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9章 城外
  內院中，堆放著許多古脈奇石，散發著一股奇異的石香。

  “老道略懂些奇門之術，可否讓我替仙子挑上一塊？”一名羊胡子老道眯著狹長的眼睛走了出來，拱手作揖道。

  “道友可是修成了法眼？”南宮伶美目略顯意外道。

  “那是自然。”

  說著，羊胡子老道屈指一繞，只見一道如同水波漣漪般的靈竅在額頭上裂開，內院之中，似乎響起了陣陣浪花翻騰的聲音。

  世間奇門法眼萬般各有不同，修成方法也大相徑庭。

  葉藏凝神瞧去，這老道的法眼頗為溫和，顯然是用萬象水法溫養而成，與阮溪風的真火煆燒之法天差地別，卻不知法能如何。

  “如此，妾身就先謝過道友了。”南宮伶欠身道。

  “仙子多禮了。”

  羊胡老道捋了捋胡須，旋即屈指一點，額頭法眼靈光大開，赫然朝堆積在地面上奇石探去。

  大抵觀察了有半柱香之久，他這才收起法能，凝神說道：“仙子，這塊奇石氣機凝實，石紋蟄伏異香，定是藏有靈物！”

  “喔？”南宮伶美目頗感興趣的朝著那塊奇石瞧去。

  這奇石有半人之高，形似樹樁，如同蜘蛛網般的紋路密布其中，散發著獨特的異象。

  “我說徐道長，你挑了半天就挑了這一塊？”有道人見狀，嗤笑了一聲。

  “此石又何須法眼視之，石紋中的異香都飄出來了。”

  “你懂什麽！”徐老道聞言當即臉色一青，冷聲道：“這等上了年頭的古脈奇石，大多都是有石香誕出，你憑肉眼，可是能觀察到石紋中的氣機？若是氣機不凝實，便是香味再濃，多半也不會開出好東西！”

  南宮伶聞言頓了頓神色，旋即道：“便開此石吧。”

  這裡的奇石都是明碼標價的，當然價格是那老者定的，這樹樁樣的奇石，是這裡數一數二的貴了，要三千上品靈珠靈石。

  隨行的婢女見狀，當即付了靈石。

  “南宮仙子，我來替伱開石。”

  一群道人見狀立馬阿諛奉承的上去，要替南宮伶開石，不過後者有一隨行老嫗，早就準備好了匕首利器，走到那奇石旁，眾人見狀，略顯尷尬的退了回去。

  “葉兄，你怎麽看？”薑漢升眉頭一挑，偏頭問道。他差點忘了，自己身旁還站著一位九竅真君的門人。昔年曾聽父親說過那位阮真君的厲害，來大凰城席卷了不少靈物，一身奇門術通天徹地，當時甚至驚動了三古族的真人。

  大凰城那有名的上古生靈，便是阮溪風從一奇石內開出來的。

  “此石開不出什麽東西，頂多只有些許厚黃土。”葉藏搖頭道。

  在場都是修士，道行最低的也靈海修為，都是耳明目聰的，葉藏和薑漢升又非神識交流，他這話自然是入了許多道人的耳朵中，皆意外的朝葉藏瞧來。

  棲鳳樓老嫗的利器硬生生的在奇石上方停了下來。

  “我說小兄弟，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你一外行人就別在這湊熱鬧了。”羊胡子老道眯眼道，顯然是有些生氣了。不過語氣還算客氣，畢竟葉藏身旁站著薑漢升，這位羌烏族的公子在大凰城還是有幾分聲勢的。

  “是也不是，一試便知。”葉藏凝神道。

  “好好好！”徐老道瞥了眼葉藏身旁的薑漢升，冷哼了聲道：“小兄弟既然如此篤定，不如與咱家賭上一賭，如何？”

  “怎麽個賭法？”葉藏笑了笑，頗有興趣的挑眉道。

  “就賭仙子這塊奇石中的靈物！”說著，老道面色一橫，只聽刷刷刷。一塊塊鵝卵石大小的靈石落了出來，堆積在地面上，大抵有萬枚左右，散發著璀璨的輝光。

  “小兄弟若是拿不出靈石靈珠，法器道書亦是可以。”徐老道眯眼說著。

  “哈哈哈，有意思。”薑漢升拂了拂道袍，笑道：“葉兄，我替你應下了，贏了算你的，輸的算我的！”

  說罷，也不待葉藏作何反應，自己從乾坤袋內攝出了萬枚靈珠，耀光四溢，光澤圓潤，乃是上品之姿。

  “薑公子，有錢也不能這般亂花啊。”望著滿地的上品靈珠，有道人肉痛道。

  “這奇石資質不差，怎麽可能只會開出一些厚黃土。”

  “最次也能開出一些地脈下的千年靈材。”有人搖頭道。

  “薑公子闊綽，這些靈珠我便收下了！”徐老道嘴角略帶笑意，眯眼道。

  “道長，話可不要說的太滿。”薑漢升聳了聳肩。

  棲鳳樓的老嫗持著利器，瞧了眼南宮伶，聲音沙啞的道：“仙子，這奇石還開嗎？”

  南宮伶美目余光瞥了眼面無表情的葉藏，略有所思，旋即點了點頭。

  眾道人皆是聚精會神的朝著老嫗瞧去，後者沒有浪費時間，匕首寒芒一閃，一塊石皮掉了下來。

  這樹樁奇石還是蠻大的，有半丈之高。

  老嫗手中匕首揮出了道道殘影，隨著一塊塊石皮脫落，石紋中的異香越來越重了。

  徐老道略微松了一口氣，既然內部也有異香，大抵可以確定有靈物蟄伏了。

  老嫗手法嫻熟，匕首呈現回旋之勢，一塊塊石皮碎屑脫落。

  不過，隨著那奇石體積越來越小，卻久久不見靈物，徐老道頓感不妙，滿臉的皺紋頓時擰在一塊，手心出汗了。

  直至最後，原本半丈高的奇石，只剩下了西瓜般大小。

  老嫗一刀橫切！

  整個奇石從中間剝了開來，當看到其中的東西之後，徐老道頓時愣住了，在此眾多道人，包括南宮伶也是神色一怔。

  現場鴉雀無聲，靜的連一根針掉在地上都能聽見。

  “這……怎麽會這樣！”徐老道回過神來瞪大雙眼，語氣難以置信。

  奇石中央，只有一片泛黃的楓樹葉鑲嵌在其中，不知哪裡吹來的風，這楓樹葉飄然而起，落在地面上。

  別說靈物了，哪怕是上了年份的厚黃土都沒有。

  “看來是在下贏了。”葉藏凝神道。他屈掌一攝，靈力滾滾而出，將徐老道的萬枚靈石卷入乾坤袋內。

  “哈哈哈哈！”薑漢升瞧見這楓樹葉後，頓時捧腹大笑了起來，一夜未歇的疲累仿佛都一掃而空了，他搖頭笑道：“徐道長慧眼識物，在下著實佩服。”

  徐老道聞言臉色頓時鐵青。輸了一萬靈石倒是小事，但這裡這麽多道人，連棲鳳樓的鳳魁也在此處，如此丟了面子，叫他如何處之。

  漲紅了臉色，徐老道如同逃一般的踱步而出，轉眼不見了身影。

  “石內異香，必誕奇物。怎麽會這樣！”有道人滿臉疑惑，皺眉道。

  “連厚黃土都沒有，什麽情況……”大部分奇石內部都有厚黃土，往往是伴隨著地寶靈材一並開出來的，連這東西都沒有，確實有些令人費解。

  “石紋也至少成型萬年有余，奇怪。”

  許多道人圍攏在那奇石殘骸旁，皆是滿臉疑問的議論著。

  “葉兄，你這法眼威能可是了不得，連萬年奇石都能洞穿。”薑漢升收回自家丟出來的靈珠，笑道。

  “並非如此。”葉藏搖頭道。他法眼雖然有入靈威能，且這一階段也快修煉圓滿了。但這等形成萬年之久的奇石，石紋複雜，密布禁製，他可無法洞穿到最深處。

  古脈奇石為天地自然衍化而出的奇妙之物，一旦形成十萬年以上，石紋禁製幾乎到了無窮無盡的地步，細致入微，阮溪風來了都無法勘破。

  這些石紋禁製，雖然只有屏蔽氣機的作用，但可是比天玄大陣還要複雜數倍不止，天地永遠是最厲害的陣法師，無盡歲月下積累而成，這等禁製，窮極十洲奇門陣法師一輩子都無法布置下來。

  “那你是如何知曉這奇石中最多只能開出厚黃土？”薑漢升不解的問道。

  “這顆奇石，曾經被人開過一次了。”葉藏說道。

  “喔？”

  葉藏方才用法眼和點穴道探查石紋內部之時，便是發現了，雖然痕跡很小幾乎不可察覺，但還是被他捕捉了，貫穿整顆奇石，那痕跡大抵有百年之久。

  這般瞧來，這塊奇石顯然在百年前就被人用開過一次，所以葉藏才說，頂多只會有一些厚黃土殘留。

  這塊奇石，嚴格意義上只有百年年份，連古脈奇石都算不上了，只是一塊尋常的石頭，盡管它的石紋和異香還殘留了一些，但也只是空殼罷了。

  “原來如此。”

  正說著，南宮伶等棲鳳樓的女子迎面走了過來。

  “葉兄也精通奇門之術？”南宮伶莞爾一笑，美目含著仿若含著秋水，紅唇微動道。

  “拙劣計量，不值一提。”葉藏說著，瞧著輕移蓮步而來的南宮伶，心道此女當真是個禍水，這般惹人生憐容貌，世間罕有。

  “對了，葉兄可是外部修士，不知從哪一洲地而來？”南宮伶循聲問道。

  葉藏還未回話，薑漢升便是替他說了。

  “南宮仙子，我這位葉兄可是天冥洲寒鴉神教的真傳弟子，師承九竅真君。”薑漢升略帶笑意的說著，凝神道：“仙子既是要尋如意郎君，依我看來，葉兄再合適不過了！”

  “薑兄莫要妄語。”葉藏立即道。

  “薑公子說笑了，妾身賤伶之身，哪裡敢奢求什麽。”南宮伶美目顫動微微垂首，臉蛋悄然一紅。這幅羞怯的少女模樣著實讓人心頭悸動不已。

  薑漢升還想說些什麽，卻見南宮伶等女一個萬福作揖，轉而就離開此處了。

  眼見南宮伶離去，周遭道人頓也百般無賴的散去了。

  “尋常這位鳳魁可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今日怎麽有興致出來了，還親自來挑石頭……”瞧著她們離去的身影，薑漢升凝著神色道。

  葉藏沒有理他，正施展法眼和點穴道，觀摩院裡堆放的奇石。

  “葉兄，你就不好奇她找那‘陰劍妖女’去棲鳳樓作甚嗎？”薑漢升踱步到葉藏身旁，問道。

  “薑兄有何顧慮，莫不是怕棲鳳樓鳩佔鵲巢？”葉藏隨意拿起一塊奇石，端在手中仔細的觀摩著，一邊說道。

  “葉兄此話一針見血。”薑漢升略有思躊，道：“此樓建立不過數萬年，卻已經發展到這等地步，其內女子和許多古族大教都有牽扯，再這般下去，鳩佔鵲巢也未必不可能。”

  “薑兄多慮了，說到底她們不過是群伶人，翻不起什麽風浪。“

  “但願如此。”

  葉藏瞧了一會，花費了些靈珠，切了五塊奇石。

  裡面多多少少都有一些靈物，也算是回本了。但這些石頭終究還是邊角料，要想切出惜世的天材地寶，還得去一些比較大的石坊。

  此番他來南疆，靈珠靈石加起來總共就帶了五十余萬。

  若是大凰石會上，別人開出了七彩石英，他這些靈珠靈石怕是不夠買的。臻品靈藥價值連城，幼年期的龍髓寒芝一株都能賣到上百萬。

  大凰城古街上，道人來來往往。

  城中石坊多如牛毛，也有許多外部修士開的。

  南疆的古礦脈非常多，不過大多都被人給佔據了，除了一些極為危險的古礦脈。

  譬如太淵古礦，直通地脈鯢淵之內，深處魔頭橫行，有許多道人為了古脈奇石深入其中，不惜送命。

  除此之外，每年初春之際，大凰石會上的奇石會更加珍貴，往往有許多道人在此期間一夜暴富，也有人花費了積攢多年的靈珠靈石，卻連半點靈物的影子都沒有瞧見。

  這段時間內，幾乎南疆三洲的奇門道人都會匯聚於此。

  葉藏甚至瞧見了八才門的弟子，但未瞧見蕭月英。

  薑漢升昨日一夜未睡，和葉藏逛了一段時間後便有些扛不住了，作別回去靜心凝神了。

  葉藏獨自一人在各處石坊遊轉，人潮如流，因為大凰石會的緣故，越來越多的修士匯聚城中。

  石坊內，不時有漫天的霞光迸發而出，道人們的臉上表情各異，有人歡喜有人憂。

  已經是黃昏了，天色逐漸暗了下來。大凰城燈火通明，熱鬧依舊。

  葉藏正在一處奇石園中挑著石頭，不遠處的數名道人議論的聲音引起了他的注意。

  “整日待在這石坊內也不嫌悶的慌，隨我出城瞧瞧熱鬧去。”

  “外頭髮生什麽了？”

  “陰劍妖女來了此處，就在大凰城外百余裡，諸多道人正與她對峙呢！“

  “南崛洲這麽多修士在尋她，此女還敢自投羅網？！”

  “消息是今日才傳開的，她又不在大凰城，哪裡會知曉這消息，快走吧！”

  “聽說黎族的公子一個照面就被挑斷神脈了，我等前去不是自討苦處？”

  “我們只是遠觀，又不惹她，此女難不成還要將我們全斬了？”

  說罷，幾名一群道人火急火燎的踱步而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