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陽光間的女教師（感謝鳳衣涅槃打賞的盟主！）

  邵曉曉看到的不是蘇真，而是一個慌慌張張的、手裡拿著綠色冊子的中年男人，他也愣了一下，面面相覷之後，用不算流利的普通話問：“這位女同學是來找蘇真的嗎？他現在不在家裡。”

  “不在家？蘇真同學一直沒有回家嗎？”邵曉曉急急忙忙地問。

  “蘇真回來過了，他自行車崴進了田裡，車摔壞了，還弄了一身傷，我給他送診所裡面去了，到了想起醫保卡沒拿，就回來取一下。”

  中年男人眉頭皺了皺，咦了一聲，道：“以前從來沒有同學來過家裡啊，蘇真該不會是在學校裡打架了吧？我看他那傷也不像摔的……”

  “沒有沒有。”

  邵曉曉頭搖得和撥浪鼓似的，她輕輕擺手，說：“蘇真同學在學校很乖很聽話的。”

  邵曉曉附和道：“是啊，蘇真同學平時很愛看書的。”

  中年男人看著少女慌忙離開的身影，嘟囔了句“這丫頭說話怎麽總是說兩遍？”後，又翻了翻手裡的詩選，將醫保卡插進了裡面。

  “我不知道怎麽評價，和我們邵曉曉同學不是一個類型的。”男生神秘兮兮地說。

  同學們還在竊竊私語猜發生了什麽，邵曉曉卻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昨天電視台上重播的新聞。

  邵曉曉看著這一幕，不免想，如果蘇真在的話，會不會也加入到這荒唐的隊伍中去呢？應該不會，他應該是那種就算全班都出去看熱鬧，自己也能假裝鎮定地留在班級裡看書的性格吧。

  邵曉曉在心中埋怨了自己一句，她雙臂交疊，小腦袋枕在手上打算午休一會兒，沒多久有人拿筆戳了戳她的背，聲音顫抖地說：“曉曉，有人找你。”

  “你們一個個的，盡耍小聰明，蔣老師知道自己是凶的，但凶是對你們好啊，你們現在很多都是獨生子女啊，家裡面都期盼著你們成材，考上好大學，不少家長急的啊，經常給老師打電話，說，我們那小孩要是不聽話，你罵他打他都行，別慣著，這兩年要是不抓緊，要後悔一輩子的。

  來者身材高挑，一襲灰色的緊身針織連衣裙，披著西服款式的大尺碼外套，黑色的裸靴與絲襪搭配在一起，美得牽人魂魄。她面顏精致，妝容素雅，透著與生俱來的冷，中分的長發柔順如瀑，從頰畔一直貼垂到挺拔的背上，發的末端像是特意燙過，卷出了細細的波浪紋。

  　特別說明：本書是單女主小說，一百萬字左右篇幅

  這個年代，老師體罰學生司空見慣，尤其是這種生源一般的高中，能執掌班主任一職的各個都是武林好手，若非如此，也震懾不了這幫頑劣子弟，蔣老師更是高手中的高手，如今他這般姿態，大有一種魔教教主勸說與人為善的既視感。

  哢噠。

  童巧玉惡名遠揚，給她傳話的女生亦是戰戰兢兢的，聽過不少風言風語的她憐憫地看著邵曉曉，斷定童巧玉是來找她麻煩的。比起擔心，邵曉曉更想知道昨夜發生了什麽，她沒多猶豫，立刻走出門去。

  眾說紛紜間有人插了一句：“就是上學期期末給九班代課的那個老師啊，超級漂亮的，沒想到這個學期還來我們學校……伱們都沒見到過嗎？”

  ‘這是什麽意思？向我下的戰書麽？不像呀，童巧玉今天好不對勁，她是怎麽了？’

  “超級漂亮，有多漂亮呀，有我們的大校花漂亮嗎？”

  金色的風席卷過教室，時間大步流星走遠，課桌上的光斑悄然改變了方向。

  男生故意賣了會關子，不肯說，其他男生苦苦哀求之下，他才揉著下巴開口，道：“是那種冰山美人吧，個子高高的，長頭髮，我也見過她幾次，反正每次看到她都冷著個臉，漂亮是漂亮，也怪嚇人的。”

  這些人都誤會了，還是很離譜的那種誤會：他們以為這是份情書，而童巧玉剛才的動作也像極了告白。

  開頭第一句話，邵曉曉反覆讀了好多遍，確認自己沒有看錯，若非這是童巧玉親自送上門的，她真要以為是誰的惡作劇了。

  邵曉曉浮想聯翩。

  “夏如。你們認識嗎？聽說是個老師哎，好像大學還沒畢業。”

  邵曉曉努了努嘴，輕輕說了聲：“哪有。”

  “嗯……很大！”

  新聞裡提到了兩個月前鬧得沸沸揚揚的海洋館鬼影事件，事件的主人公在病房裡接受了記者的采訪，在記者的追問之下，那名學生吞吞吐吐地說出了逃課去海洋館的原因。

  中年男人總覺得哪裡不對勁，一時又說不上來，便禮貌地問：“同學要不要喝點什麽？或者我去給醫院打個電話，和蘇真說一聲？”

  “你們別瞎起哄。”邵曉曉說。

  信中的童巧玉張揚跋扈全然不見，只剩下奴顏諂媚，似乎恨不得化身為一張地毯，任她踐踏蹂躪。

  “走！”

  “沒有沒有。”

  一位女生笑盈盈地問，還推了推邵曉曉的肩膀，說：“曉曉今天穿的好酷哦。”

  嗒、嗒、嗒。

  同學們皆心潮澎湃，激動不已。

  ‘不了解人家就別瞎揣測啦。’

  聲音在教室門口停住。

  “冰山大美人？？！！多大？”

  今天是周五，少年少女們歸心似箭。

  同學們這才了然，原來是朝廷派人來了。

  接下來的一天，蘇真的位置都空著。

  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麽呀？受蘇真的……嚴厲教育？多嚴厲？莫非蘇真同學真有萬夫莫敵之勇，只是不能在人前施展，自己昏迷後反倒讓他大展拳腳了？

  邵曉曉不由自主地豎起耳朵，朝教室外看去。

  同學們聽到這番話，皆瞪大眼睛，震驚不能言語。

  中午吃過飯後是難得的午休時間，她也留在座位上，心不在焉地看著窗外走廊上來來往往的人群，後面桌子聚集著的男生在交談著什麽，男生們忽然抬高了音量，故意將“校花評選大賽”幾個字傳入邵曉曉的耳中，邵曉曉抿了抿唇，假裝沒聽見，心想這個世上還是無聊的人多呢。

  我就和他們說啊，老師能理解學生家長的心情，但教育部是出台過規定的，打罵學生體罰學生都是不行的，而且對青春期的小孩，打罵往往是適得其反的，我們應該曉之以情，動之以理，和孩子好好溝通啊……哈哈，蔣老師凶歸凶，應該沒有體罰過你們吧？”

  邵曉曉完全沒料到童巧玉是這個態度，她拿著信封回到教室時，班級裡的眾人已不關心什麽冰山美人老師了，視線的焦點齊刷刷地匯聚在了邵曉曉身上，幾個好事的學生還一齊掐著喉嚨拖長音調，發出“哦~~~”的聲音。

  一三.一一四.一四一.一二二

  “童巧玉，你……”

  腳步聲在走廊上響起，格外清脆。

  停頓了半秒，教室的門開了。

  等了一會兒，作為班主任的數學老師卻是不請自來了。

  毫無疑問，這位就是今日中午贏得了極高討論度的夏如。

  “她是什麽類型啊？”眾人來了興致，熱絡地問。

  “哦，是蘇真同學借的書落在我這兒了，我順道來還他……叔叔，給。”

  仿佛劇院的幕布掀開，淡妝的天使自光中款款走來，不少同學在一瞬間屏住了呼吸。

  無論如何，童巧玉也不可能向她告白，她也絕不想和那種人扯上關系，這是狗血小說裡才會出現的劇情，她必須澄清，否則明天‘黑道太妹收斂爪牙為愛投誠’之類的離譜謠言就該傳個滿天飛了。

  邵曉曉當時心亂如麻，沒有仔細聽，但隱約記得和老師有關，這名學生好像就是本校的高三學長，也是王老師帶的班，難道……

  向來和顏悅色的少女突然板起臉，產生的氣場分外強大，起哄的同學們一時間竟都被她凶巴巴的樣子唬住了，噤聲不言，邵曉曉回到座位上，拆開信封來讀，縱使她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真的看到信上內容時，依舊吃了一驚。

  邵曉曉趕忙拒絕，她臉頰有些燙，下意識瞧了眼空蕩蕩的手腕，說：“時間不早了，我也該回學校啦，希望蘇真早日康復，叔叔再見啦。”

  蔣金濤站在講台上，襯衫、西褲、皮帶，他環顧整個班級，咳嗽了兩聲，向來嚴肅的國字臉上竟是擠出了一絲笑容：“這是周五最後一堂課了，馬上就是周末，同學們應該很開心吧，這是高二的第一個周末，為了讓大家愉快地度過，蔣老師決定不布置作業了。”

  上課鈴聲響起，學生們回到座位上，這節是英語課，可不知道為什麽，向來守時的英語老師遲遲沒來。

  “邵曉曉。”

  同學們眼睛瞪得更大，心想老師您是老年癡呆了嗎，凶不凶您心裡沒點數？當然，同學們縱使心中罵罵咧咧，面對蔣老師的提問，依舊堅定不移地搖頭，齊聲說：
  “不凶。”

  後面男生又在說什麽這次投票有個黑馬選手，奮起直追，隱隱有趕超我們班曉曉的意思。

  同學們面面相覷，不知所以，英語課代表更是忍不住問王老師怎麽了，蔣老師欲言又止，思忖了會，說：“忘了你們在學校，看不了新聞了，你們回去看看地方台的新聞就知道了，唉，王老師這麽個好老師，怎麽就攤上了那種白眼狼學生。”

  “沒有。”同學們違心地回答。

  “這是什麽？”

  邵曉曉抬眼望去，在教室門口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童巧玉。

  童巧玉輕聲打斷了女孩的話。
    她帶著口罩，身體用衣服包得嚴嚴實實，卻仍掩不住遍布全身的淤青與傷痕，她布滿血絲的紅腫眼眸怯生生地眨了眨，不敢看眼前的少女，邵曉曉將要開口時，她立刻躬下身子，雙手攥著信封舉起，“邵曉曉同學，這個給你。”

  是童巧玉麽？邵曉曉心想。

  只是十分鍾後，眾人又灰溜溜地回來了，自家的英語老師和夏如老師都不在辦公室，倒是撞上了凶神惡煞的班主任，班主任不知何故，正在氣頭上，逮著他們劈頭蓋臉痛罵了一頓。

  ‘悔過書
  邵曉曉同學，您好，本人童巧玉屢次犯下大錯，得寸進尺，不知悔改，昨夜受蘇真嚴厲批評教育，痛定思痛，鄭重來向您道歉……’

  邵曉曉忙解下書包翻找，大部分書都因雨水打濕卷頁，邵曉曉好不容易從角落找出一本薄些的，抽出遞給了中年男人，書的側邊還有讀書館的章印。

  血氣方剛的少年們行動力很是強大，哪怕是平日裡對英語唯恐避之不及的差生也紛紛拿出作業簿子，刷刷刷地抄寫好後組隊去英語辦公室批改。

  “那……”

  蔣老師這才點點頭，說：“下周市裡的領導要來我們學校視察，到時候你們別可亂講話，冤枉蔣老師啊。”

  邵曉曉上課時心不在焉的，昨夜的種種畫面佔據了她的腦海，使她無法集中注意力。

  “我突然想起昨天的默寫重抄還沒找老師批！”

  轉眼已是最後一堂課，邵曉曉坐在靠窗的位置上，遠望著野草叢生的操場，夕陽像是場野火，將她濃密曲翹的睫毛燒得閃閃發亮，她無心看景，而是思考著周末去醫院探望該帶些什麽。

  天地良心，上了一年的課，誰見到蔣老師這般和顏悅色過了？同學們第一反應不是心懷感激，而是毛骨悚然，心想蔣老師這是怎麽了，是二婚尋得佳偶良配了？還有，這節不是英語課嗎，你來作甚？
  面對同學們複雜的眼神，蔣金濤松開了支撐著講台的雙臂，乾笑著說：“蔣老師平時對你們凶不凶啊？”

  女生給女生寫情書的事並不少見，邵曉曉也收到過幾份，學姐學妹的都有，其中有一位短發女生還給她留下了極深的印象，在沒聽到對方說話之前，她一直以為那是扮酷的男孩子。

  “不用了不用了。”

  “啊，我也是，我們一起去！”

  邵曉曉騎上車，早秋的風再度迎面而來時，她才發現，自己的臉頰燙得厲害。

  “那你找蘇真……”

  “嗯……”

  邵曉曉淡蹙眉頭，狐疑著接過信封，不等發問，童巧玉已落荒而逃，隻留下一頭霧水的她立在原地。

  夏如？邵曉曉覺得有些耳熟，總覺得在哪裡聽到過。

  說完正事，蔣老師想起了什麽，又提了一句：“對了，你們的王老師啊這段時間應該上不了課了，等會兒會有新老師來給你們上英語課。”

  “現代詩歌選集？呦，我們家蘇真都看起詩歌了啊。”中年男人大感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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