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試鏡角色：精神病患者

  安寧和楚嵐兩人到達約定地點時不過八點半，距離約定好的九點試鏡時間還有足足半小時，就在安寧準備趁著這會功夫小憩一會的時候楚嵐突然接到了一個電話，電話鈴聲響起的這一刹那兩個人都愣住了。

  影視劇中每到關鍵時刻被攪局的狗血情節太多，不能怪安寧和楚嵐多想。

  安寧和楚嵐兩人對視一眼，幾乎以完全一致的速度將目光轉移到了楚嵐的手機屏幕上，看清來電顯示的備注後安寧挑了挑眉。

  完蛋。

  楚嵐的臉色也有些不好看，但還是按下了接聽鍵，“喂，郭導您好。”

  這趟通話持續了兩三分鍾，這兩三分鍾內安寧就這麽靜靜地站在一旁等著，也不刻意去聽楚嵐和郭導在聊些什麽，仿佛她們的交談內容和她毫無關系。

  將電話掛斷後楚嵐深深看了安寧一眼，斟酌了一下措辭後才開口，“小寧，你要試鏡的角色已經有人選了。”

  安寧早有預料，不免有些好笑，“誰啊？搶著演精神病患者？”

  “好像就是和你不太對付的那個，環球娛樂的林冉。”楚嵐長歎一口氣，“郭導說你也可以去試試……如果你不願意的話我們就回去吧？”

  楚嵐在詢問安寧的意見。

  “不用，等一下唄，萬一我更合適呢？”安寧拒絕了楚嵐的提議，徑直朝裡面走去。

  看著安寧筆直單薄的身影楚嵐捏了捏手心，良久後下定決心跟著安寧一起往裡走了進去。

  “你說什麽？你再說一遍？我讓你再說一遍你聽到了嗎？”

  安寧剛走進試鏡場地就聽見了這樣一道聲音傳了出來，尖銳刺耳，像是酒喝多了在發酒瘋。

  她的腳步漸漸慢了下來，等楚嵐走到她身邊安寧突然道，“這人在發神經？”

  說話時安寧眉頭緊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她說的是站在場地中央面朝空氣看起來像是在無實物表演的女人。

  楚嵐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看見了一身名牌卻在那試鏡的林冉。

  “……林冉，我以為她是直接截胡了。”

  結果沒想到她也是來試鏡的。

  怪不得郭導可以讓她帶著小寧進來呢，原來是讓小寧來當備胎，如果這個不合適再換呢。

  想到這個楚嵐氣就不打一處來，準備直接拉著安寧就走，可是她剛想動作就有人朝她們這邊走了過來，“你是誰？來給小冉搭個戲。”

  說著直接上手，拉著安寧的胳膊就走。

  留下楚嵐一人呆站在原地。

  原主比較鍾愛濃妝，每當出門都必須要全妝外出，可是安寧不喜歡，她早上為了趕早隻用洗面奶洗了個臉，甚至臉口紅都沒有塗就出了門，如果不是兩人認識許久，楚嵐早上見她時都差點不敢認。

  楚嵐尚且如此，其他人不熟悉者就更是無法認出她就是安寧，那個被群嘲演技可以殺人那她一人可抵千軍萬馬的安寧。

  被迫過去接林冉對手戲的安寧被安排在一張椅子上，椅子邊上有一張簡易書桌，是林冉經紀人為她搭建的臨時場地。

  不知道是不是劇情需要，這張簡易書桌上放置了一把折疊水果刀，泛著冷光的水果刀就這麽靜靜地被擺放在上面，安寧只看了一眼就挪不動視線了。

  好想……拿過來。

  這個想法冒出來的下一瞬，她伸出了手，銀白色的折疊水果刀就這麽輕易地落入她的手中。

  之前在警局外小路撿起來的那柄水果刀被警局的人繳獲了，以她攜帶危險物品為由繳獲的。

  在從她手中接過水果刀的時候林航的指尖一個不小心觸碰到了安寧手腕處被她放在裡面的小物件——一截冰冷的鋼管。

  安寧現在還能回想起當時林航的表情，仿佛看見了賞金榜懸賞幾十萬人民幣的重大罪犯，本能的反應讓他下意識去摸槍，結果卻從安寧的袖中拽出了一截生鏽的鋼管，林航拽出時還把鐵鏽蹭到了安寧的白色衛衣袖口上。
    表情仿佛生吞了上百隻蒼蠅。

  安寧不知道林冉的試鏡內容是什麽，隻從楚嵐口中得知她試鏡的是一個蠻重要的角色。

  站在不遠處的楚嵐有些擔憂的看著安寧，想要上前將人拉走卻又硬生生抑製住了這股衝動。

  她看了這部影片的大概劇本，和安寧全部的戲路完全不一樣，她帶安寧過來也就是碰碰運氣，萬一導演看上了呢？

  這名影片的主角是被精神病患者殺害的受害者家屬，因為施害者是精神病患者，所以即便是她殺了人也只是將她關進了精神病院，得到了一句輕飄飄的道歉。

  而受害者家屬也就是主角不接受判決，聯合自己的律師瘋狂尋找精神病患者殺人時精神處於正常情況下的證據，想要為自己的家人討一個公道。

  影片的內容大致就是受害者家屬與精神病患者的拉扯，一個反覆強調自己當時是在犯病，一個反覆尋找她當時精神正常的證據，在這個過程中，精神病患者會屢次被人從精神病院拉出去審問，而現在的安寧正是飾演的這樣一個角色。

  只不過她現在並不知道。

  林冉試鏡的居然不是精神病患者？
  楚嵐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稍微有點震驚，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剛才安寧那三言兩語帶歪了。

  她試鏡的是主角的妹妹，這一幕是她去審問施害者的片段，安寧就是那個精神病患者。

  陰差陽錯的，安寧還是拿到了最初自己想要試鏡的角色。

  隨著一聲響指聲起，站在安寧面前的林冉突然就轉變了狀態，她的眼神中變得冷靜，直勾勾地盯著面前的安寧，冷靜的說出了自己已經牢記於心的台詞。

  “在殺害我媽媽之前你去早餐店買了兩個包子，根據包子店老板娘的口述以及包子店外的監控顯示，你當時的精神狀態良好，沒有出現任何無法自控的情況……”

  “可是就在十幾秒後，你的手中還拿著熱氣騰騰的包子從我媽身邊經過，到這裡你的精神狀態都一直很正常，可就在下一秒，你突然從口袋中掏出了一把折疊水果刀，往我媽……身上扎了幾十刀，也是因為你的舉動，害得她動脈大出血當場死亡！”

  “你憑什麽一句精神病犯了無法自控就可以洗脫罪行？啊？憑什麽！你告訴我憑什麽？！！！”

  林冉說到這裡情緒已經有些失控，雙目爬上血絲，眼中露出的凶光恨不得當場將人剝皮扒骨。

  但這絲毫不影響坐在椅子上的安寧，她臉上的表情絲毫未變，指尖依舊漫不經心的在把玩著那把折疊水果刀，完完全全是把林冉當做了空氣。

  “我問你話呢？你聽見了沒有？”

  安寧指尖的動作驀地一停，緩緩抬起腦袋朝林冉看過去，在看清對方臉孔的那一瞬她突然咧開嘴巴笑了出來，桀桀的笑聲從她的喉管溢出，笑得林冉汗毛直豎。

  “我說過，我當時發病了，沒有自主意識你是沒聽見嗎？”

  她的語速不緊不慢，手中的折疊水果刀又動了起來，只不過這一次她轉動水果刀的速度變得緩慢，林冉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她的所有注意力全被安寧手中的水果刀奪去了，就像是著了魔一般。

  就在她想要開口讓安寧停下手中的動作時她的視線所及之處安寧手中突然空了，只剩下兩根細白的指尖……

  恐懼從林冉的腳底開始蔓延，等她看清朝自己飛來的水果刀時她的人已經嚇傻了，只知道閉上眼睛不停的往後退，而在這後退的同時她的喉中不可抑製的發出慘叫，“啊啊啊啊啊啊——！”

  她不停的往後退著直到撞到什麽東西後才一個不穩摔倒在了地上。

  而那邊的安寧已經被人團團圍住並且製住了雙手，負責看著這場試鏡的副導演心臟已經快從嗓子眼跳出來了，他急忙上前去扶摔倒在地的林冉，在這途中他也沒忘記安寧，“你在幹什麽？大庭廣眾之下你既然敢公然行凶！都愣著幹什麽啊？快報警啊！”

  身邊圍住數十個人，雙手被四個人死死牽製住的安寧淡定的看著面前的一幕，聽見副導演的話後她有些不解的偏了偏腦袋，“導演，你這是在幹什麽？我們不是在試鏡嗎？”

  方副導聽見安寧的話氣得差點要當場吐血，“誰試鏡你這樣試的？你這叫蓄意傷害！”

  “啊？”安寧面露疑惑，“那她受傷了嗎？沒有吧？我這夠神經嗎？夠吧？”

  “所以……怎麽就不是試鏡了呢？我飾演的不就是被迫接受審問的精神病患者嗎？在這種情況下，我“犯點病”很正常吧？”

  方副導目瞪口呆，一時間半句話都說不出來。

  她說的……好像有幾分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