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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子別怕,我是瞎子》第154章 蛇祖之毒(5k)
   第154章 蛇祖之毒(5k)

  時間倒回到六天前,姬雪若第一次受邀來到公子殿。

  在殿中大公子展示了他要贈與姬雪若的禮物,一卷他親自寫就的條幅。

  條幅上就記載著遊蘇口中說出的那段《愛蓮說》,字體秀麗頎長、風姿翩翩,正如筆者大公子本人一般,方正雅致。

  “看來大公子真的很喜歡這段話。”

  姬雪若仔細端量著條幅上的文字,大公子的書法水平很高,是足以能成為收藏品的程度,不過她倒不是在欣賞大公子的筆法,而是每次聽到這番話都會被其中高潔的情操所染。

  “明真奉為圭臬。”

  大公子看著條幅哀歎一聲,又道,“我玉環池以蓮聞名,光是這段愛蓮之說,就足以立碑刻帖,放在玉環池大門外供天下之人瞻仰。”

  “既如此,為何不刻碑文示眾,反而要寫這條幅自娛自樂?”

  姬雪若身為一族之長,她並不喜歡這種說著要警示世人結果卻獨善其身的行為。

  大公子卻搖了搖頭:“說不出口的,如果能說出來我早就說了,我不可能看著你白白的成為他們的獵物。”

  姬雪若從錦囊中取出大公子之前贈與她的條幅,她將之緩緩展開,讓憔悴的大公子能清楚地看清他曾親手寫下的每一個字。

  姬雪若聞言,這才瞪大美目道:“我以為……他們真的是成了玉環池的客卿,在玉環池隱居了起來。”

  “別問了……再問會被他們發現的……你需要我做什麽,可以直接說。”大公子捂著胸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大公子將條幅卷好,珍重地遞給了姬雪若。

  “你們難道不好奇,這五十四年以來入池之人都去哪兒了嗎?”

  姬雪若沒有第一時間回答,而是從懷中取出一枚青翠的玉佩,竟是剛才分別前遊蘇悄悄塞進她手裡的辟邪令。

  “沒關系,大公子能說什麽就說什麽。”姬雪若不肯放過任何一點信息。

  隨他讀完條幅上的文字,他的表情也幾番變幻。

  “癡語而已,今日我將這幅贈給姬小姐,希望有朝一日,姬小姐會覺得明真配得上這句‘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

  “為什麽你們只針對受過玉環池恩惠的修士?”

  “姬小姐……我對不起你……”

  姬雪若心滿意足地將辟邪令收起:“把你知道的都告訴我們,我們有辦法和辟邪司的上級聯系。”

  大公子已經呆愣當場,只能木然地點頭。

  難怪……難怪入池之後姬雪若在玉環池就沒有見過外界之人,按理說招納了這麽多客卿,怎麽可能一位都見不到。

  大公子低歎一聲,“玉環池向曾經每一位得到玉環池恩惠之人都發出了邀請,你要知道,對於神山外的修士而言,能進玉環池對他們而言是天大的恩賜。雖然也會有一些人回絕,但願意加入玉環池的人絕對佔大多數。可這些人能出去的卻是寥寥,他們不是漏網之魚,他們是玉環池故意放出去給外界看的障眼法。”

  大公子雙手負後搖了搖頭,道:
  “姬小姐錯了,我連自娛自樂的資格都沒有,不僅我沒有,整個玉環池都沒有。我想寫它卻不配留它,所以才想將之送給姬小姐,你為蛇族做過的功績哪怕我在玉環池都有所耳聞,你才配得上這段話。”

  大公子眼瞼低垂,“你已知曉答案。”

  大公子脖上的青筋跳動,他渾身緊繃,似在做什麽極為艱難的決定。

  大公子瞳孔顫動,布滿血絲的眼睛仿佛逐漸煥發了神采,一字字好似有著魔力,讓他為之著迷。

  “難怪你們早就認識一樣……”大公子尾音拖得極長,顯然還未從震撼之中脫離出來。

  滿心的鬱結最終化作了他緊緊攢著的拳頭,指甲似都要嵌進肉裡。

  姬雪若將紙張輕輕放在大公子面前的桌案上,她的表情很平靜:
  “大公子不必自責,我的確沒死。你是不是很好奇,為什麽在你看來,必死的我卻活了下來?”

  大公子曾不止一次跟姬雪若講過對辟邪司之人的崇拜,這讓有著一身修為無處施為的他也心向往之。

  姬雪若明白了大公子的意思,這是底下那頭邪祟要收回祂散出去的力量!

  修仙的終極目的是長生不錯,但你讓一個年輕健康的生命就隻以長生為目的修煉未免太過虛假。在最風華正茂的年紀,不會有人甘心躲在暗無天日的洞府裡,去求那虛無縹緲的長生。

  “鏡子碎成了一地,每個人都拿走了一片,你想要破鏡重圓,自然得將碎片收回。”

  ……

  驀然,他長吐一口濁氣,將略顯凌亂的發絲扎起,眼神堅毅道:

  姬雪若聲線壓得很低,可是氣勢卻又慷慨激昂,聞者無不為之激動澎湃。

  “我們如果出了問題,神山辟邪司之人就會傾巢而出。護池大陣擋得了一時,卻擋不了一世,真發展到那一步,玉環池恐怕就將不複存在。大公子年少有為,想要出池做出一番成就,揚自己之名,也揚玉環池之名。但一屋不掃何以掃天下,我希望你能配合我們,你的成名之路,就從助玉環池破繭重生開始。”

  “他們……都去哪兒了?”

  “因為我是辟邪司之人,這塊辟邪令才是我真正要給你看的東西。我來此,就是為了斬邪,怎麽可能會被邪祟所染?”

  姬雪若接過條幅,總覺得大公子話裡話外在暗示什麽,只是當時的她並未意識到自己的身體正悄然被蓮子改變。這些藏在玉環池光線外表下的暗流,大公子似乎迫於什麽原因無法向她直言。

  大公子忽地青筋暴起,眉眼痛苦地擰在一起,顯然這樣旁敲側擊的說法,也會觸發他體內的禁製。

  姬雪若又將辟邪令在手中晃蕩了兩下,好似是為了讓大公子看得更清楚:
  “大公子曾跟我說,你最想加入的便是神山的辟邪司,以除邪衛道為己任。那你應該很清楚,辟邪令這東西造不了假。近年以來,海外邪祟愈發猖獗,五洲域內潛藏的邪祟也蠢蠢欲動,冥冥之中,一朵巨大的烏雲已經籠罩在了五洲之上。五洲神山的辟邪司已經決定合力鏟除邪祟,第一步便是徹底掃除還藏在大地之中的邪祟。外界已經注意到了玉環池的不對勁,而我與遊蘇就成為了這個特例潛入玉環池,就是為了讓你們放松警惕,認為我們不會造成威脅。”

  “辟、辟邪司!”大公子死死盯著玉佩不放,差點驚叫出聲,還好及時收住嘴巴,“可伱不是靈台境嗎?”

  “需要我怎麽做?”

  姬雪若怔了怔,“大公子何出此言?哪怕在侍從之中你的口碑也是極好,你不必妄自菲薄。”

  姬雪若身子一僵,檀口微張,想說什麽卻說不出口,如果她沒猜錯的話,那些受邀而來的修士們已經成為了湖下邪祟的食糧。

  姬雪若蹙了蹙黛眉,這種對隱秘之物不可直言的稀有術法的確有,但施術者大都必須得有極強大的修為作為支撐,能給大公子施加這樣的術法,恐怕玉榛背後之人的實力遠超姬雪若的想象。

  盡管心中還有萬般疑惑,但姬雪若也只能作罷,道:

  “我需要幾枚蓮子,以此作為證據傳遞給外界。”

  大公子聞言卻是遲疑了起來,“蓮子如今是玉環池嚴格管控的物品,經過他們的試驗損耗極大,如今已經存量極少,我怕取給姬小姐會被他們察覺。”

  “大公子該明白,藏是藏不住的,為今之計,只有想辦法從外界突破。”姬雪若苦口婆心。

  大公子又是歎氣,好似終於下定了決心,他抬手一變,一個錦囊已出現在他的手中,他緩緩扯開錦囊,裡面竟是滿滿當當的靈蓮蓮子。

  “這都是玉榛交給我,委托我讓你吃下的,但我一直都沒有下手,於是將它們存了下來。如今沒想到,它們還是要交到你手上,不過你必須得保證,不可亂吃。”
    大公子有些悵然,便將錦囊推到了姬雪若的身前。

  “大公子能做到棄暗投明,已是出淤泥而不染之人。你有這樣的功績,辟邪司一定會認可你的”

  姬雪若便準備伸手取過蓮子,大公子卻忽地將錦囊按住,正聲道:

  “姬小姐,明真不是傻子。”

  姬雪若錯愕一瞬:“大公子什麽意思?”

  “你要蓮子,到底是要幹什麽?”大公子凝視著姬雪若的臉,好似要看清這副假象下她的真容,“如果真的如你所言是為了寄出去,一顆蓮子便夠,又何須這麽多?”

  姬雪若暗道不妙,沒想到竟是這裡出了差錯,她不得已只能說出實話:

  “辟邪令裡藏了一隻自稱真水神的邪祟,只有蓮子可以喚醒它,我們想要破壞那些人的計劃,就只有靠它。”

  大公子顯然是對姬雪若的突兀之言有些震驚,但他的震驚之色很快消退,轉而凝重道:

  “我還是第一次聽說祂也分真假……你需知道,明真雖無力改變現狀,但也絕不屑與邪祟為伍!我不可能就這樣把蓮子交給你!”

  “你要我如何證明?”姬雪若感覺事情的發展有些不妙。

  “請把偽裝撤了,再向我證明你不是祂的眷屬,而仍是你自己。我就會把蓮子交給你,無論你想做什麽。”

  姬雪若這才恍然,一個在大公子看來的必死之人,居然改頭換面、完好如初地出現在他面前,比起她自行消除了那詭異的邪毒,她更像是已經完全成為了邪祟的奴仆,並用真假水神的謊言誆騙他手中的蓮子。

  姬雪若沒做猶豫,伸手在臉上揉了揉,玉虹的臉就已消失不見,變成了她本來的那副精致面貌。

  大公子的眼睛頓時一亮,他將蓋在蓮子上的手松開了一些,道:“你把玄炁注到辟邪令中,自證身份。”

  姬雪若將翠綠的玉佩捏在手心,開始引導身體裡的力量。

  隨著她再次打開手掌,那枚辟邪令竟然變成了墨色!
  大公子霎時正襟危坐,凝水上境的威壓全開,燭火都開始飄搖不定。

  姬雪若肉眼可見地開始緊張起來,“大公子,我不是……聽我解釋!是辟邪令出了問題,不信你拿過去自己看!”

  大公子緊緊凝視著姬雪若手中的辟邪令,深呼一口氣道:“給我,我親自驗明!”

  姬雪若便顫巍巍地將玉佩放在桌上,大公子眼疾手快,瞬間將之抓到手上,好似早已迫不及待。

  而在拿到了辟邪令之後,大公子的神情則瞬間大變,他突然開始開懷大笑,甚至可見癲狂之意。

  姬雪若則蹙緊了眉頭,“大公子笑什麽?”

  大公子很快收斂笑意,他緊緊攢著辟邪令道:

  “我笑我太蠢,還以為你會有什麽提防才一直費心演戲哄你,就為了你把祂親手交出來,可沒想到你根本沒做任何提防。早知道直接將你拿下,省的我費這番功夫。”

  姬雪若卻用手掩住了檀口,驚道:“你!怎麽會這樣!”

  姬雪若越驚訝絕望,大公子就越得意,他捏著辟邪令目露精光:
  “你知不知道我們找祂找了多久!有了祂,水神才能完全蘇醒……”

  大公子沉浸在自己成功騙得辟邪令的喜悅之中,可像是感應到什麽不對,面目倏然開始猙獰可怖,瞳孔不敢置信地睜大,死死瞪著姬雪若。

  他原本豐神如玉的相貌此刻覆上了黑色的斑點,他的身體也隨著斑點的擴大而逐漸腐爛。

  大公子緩緩抬起手,才發現辟邪令上的墨色已經融入了他的手掌,而顯出了其下翠綠的底色。那根本不是辟邪令測出邪祟產生的墨色,而是姬雪若敷上去的外物!
  姬雪若將遮掩檀口的手放下,眼神中滿是輕蔑,她以靈台中境兵不血刃地拿下了一位凝水上境的修士,足以自傲。

  這墨色之物不是別的,正是她體內蛇祖之血裡的毒,此毒是接受洗禮時蛇祖給予族人的最強大的底牌。哪怕是洞虛尊者染上這個毒,也會受到不可彌補的創傷!

  在遙遠的古代,蛇族遠比此時要鼎盛得多,蛇祖的實力早在那洞虛之上,所以橫亙數千年,它的余威依舊強悍。

  不過此毒只有一次機會,因為妖只能接受一次洗禮,一旦用過便再無法複原。姬雪若曾經以為自己會用這毒替母親報仇,可事到如今,如果她都無法活著從這裡走出去,又何談報仇之事?

  她目如燦星,嘴角與柳眉自信地上揚,宛如一條捕獵成功的優雅毒蛇。

  “你從進門開始……就計劃好了要這樣殺我?!”

  大公子癱軟在地上,不甘心地瞪著姬雪若,俊逸的半邊臉已經爛成了森森白骨。

  “當然。”

  姬雪若將桌案上的所有蓮子攬入儲物法寶之中,然後取回了辟邪令,她最後憐憫的看了大公子一眼:
  “不得不承認,你演的真的很好,從入池開始你就一直在演,為的就是取得我的信任……但有個瞎子跟我說過,在這玉環池,我們真正能相信的只有彼此啊……”

  大公子聽著姬雪若的話,渾身開始腐朽,就連身下的地板都冒出黑煙,可他居然沒有露出痛苦或者憤恨的表情,在徹底化為一灘血水之前,他最後竟是帶著微笑死去。

  姬雪若不解其意,但此時此刻已經沒有回頭路可走,她沒再猶豫,走向門外。隔絕聲音的術法被她隨手收去,原來剛才殿內這麽多的動靜,外界竟是一概不知,而她也同樣聽不見外面發生了什麽。

  恰在此時,大門轟然一聲被踢碎,遊蘇半邊臉的妝容已褪,變成了他自己的樣子,兩半張臉詭異地結合在了一起,但卻是同樣的焦急。

  隨他而來的,還有剛才守在門外的那名女姬,不過她卻是倒飛進來的,躺在地上腹部流血不止。

  “結束了就快點!被人發現了!”

  遊蘇猛喝一聲,他的紫裙已經碎了大半,露出半邊膠裝的假胸以及堅實的手臂,顯然是剛才經歷了一番大戰。

  姬雪若心神一緊,便跟著他衝出門外,門外竟已經躺著兩具屍體,正是之前守在大門外的門衛。

  “怎麽回事?!”

  姬雪若與遊蘇的手自然而然地牽住,她立馬展開了虛蛇蛻。

  “那女姬非要我說話!我已經盡量拖延了!”

  遊蘇氣喘籲籲,習慣穿長褲的他此時奔跑起來還得極別扭地扯著裙擺。遠遠看去,黑夜之中兔起鵲落的二人宛如結伴而逃的公主。

  “那你就承認好了,為什麽非要殺人?”

  姬雪若不太理解遊蘇的做法,他不像是一個衝動到只會殺人還搞出大動靜的莽夫。

  “是她們先出的手,我有種感覺……她們是故意送給我殺的。沒空說這個了!你拿到蓮子沒有?”

  姬雪若的心緒也被突如其來的變故攪得如同亂雲,可沒有時間給她思考,她忽地一把拉住遊蘇,兩人的身形瞬間停了下來。

  她凝重地看向懸於高空的某處,漆黑一片的夜色裡,竟有個人凌空而立!

  “拿到了,但是……得有命帶走它!”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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