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8章 預備……

  處理好易市可能會遭受的威脅，以及來自易市居民可能造成的破壞；更重要的是，遮蔽了人與惡魔們窺探魔法塔的視線，林才開始下一步動作。

  食姆指一彈，清脆的聲響彷佛貫通次元界限，穿進其他世界。五具匣切人殼也悄無聲息地來到林與芬的身後。

  從風的微弱動向觀察，芬察覺到了它們的出現。但還來不及轉頭看看，今天的人殼們是用什麽造型出現，匣切們就解離成劍丸的型態，朝著四方飛散。

  塵世五劍輕輕巧巧地落於地面。它們並沒有插進魔法塔那即使沒有啟用魔法防護，依舊堅硬到不像話的磚石中。而是劍尖抵住地面，各自用奇怪的角度立著，把物理學完全踐踏在腳底下。

  不過塵世五劍不是這一回某人關注的重點；其他匣切劍丸們才是。

  就見四處旋飛的匣切劍丸，在深淵的空中留下彩墨般的痕跡。讓深淵側門之雙塔的塔頂之上，彷佛有無數絲線層層疊疊，交織成一幅五顏六色的詭麗畫作。

  過去林看不懂匣切們的作為，只是覺得這樣的畫面很特別；從某種角度說，可以說很美，但也可以說很詭異。

  就好像精神病患者漫無目的的塗鴉。就連他自己也說不出自己畫的是什麽東西，偏偏一堆心理學家對解釋這些’傑作’是樂此不疲。

  現在看起來……匣切們的所作所為，和他即將要應付的東西有點像。

  最直觀的一個現象，就是林為了降低自己被外神影響，試圖去’解析’與理解屬於外神的冗余訊息，也就是過去人腦所無法處理的部分。

  過去，林為了解決無法直接觀測不可名狀之物的問題，采用很粗暴的方式，將這些人腦無法處理的信息整合、刪除。最終，將原始資料’降維’到自己可以理解的程度。

  這就好像給某對象拍一張照片。照片中的人物是某對象沒有錯，但可以說照片中的人就是某對象本人嗎？就那個平面的照片中，沒有輪廓深度，無法移動，無法說話的，怎麽可能會是本人。

  這種做法無疑是粗糙且失真的。以某人今時今日的大腦，雖然還是同一顆，但訊息處理能力卻與過去不可同日而語。要是處理方法還是用老方法，實在是說不過去。

  對於理解外神、高維度生物，最大的困難莫過於有很多訊息是本維度，即迷地主位面本身也無法很好處理的。因為任何事物與現象的存在，在一個世界中都有其上限。

  以0與1為基礎的數字數據類型為例，1bit的數值上限是1，8bit的數值上限是255，16bit的數值上限是65535。在某個基礎下，一旦超過數值范圍，假如不是歸零，重新計算，就是出錯。

  外神的存在，就像是那些超過位數值上限的數字，無法顯示其真實狀況。

  但是方法總比困難多。要解決這樣的問題，除了用更大的位元組去容納某組數字，也能用多個位元組來代表某個超過數值上限的數字。

  外神的存在也差不多可以用這樣的方法來解析。說來這也有些像拚圖的做法。一塊拚圖的圖樣看不出個所以然；但是當數量足夠多的拚圖湊在一起後，這個圖案是什麽，就可以很明顯看出來了。

  過去林沒有辦法用這樣的方法，只能粗暴地使用降維手段，來理解不可名狀之物。那也是因為大腦的處理速度不過關，就算把自己的腦子燒爆了，也處理不了這海量的訊息。

  知道DDoS攻擊是怎麽癱瘓一台電腦的嘛。就是用大量垃圾訊息干擾電腦的正常運作。

  彼時大腦不行，不代表現在的一樣不行。作為硬件升級過幾輪，處理方法也有精進，更有維度隙縫的次位面塔，這種等同於外置大腦的存在。

  不考慮輸出輸入的耗時，在次位面塔進化到已經無視時間的前提下，林已經敢說自己擁有無限算力。所以想要正面碰一碰這些不可名狀的存在，一直都隱藏在某人內心深處，直到今天。

  此前只是想一想，沒有急迫性，手邊又有其他事情，自然沒有把這件事排在日程上。如今則是不管想不想，都得要碰一碰。這種時候還不把方法拿出來，要等到事後嗎？這可不是亡羊補牢呀。

  所以針對外神觀測方法的升級，林很早以前就準備好了。這樣的結果，就是在看到眼前匣切劍丸們旋飛，並且在空中留下其痕跡的畫面時，竟有了不一樣的理解。

  畫不是常人可以理解的畫。就說匣切們留下的足跡，某人過去只是隱隱約約覺得暗合某種道理，卻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今天再看，竟慢慢想通了過去所感覺到的道理，究竟是什麽東西。

  匣切劍丸們的飛行軌跡就像是一種’語言’。如同林曾經使用匣切劍丸們所施展出來的劍陣一樣，裡頭都藏著某種規律。懂的人都懂，不懂的人就只能淪為劍下亡魂。

  只是匣切眼前的飛行，並不是以殺傷為目的。它們藉由相互的位置，進行更高層次，不同於意念波交流的密集對話。

  對話內容有別於’匣切論壇’中的各種插科打諢，也不是有什麽特殊的目的，某人雖然看懂了對話，卻還看不懂內容。

  真要用某種行為來對比，可以說像是人體各處的細胞，在神經刺激的傳導下，於不同的部位做出不同的動作。最終結果就是人體可以協調性地運動，做出各式各樣的動作來。

  匣切們旋飛的對話內容，就像是神經傳導的協調。
    是不是有更深層的意涵，恐怕還要收集更多資料，提供更多訊息來做比對，才有可能真正的理解這一門特殊’語言’。

  不過在得到這樣的機會前，所有匣切劍丸都已經抵達它們旋飛的最終目的地。即荊棘皇冠裝置上，屬於匣切的凹槽位置。

  它們也沒有全部維持劍丸的型態，而是變化成千奇百怪的形狀，嵌合在預留的空槽中。而這個形狀，又很適切地與該處的魔法陣紋相合，成為荊棘皇冠上，魔法陣紋的一部份。

  當所有匣切劍丸就位，本就連接著魔法塔能量池的荊棘皇冠，自動進入熱機的狀態。

  棘環的試運轉，一閃即逝的魔法靈光，以及如巨獸示威般的低鳴聲，無一不在說明著這具魔法裝置進入了啟動狀態。上萬匣切就這麽全部進入到荊棘皇冠之中，隻留塵世五劍在外。

  林不去過問匣切們在什麽樣的位置，能發揮出什麽樣的效力。隱藏在他認知下的第二道保險，本就是他的意思。

  要是匣切們的動作他全都明白，那麽驚喜就要大打折扣；而在要處理問題時，就有可能發生力有未逮的情形。

  這是因為人的下意識都是保命的。那些自殺者不是意志非常堅定，就是想辦法自己把自己的後路弄沒。

  對於某人來說，真的面臨危機，林不敢保證自己的意志可不可以控制住自己逃跑的本能。

  閃現術實在太方便了，那又是銘刻在次位面塔上，連想暫時封存禁用都做不到。所以只能從其他方面想辦法，讓自己在面臨最後關頭時，足以逃命的窗口期可以再短一點，避免牽連自己以外的世界。

  對於一個信奉’好死不如賴活’的人，如此處心積慮地想著弄死自己的辦法，某人這個時候也不得不感慨造化弄人。只能暗暗希望，事情不會走到那個地步。

  外神鬧一鬧可以，差不多就好。怕就怕墨菲定律作妖。幸運女神的青睞，可從沒在某人身上出現過。

  對於一個理智的科學教信徒而言，面對所有可能性都做下充分的預案，才是最為保險的方式。

  樂觀地相信事情不會朝著某種方向發展，那是賭徒才會有的心態。而不管穿越前或穿越後的世界，都一樣是十賭九輸……

  林沒有去主導針對匣切們就位的檢查，而是讓它們自檢。當匣切們準備好後，塵世五劍就退出了塔頂。這也是約定好的信號。

  對於接下來的事情，塵世五劍能發揮的作用不大。就算是提著歲月輪，威能全開，林也不覺得自己真能砍得贏那麽多外神。

  要知道，飄在深淵之外，那些沉眠之中的巨獸，可不是一頭兩頭，而是數十上百的數量。看不到的更是不知有多少。

  如今的歲月輪雖不至於砍一劍就進入漫長的冷卻時間，但也沒有辦法面對如此眾多的敵人。

  至於歲月輪對付得了還對付不了外神，林對於這一點是毫無懷疑的。那可是連世界樹大佬都說，拿著那玩意兒就別出現在祂們面前的，威能自然不在話下。

  假如說歲月輪是後勁不足，塵世五劍中的其他四劍，那是對將發生之事態毫無作用。說白了，還遠不如它們待在荊棘皇冠上的同胞。所以早早就退場了，也可以省下一些變數發生的可能。

  匣切們就位之後，林就朝著身旁的芬示意，她可以回到門之雙塔的三樓，待在那個監控大局的位置上。

  這位前魔王大人當然不是別人一聲令下，她就匆忙動作的小兵。

  一對美目如劍般射了某人一眼，芬才慢條斯理地繞著塔頂外圈，也就是荊棘皇冠的裝置走了一圈。指尖輕掠過每一個凸起物，在接觸之際，總會泛起一道青白色的魔法靈光。

  這是她在和匣切們交換意見。

  芬其實並不喜歡匣切可以直接入侵他人意識交談的能力，不論用怎樣的精神力屏蔽，只要手持匣切，都防不了對方的聲音在腦裡響起。但在這種時候，還蠻好用的。

  只要匣切們不主動向某人提起，林所不知道的第三道保險計劃，就在芬和匣切的意見交換間，迅速確定下來。

  這才在某人的注目下，緩緩走下了平常時不會出現的階梯，離開了門之雙塔的塔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