除了深夜凌晨播放的那種重口味惡趣味綜藝，顧凡什麽節目都不拒絕，犧牲睡眠時間也要上。

  自我介紹的時候，必然是一句“我是【W.I.N.4】的隊長”，然後才是自己的名字“顧凡”。他在節目裡膽子很大，全然不像個淪為笑柄的組合的成員。跟主持人搶話接話吐槽，對藝人嘉賓開玩笑，時不時就在節目裡提起自己的隊友，對於韓覺的話題也不回避，不咒罵，始終心平氣和。

  對於顧凡這種做法，網絡上讚賞和辱罵是一齊來的，誇的人少，罵的人多。顧凡躲在房間裡哭，哭完了在節目裡依然我行我素，不改變自己的風格。

  因為他知道，如果他節目裡再不積極一些，讓更多人注意到他們，組合可能就真的就撲街了。

  綜藝節目，電台廣播，顧凡是來者不拒的。有的綜藝要吃苦，到叢林裡真實求生一星期，沒手機沒零食，每天早上醒來就要為今天的食物發愁，找不到食物就得挨餓。有的電台錄製時間很晚，勞累了一天的顧凡凌晨也不得休息，在走廊等待的時候，盤腿坐在地上腦袋垂到膝蓋，就這麽睡著過去了。

  在綜藝裡忍受同行的嘲笑，在電台裡忍受觀眾熱線打來的辱罵。顧凡通通接下。

  顧凡的這種行為，讓三個隊友說不出心裡是什麽滋味。他們幾乎無法想象顧凡是怎麽做到頂著壓力，聽著惡毒的話，在鏡頭面前溫柔地笑出來。

  慢慢的，他們開始和顧凡說話，開始聽顧凡話癆一般的念叨，回應顧凡蹩腳的笑話，聽顧凡的指揮和吩咐，刻苦訓練。

  他們開始走出宿舍，硬著頭皮忍受四面八方的奚落，隻為幫顧凡分擔一些壓在他肩膀上的擔子。

  或許是時來運轉，韓覺的醜聞一個接一個的爆發了。

  他們開始成為兩方比較裡的正面角色。

  【W.I.N.4】出演綜藝，面對惡言惡語笑容得體。韓覺出演節目，一言不合就出拳打嘉賓。

  【W.I.N.4】對寶貴的粉絲們進行各種呵護和寵愛，台前幕後對粉絲各種暖心舉動。而韓覺毫不在意粉絲們對他的好，甚至還出手攻擊粉絲。

  【W.I.N.4】敬業，韓覺膨脹，兩邊是鮮明的對比。

  【藍鯨】或許覺得時候到了，動用龐大的圈內關系，狠下心來清理門戶，韓覺和【金沙】一年時間打拚出來的積累，短短一個月時間就煙消雲散了。

  韓覺作為【W.I.N.4】頭上的一座山，就這麽被搬走了。沒了韓覺，【W.I.N.4】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

  經歷過黑暗，才知道光明的珍貴。

  他們拚了命地訓練，勢要四個人就達到原先五個人的水準。放棄睡眠時間，玩命地跑行程，宣傳組合搶佔市場。【藍鯨】開始拋出一個又一個優質的資源，他們也一個又一個地消化掉了。【W.I.N.4】崛起的勢頭再沒人可以阻擋了。

  有韓覺那樣的教訓在前，他們後來一步一步往上走，無論走到什麽高度，對目前擁有的一切都十分珍惜，工作的時候始終敬業，謙遜如新人，就算是一次簡單的行程，他們只要出演了就一定盡全力。

  對粉絲依然真心實意地寵愛，甚至每年自己掏錢舉辦活動回饋粉絲，時不時就和當初伴隨他們度過艱難日子的粉絲們互動，送禮物，像朋友一般對待。

  因為有過這麽一段糟糕的經歷，【W.I.N.4】的四個人後來無論面對怎樣的困境，他們覺得只要是四個人一起面對，就沒有跨不過去的坎。

  距離他們出道的時間，已經過去了六年。他們如今成為了偶像界的四小天王。四面開花，在各自的領域和國家，獲得了數不盡的讚譽和成就。

  他們取得的這一切，都和韓覺沒有任何關系。

  韓覺復出的消息他們之前也曾注意到，但他們認為和韓覺形同陌路，韓覺於他們無關緊要。幾次韓覺引起的爭議，有媒體問到他們這裡來，他們也回答地中規中矩，什麽態度也沒有。

  沒有態度，就是一種態度——不想摻和。

  而現在韓覺要回歸？

  “他憑什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