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智慧與生命

  開始的時候住在這高大的神殿還有些新鮮，但是時間一長日複一日便讓尹神感覺到厭倦。

  他不會老，也不會死。

  但是也沒有身軀，只是一個遊蕩在太古地球海洋上的孤魂。

  這裡只有一隻融合怪永遠發出咕嚕嚕的聲音在大海上遨遊，還有一個三葉人在陪著他說話。

  尹神站在高高的神殿之上，俯瞰著汪洋大海和整座島嶼。

  天地如此廣闊，整個世界都隻屬於他一個人，他卻感覺到自己依然是個囚犯。

  他沒有被囚禁在永恆的天外監牢之中，卻被囚禁在了名為時間的牢籠之中。

  “因賽……森！”

  “因……賽……神！”

  神殿之外。

  太陽照射進來的大門處，一個人遮擋住了光線在宮殿內拉出了長長的影子，巨力拖著一個比他大得多的龐然巨物，奉送到神殿前的平台上。

  影子突然矮了下來，化為了一團。

  他跪在了神殿的巨柱之側，向著他心中偉岸和賜予他智慧的神靈匍匐前進。

  三葉人又向尹神帶來一些海洋之中的稀罕玩意，來博取神靈的片刻歡喜或者嘴角的一絲弧度，亦或者是一個讚賞的眼神。

  這一次送來的是一隻奇蝦，一隻足足有五米多長的巨物，這個時代海洋之中最強大的霸主。

  可以看得出三葉人為了抓到這奇蝦花費了不少力量，甚至外面堅硬的甲殼上還帶了一些傷痕。

  “因賽森！”

  “因賽神！”

  坐在神像石台上的尹神終於笑了，這讓跪在外面的三葉人欣喜若狂，緊跟著手舞足蹈了起來。

  只不過他不知道，尹神笑了是因為他總算是能夠不停斷地喊出三個字的名字，哪怕這名字還喊錯了。

  而不是因為他奉上了海洋之中的珍奇之物。

  尹神從石台之上走下，看著那放置在石台上還沒有死去的巨物，這是一個如同蝦一般的巨物，頭部的一對大螯突然抖動，敲擊在了石頭之上竟然直接將石頭敲打出了一個縫隙。

  這讓三葉人勃然大怒和惶恐不安。

  “咿呀~”

  “亞伊伊~”

  三葉人狂呼亂叫，要殺死這個敢於對神不敬的蠢物，沒有智慧的蟲子。

  尹神卻沒有什麽想法，隻覺得這蝦可真大。

  “原來是一隻奇蝦！”

  他伸出手去，卻突然想起自己除了三葉人和融合怪之外，觸碰不到任何東西。

  這讓尹神的眼神有些落寞。

  笑了笑，說道：“看過了……別浪費了！”

  尹神的意念一動，大海之中掀起巨浪。

  一個真正的龐然大物突破水面而出，朝著金字塔而來。

  “咕嚕嚕~”

  “咕嚕嚕~”

  融合怪沿著金字塔爬了上來，觸手拖走了這隻六米長的巨物，然後將其當做一顆糖豆一般一口吞掉了。

  什麽太古時代海洋的霸主，在融合怪這等如同神話一般的怪物面前，都不值一提。

  尹神站在神殿門口，身後神話怪物滿足地吞食著神賞賜給他的點心，一旁的三葉人緊緊相隨。

  這畫面足以讓人膽寒心驚，但是畫面之中三人卻視若尋常。

  他突然停下，看著柱梁上雕刻的浮雕。

  沒有顏色，但是人物活靈活現。

  其中有高樓大廈，有車水馬龍，有無數的人影行走在繁華的街市之中。

  這是擁有靈巧雙手的三葉人雕刻的，他傳承了尹神的智慧，還同時擁有了他部分記憶之中的畫面。

  只是他不明白這些畫面上的是什麽，不能夠理解為什麽畫上會有這麽多的人，為什麽這些人和自己不太一樣。

  也不明白那些飛在天上的鐵鳥，跑在地上盒子的又是什麽東西。

  他只知道神喜歡這些東西，於是將這些畫面刻滿和神殿內外。

  神常常駐足在這些壁畫和浮雕之下，一言不發。

  今天卻不一樣，他指著畫面之中一個微小不可見的身影。

  “看！”
    “這便是人。”

  三葉人也連忙說道，連連點頭好像迫不及待地肯定自己的身份：“我……我……”

  “也是人！”

  尹神搖頭：“你不是人。”

  “你是三葉人。”

  “你是我製造出來的，由三葉蟲化為人形的智慧生物。”

  三葉人不明白人和三葉人之間的區別。

  尹神行走在神殿外的長廊之間：“我是孤身一人，你也是孤身一個。”

  “人這個種族還未曾誕生於這個世界之上，而三葉人也僅僅只有你一個罷了。”

  三葉人第一次知道了種族這個概念，他也終於知道，三葉人不是他的名字，而是神對他這個種族的稱呼。

  而他。

  不是人。

  三葉人第一次感覺到傷心這種情緒，他很難過。

  “因賽神！”

  “我……也……想要……名字！”

  尹神突然湧出了一個想法，既然融合怪能夠融合與複製生命的特征，那麽何不利用融合怪的力量，將三葉人這個種族徹底地創造出來呢？

  三葉人跪在地上祈求，尹神隨口說了一個名字。

  “萊德利基。”

  “你就叫萊德利基。”

  三葉人於是又再一次歡呼了起來，他就好像一個孩子。

  悲傷來得快，去得也快。
——
  融合怪就是一個不科學的神話造物，一件生物機床。

  它可以掠奪別的生物的器官，可以暴力融合其他生物的特征和基因片段。

  尹神準備用它的力量，用萊德利基和他的前身三葉蟲製造出受精卵或者胚胎，然後通過融合怪的力量開創出一個種族。

  不過這個生物機床不怎麽精確，產出的東西更像是一個隨機盒子。

  想要生產出目標之中的造物還需要一些運氣，充滿了不確定性。

  但是尹神卻沒有什麽擔憂，並認為自己一定會成功。

  因為，他如今可以說是一無所有，除了一樣東西。

  那便是時間。

  那神話巨獸聽到了神意志的召喚，爬上了神殿前，肉山一樣的體型朝著宮殿的內部擠壓進來，一隻隻大小不一的綠色怪眼朝著裡面張望。

  神站在大殿中，目光注視著它。

  “我要你把螺殼給我。”

  “可以嗎？”

  融合怪那神話一般的力量基本都集中在螺殼之上，而融合怪本身只是一個控制中樞。

  所以它的螺殼可以取下來的，這樣尹神想要怎麽使用就怎麽使用。

  融合怪：“咕嚕嚕。”

  上百隻恐怖的大眼睛盯著尹神，但是尹神卻感覺到了一絲無辜的意思。

  它聽不懂尹神在說什麽，更不明白這種詢問的句式是什麽意思。

  它是一個只需要尹神輸入一個命令就可以按照命令行事的神造之物，哪怕它不明白這個命令到底是什麽意思。

  和神的奴仆相比更像是一件工具。

  要怎麽使用是神的意志，它沒有自己的想法。

  尹神撫摸著它的皮膚：“問錯你了！”

  他一瞬間有些同情融合怪：“原來智慧也是一種屬於神話的力量。”

  尹神原本覺得和融合怪的這種神話奇跡一般的能力比起來，三葉人簡直就是弱爆了。

  如今卻覺得，三葉人擁有的智慧力量才是真正的神話和奇跡。

  人總是對自己擁有的東西看輕，覺得其一文不值。

  卻未曾想過，那已經是浩瀚無垠的宇宙之中，至高無上的神話和力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