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去想森林與那外圍雲牆之後究竟是什麽情形，眼前的情況，拋開那隨時可以替換的表像，其本質對某人來說並不陌生。

  要知次位面塔的前身可是夢境塔，將八種權能凝聚成磚，建築在夢境世界中的魔法塔。

  而在夢境世界之中，什麽都有可能，唯有’不可能’不可能發生。聽起來像是繞口令，但這就是事實。

  其次場景的主題還契合愛麗絲夢遊仙境，雖說人設契合的就只有自己瘋帽匠的裝扮。但任誰都無法立場堅定地說，這裡和那個偽童話完全沒有關系。

  以自己對夢境世界的認識，那是一個贏者通吃的弱肉強食世界。誰的精神力強大，誰就能主導一切，並且主宰落進自己精神力籠罩范圍的夢境生靈，恣意將對方化為自己的養分或保存其性命。

  想當初，鎮守在夢境塔中的肥宅化身與中二化身，可是憑借著夢境塔的威能，吞噬了不少前來找麻煩的夢魘生物。讓他們變成構築夢境塔的基石，成為自己力量的一部份。

  可以說這些夢魘生物，對自己的成長可是功不可沒。

  這樣的做法有沒有隱患？林不敢打包票說沒有，但至少也是自己沒有注意到的地方；況且事實是到今天，都沒有遇過那個時期所留下的麻煩。所以就當作沒有隱患吧。

  跟眼前上百外表為身嬌體柔易推倒的驅逐艦級，實為外神的不可名狀存在比拚精神力高低？

  神經病吧！

  自己不被碾壓成渣，都妄稱人類了。難不成指望著月下天衝的中二之魂結合祖國人體魄，來個逆天反殺？怕不是被分子層面的消滅，連渣都沒能剩下。

  不過機會也不是完全沒有。整個世界是以自己的角度所呈現，就是一個可以切入的點。反正自己想得並不是要把眼前數量眾多的驅逐艦級如何，而是逃離這個世界。

  就在某人尋找著眼前世界的破綻時，他突然注意到，茶會的焦點不知道什麽時候又移轉回他身上。

  這可是又刷新了林對於這些偽裝成驅逐艦級大佬的認知。本以為祂們的好奇心就跟魚的記憶水平一樣，只有三分鍾的熱度。只要熱度一過，包準連自己叫什麽都會忘記。

  但沒有想到的是，風水是輪流轉的。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有誰規定了再來一個三十年，就不準從河西轉回河東。

  這不，焦點又轉回來了。至少某個三頭身，戴著高禮帽的小嬰兒，又享受了一次萬眾矚目的待遇。

  由於自己之前在神遊……苦思如何解決身處的困境。又沒有環境偵測魔法做保證，對於外界事物的敏銳度下降了不少。所以對於驅逐艦級們為什麽把焦點轉回來，某人是搞不清楚狀況的。

  ”怎地？”不自覺地冒了句很切合此刻心情的老家方言。

  在這個奇特的世界，當然是不在乎使用什麽語言的，反正所有人都能交流無礙。然而就是這麽一聲，讓自己的身體又像是多了幾分力量。

  這個發現，讓某人皺著眉頭深思。面對這樣的變化，有一推測，與一擔憂。

  推測內容倒是簡單，毋寧說有些一廂情願。

  或許自己只要不停地說話，就能夠不斷地取回自己被遮斷的那些力量，最終完全恢復。有沒有可能超越，這要看情況。不同情況會延伸出不同的問題。

  雖不敢說靠本身實力，就能降伏在場眾多驅逐艦級。但至少憑實力保命，應該是可以做得到的。至於反超在場所有驅逐艦級加總，將祂們一口氣吃掉？這種事情，想想就好。

  擔憂則是源自於夢境世界的一個奇特規則，當人與夢境的聯系愈深，感受就會愈真，也愈難脫離……

  這就好像人在做惡夢的時候，愈是恐怖，就容易愈陷愈深，逃不出來。而且那種感覺會十分真實，完全察覺不到自己是在做夢。

  這還得稱讚人體自我保護機制有功，否則在夢境中直接嚇破膽，也不是不可能發生的事情。

  但只要一醒過來，對於做過的夢又會是模模糊糊的。可能也不用隔上個一天，興許隔個十幾分鍾，對於自己做過的夢究竟是怎樣的內容，搞不好還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重點在於！睡覺是會自己醒過來的。自己現在的狀況，似乎很難寄望於會自己’醒’。

  且不知自己的推測與憂慮是不是真的，某人自覺有必要謹言慎行。不要最後找到方法的時候，卻發現自己早就把自己挖個坑，埋起來了。想再做什麽補救都來不及，那就糟糕了。

  所以他又回到等待的狀態，等著看這些驅逐艦級怎麽出招。

  意識到某人回魂，一眾驅逐艦級也不再光用注目禮壓迫人。祂們的目光變得柔和許多，而且閃閃發亮，閃爍著名為好奇心的情緒，讓某人不自覺冒出冷汗。
    話說獅子看到羔羊，流著口水的時候，差不多就是這樣的表情。別以為貓科動物就全是Hello_Kitty，看到就想拿逗貓棒上前。一個不小心，那可就是送餐到嘴的五星好評服務。

  開口的依舊是那個梳著左右短馬尾，穿著吊帶百褶裙，背大紅色圓背包的驅逐艦級。祂露出雙頰的小酒窩和一邊的小虎牙，用著十分迷惑人心神的笑容和看似陽光開朗的表情，甜甜地說道：

  ”在想著怎麽離開嗎，歐尼醬。”

  對於那個甜甜膩膩的稱呼，要是在其他時候、其他地方，或許某人就欣然接受了。但絕對不包括此時此刻、此情此景。

  打定主意非必要，不多說話的某穿越眾，自認為平靜地等待對方發揮。其實冷漠的視線與面癱的表情，在旁人眼中，也和表現出敵意相差無幾了。

  基於強者理論的一項相似衍生理論：壞人總是喜歡自曝計劃。

  深藏功與名的性格，只會出現在聖母心發作的大俠身上。只要是壞人，無一例外，他們必定會有某種程度的曝露。錢搶了不花？人殺了不耀武揚威一下？
  會選擇走犯罪道路的人，除了可觀的利益外，行走在道德與法律之外，本就會給這種人帶來精神上的快感。那麽有沒有比挑戰公權力更危險的事情呢？
  看著無能的警察在自己的精心安排下四處奔波，最終只能徒勞無功，這是多大的榮耀呀。

  只要是智慧型的壞人，他們必然不滿足於犯罪本身。那些額外的心靈上收獲，有時才是他們更看重的部分。

  所以林相信，只要耐心等著，自己挑起頭的人必定會想辦法把他們想要講的話說出口。只不過在沒有一個合格捧哏的時候，說話的人會有些沒有盡興的失落感，甚至是情緒強烈的不愉快。

  不過人家不高興又怎樣？被關在這個金玉其外的世界，某人還更生氣呢！
  可惜自己沒有翻桌的本事，這邊隨便一隻提溜出來，都可以把現在的自己給鎮壓住。所以那些無謂的壞心情，就好好地整理、收藏起來吧。

  某人擺出的那張臭臉，某種程度上也算是忠實地映照出自己的心情。

  果不其然，某人的冷臉以對，並沒有剝奪背著大紅圓背包的驅逐艦級，那股情不自禁的說話欲望。祂用著同樣甜美的口吻，說道：

  ”好不容易才讓你落入我的掌握中，我不可能那麽輕易地放過你喔。誰叫你前兩回，拒絕我都拒絕的這麽乾脆。”

  前兩回？拒絕？某人眉頭一皺，問：”你是誰？……深淵？”

  自認為跟外神沒有交集的某人，當然不可能跟這些大佬有過兩次接觸，甚至還拒絕了對方。

  之前雖然收藏有一塊不可名狀之物的殘肢，但也只是當魔法材料做實驗過而已，林可沒有跟這塊殘肢的原主建立起聯系過。

  假如深淵屬於外神的一員，那麽眼前驅逐艦級的說法，就是從側面證實了這項推論。而且也符合了祂自己所提出的說法。

  第一回接觸，是通過魔蛾王所鎮守的深淵之門，來到深淵這一邊。胖揍了一位惡魔領主一頓後，’借用’牠的地盤試圖觀星。結果看到一些不該看的，引發嚴重的後果。

  彼時深淵氣息全面入侵己身，自己的理智幾乎喪盡。這是某人和深淵建立起關聯最深的一次。

  所幸之後魔化的肥宅化身自斬，讓自己擺脫了深淵的控制。到手的好處也沒吐出來，算是意外之喜。

  那一回要是把持不住，說不得現在的自己也是跟深淵邪神大眼魔密爾寇一個等級的存在。

  第二回接觸則是近幾年的事情。大事件當然是第九扇深淵之門開啟，深淵惡魔入侵。

  從某人插手以來幾次潛進深淵，不論是偵查或是搞事，都有惡魔出面作為說客，誘惑自己加入深淵陣營。甚至熱心追逐深淵王子之位的魔王子阿劄德都出面過，並且表明自己是帶著任務來的。

  這些’善意’，林全都婉拒了。畢竟別人眼中的’善’，到了自己身上很有可能轉變成傷害。就如同犧牲是一項美德，但要求別人犧牲，就不算殺人嗎？

  其實一直到現在，哪怕是之前滅了五十多個深淵大君與深淵邪神，林跟大眼魔密爾寇見面的時候，對方仍時不時提出邀請。只是面對這些邀請，林都沒有松口就是了。

  林不覺得這些往事，會是在深淵之外飄著的，那些星體等級的外神能知道的事情。假如祂們彼此之間不是那麽八卦，一點破事一旦有一個人知道了，就等於全部的人都知道。

  那麽清楚這件事情的，也唯有當事人，也就是那個一直是神龍見首不見尾的深淵意志了。

  所以說，眼前的是……林帶著不可思議的目光，盯著眼前俏皮笑著的驅逐艦級存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