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1章 境界於我無意義

  黑白學宮。

  執法長老第五護同樣事先知道了徐長生被天庭帶走的這事，可他仍需坐鎮小天地，因而隻得焦急地等待著結果。

  可此刻，原本正在院內等待下一步消息的他，忽地睜開了雙眼。

  他身形一步往前。

  “山君可在？”

  “在的。”

  陸珺的聲音從珺山山頂傳來。

  第五護雙手攏袖，沉聲道：“學宮內就麻煩山君了。”

  “可！”

  第五護得到回答，當即一步踏出，他身形好似一道帶著長長尾翼的流星，橫穿了整個黑白學宮。

  而他所過之處，但凡還有留在學宮的弟子，都是緊跟其後。

  等他出現在學宮門口時，段全才也適時關上了這扇數十年未曾關閉的學宮大門。

  大門隻一合上，整座小天地便徹底封閉。

  第五護回頭看了眼所有弟子，一言不發，隻身破開空間，帶著他們離開。

  而他們隻一走。

  珺山上便是亮起一道萬丈法像，其赫然是珺山山神，陸珺！
  她一身雪白長裙，雙手拄劍而立，雙目之中不斷有著神光碎星出現又消失，一道道金色的山水靈根從其腳下生出，朝這小天地各處蔓延而去。

  她要做一件大事，準確來說，是黑白學宮要做一件大事。

  一件足以轟動整座天地的……大事。

  而現在，這件事終於到了拉開序幕的時候了。

  ……

  青州，一路斬妖的黑白學宮長老夏回身形停下，他腦海中隨之出現了一副大虞的山水堪輿圖。

  其上有一點，正在一閃一閃著光亮。

  他稍加感知，破開空間而去。

  ……

  雲州。

  光頭長老奎象感知到了什麽，隨後傾力一拳打死了一頭歸虛境的妖王，踏入空間。

  ……

  文州無盡海邊緣，刀聖一刀斬開空間亂流，消失不見。

  ……

  涼州。

  盯了一個隱世家族半月的季晴也是踏入空間。

  ……

  與此同時。

  大虞各地，所有黑白學宮的弟子，不管正在做什麽都是放下了自己手中的事情。

  朝著腦海中正在閃爍著光亮的那個地點，以自己最快的速度飛去。

  他們不知道是誰捏碎了學宮分發的黑色小劍，但他們卻知道，學宮內有人……需要他們了。

  所以他們得去。

  那便去！
  ……

  揚州，無盡群山之中。

  徐長生看著捏碎黑色小劍之後，將自己完全包裹在其中的陣法，忍不住目露驚詫。

  月中天再度攜月斬出一劍，可這陣法卻是紋絲不動。

  ‘這黑白學宮怎麽手段如此之多！’

  月中天也知道事情不對了，再拖下去，黑白學宮的人會來不說，甚至連太清真人都說不定會過來。

  等到了那時，再想殺就難了。

  他再度接連斬出幾劍，而他的這隨意一劍，都已是逼地空間破碎，山巒消失。

  可饒是如此，依舊破不開這陣法分毫。

  他急了。

  與之相反的是徐長生心中大定，原來這才是學宮準備的真正後手，一個連月中天都破不開的陣法秘禁。

  始終在維持著鎖神鏈的東湖子見狀，也是一步來到了徐長生面前，他面容沉穩，身上隨之爆發出一股前所未有的氣勢，眼看著他隻手就要壓下。

  無聲之中。

  徐長生身邊突然出現一個人影，他隨手揮劍便已是斬斷了這半仙兵的鎖神鏈。

  而後趁著幾人都還沒反應過來，便已是帶著徐長生來到了這封禁陣法之外。

  變故來的太快，甚至就連東湖子和月中天都沒反應過來。

  徐長生同樣如此。

  他難以置信地看著出現在自己面前的這個，身穿藍色長袍，頭髮花白，身材並不高大甚至還有些略顯佝僂的男子。

  縱使這人是背對著他。

  可徐長生依舊認出來了這個熟悉的身影。

  “師……師父。”

  第一個來到此處的，竟然是徐長生的師父……白飄。

  白飄轉身，臉上擠出個笑容，皺紋更多了。

  “徒兒啊，師父來晚了。”

  說罷，他抬手拍了拍徐長生的肩膀，再一轉身，臉上沒了絲毫笑意。

  而他的身份，同樣被月中天和東湖子認了出來。

  徐長生既已被救走，陣法也就沒了意義，他們一步來到山巔，眼神之中猶是震驚和遲疑。

  “白飄？你不是歸虛境？”

  先前不管是天庭還是人間，對白飄的信息記錄都是，黑白學宮祖師堂排在末尾的長老，歸虛境修為。

  可此刻。

  月中天和東湖子卻是明白了，白飄一直在隱藏著修為。

  “先前是……”白飄說著上前一步，他身上的氣息勢如破竹一般，直接從歸虛元君成了破虛天君，“現在不是了。”

  見到如此情形，月中天和東湖子的身形各自出現在了白飄兩側。

  一輪彎月從兩人身上散出，月光皎潔。

  眼看著兩人就要開始聯手對付白飄，虛空處忽地一道雪白劍光斬過。

  彎月上弧光亮起。

  劍光如白線劃過，直接將這輪彎月一分為二。

  隨即一個身穿麻衣的大劍仙從虛空走出，“在揚州境內對我師侄動手，問過我二劍仙了嗎？”

  二劍仙，南樸！

  那個在臨安城頭坐了上千年未曾移過身形的二劍仙，這次是頭一遭離開，而他的出現，也讓月中天和東湖子為之卻步。

  余下的金隱和余昧同樣現身，再度形成了二對四的局面。

  徐長生此時已經沒了插手的實力，隻得默默等待。

  但他又能察覺到一絲不對勁，因為分身行走天下，本該在白飄先後趕到的宮主裴觀，竟然直到現在都還沒出現。

  難道是被誰拖住了？

  “白道友，今日咱倆就試一試，看誰殺的多，如何？”

  不知什麽時候，南樸腰上竟然懸了一把青絲長劍，而他一直低著的腰，此刻也挺直了些許。

  山風吹拂間，似是能看出他年輕時候的劍仙風采。

  白飄依舊是那副姿態，但目光卻是在金隱和余昧之間徘徊，似在肉鋪買肉時，細細挑選。

  不等動手，遠處山頭上倏忽斬出一道巨大刀氣，直接朝著外圍的一名歸虛元君斬去。

  後者身上陣法光芒拂過，堪堪替他擋下了這一刀。
    而後怒喝聲響起，“圍殺我黑白學宮的弟子？問過我刀聖與否？！”

  言罷，筆直流光墜落，徑直帶走了那名歸虛元君。

  隨著刀聖現身，其余幾名黑白學宮的長老也是各自趕到。

  身材挺拔，劍眉星目的夏回身披金甲化身金色流光，又是帶走了一名歸虛元君。

  彩裙飄飛的季晴端坐雲霄，身上白綾垂落，緊跟著地面便有一名歸虛元君殺去。

  光頭長老奎象於地底飛出，雙手各自出拳，竟直接帶走了兩名元君。

  最後身穿黑白法袍，身姿飄逸的何希才出現在空中，其身邊有著一圈符籙盤旋，他左右四顧看了圈。

  “要我來接下三個麽？”

  他話音剛落。

  不遠處的山谷之中，六名破虛天君直接交手。

  刹那間。

  方圓百裡之內直接化作了虛無，隻余一片黑暗空間。

  他們似乎也知道在這人間根本施展不開手腳，由白飄帶路，幾道星辰一般的光柱直接去往了天外。

  至於徐長生，早在動手之前，便是被白飄送到了千裡開外。

  而他身上的護身陣法，也在他落地那一刻，徹底消散。

  可也就是他落地的這一刻。

  他似乎是感覺到了什麽，他下意識抬頭望去，好似透過無盡的虛空，他看到了一個渾身被黑袍籠罩覆蓋的人影。

  下一瞬，那人便已經到了面前。

  徐長生臉色恍如金紙，他能感覺到，這人明明就站在自己面前，可他又從這人身上看到了……自己。

  死去的自己！
  身軀片片破碎。

  可當他再一眨眼，那人影又已然不見，隨之在他身邊響起的，是一道熟悉的聲音。

  “我可是在這等了你這麽久了，希望末喜宮主不會讓人失望。”

  徐長生還未喘過氣來，終於，另一個裴觀到來了。

  頭髮花白，面容蒼老，顯然是那送他前往蜀山的裴觀分身。

  他就出現在徐長生面前。

  徐長生看著他，他也看著徐長生。

  “等今天這事情結束，你就都明白了。”

  裴觀說的疲憊，甚至連徐長生都能感受到，他身上的氣息有了一絲滑落，但很快又補充上來。

  顯然，和末喜的交手，遠沒有這麽輕松。

  徐長生環顧四周，凡是目之所見，皆是天庭與黑白學宮的交手。

  “我算是魚餌吧？”

  徐長生也不傻，事到如今，他自然明白了，自己被暗算這事，肯定早就在裴觀他們的意料之中了。

  “魚餌算不上。”裴觀說著瞥了徐長生一眼，而後傳音說道：“伱只能算得上是導火索，真正作為魚餌的，是我們黑白學宮。”

  “黑白學宮？”

  徐長生忍不住抬頭，眼神中滿是詫異，“什麽事竟然值得讓我們整個黑白學宮做誘餌？”

  “你很快就知道了。”

  裴觀雙手攏袖，沒再過多透露，說完，他竟是劇烈地咳嗽了幾聲，隨即嘴角溢出鮮血。

  這還是徐長生頭一次見到，裴觀竟然也會吐血。

  這到底是多強的戰鬥，竟把宮主都逼到這程度了？

  “宮主……”

  不等徐長生說完，裴觀卻是擺擺手，抹去嘴角的鮮血，“沒事，主要是只能在這小世界打，牢籠就這麽大，不然怎麽都不至於被逼到這份上。”

  小世界是牢籠？

  “宮主，你的修為到底是？”

  徐長生忍不住好奇，他本想著趁機接觸一下裴觀，然後試著用天命圖窺探一下這宮主的命數。

  可這什麽事都沒有，自己也從未和他有過接觸，要是自己就這麽平白無故的碰他一下。

  誰都知道有問題了。

  更別說徐長生還不確定，以裴觀的修為，能不能窺探到天命圖的存在，萬一就可以了……自己豈不是玩完？

  裴觀看了徐長生一眼，嘴角扯出個笑容。

  “很高。”

  “多高？”

  “高到天外去了。”

  徐長生聽到這話，不等再問，忽然見到兩道流光從天幕砸落，一東一西落入地底。

  緊接著一道萬丈法相從天幕飄落，觀其模樣，赫然是天庭第二宮的財帛宮宮主東湖子。

  無盡威壓從其身上散發而出。

  四周天地正在交戰的黑白學宮長老都被這氣息壓得身形一頓，而後被天庭的歸虛元君抓住機會，一擊受創。

  “這……”

  徐長生也是有些難以置信，但又在他的想象之中，因為此時這東湖子身上所散發出來的，那是遠超其先前所表現出來的，破虛境的威壓。

  那麽結果就只有一個了，他是傳說中的……合道。

  合道者，可稱道君！

  位列天下十人第四的天庭宮主，是個合道道君，好像也能理解。

  徐長生也能猜到，裴觀如今所能展現出來的實力，必定也是個合道道君。

  可問題是他已經被末喜纏住了。

  難不成他還能再分出一個分身，同樣有著合道道君的實力不成？
  “本想用破虛境的實力和你們交手，可你們非得劍劍搏命，但就怪不得我了。”

  東湖子面露冷笑，顯然也是被白飄和南樸的聯手打出了真火。

  兩人聯手，他要是再不暴露所有實力，恐怕真要被斬於劍下了，他可不像如左機一樣，窩囊地死在這小天地內。

  而他一暴露，其余所有正在交手的歸虛元君都停手了。

  因為……沒必要。

  一個合道道君的出現，足以改變所有局勢，像是奎象，刀聖這些歸虛境的存在，根本抵擋不住合道道君的隨手一擊。

  徐長生同樣明白這個道理，他看向了裴觀。

  後者臉上沒有絲毫驚慌，東湖子是合道道君這事，似是也在他的預料之中。

  就當徐長生疑惑之際。

  他看到在東湖子對面的虛空處，突兀地多出個人影，而且面容還極為熟悉。

  白飄。

  他的出現，同樣出乎了東湖子的預料。

  一個極為大膽，甚至是原先都不敢去想的念頭出現在了他腦海。

  而很快，白飄就幫他把這個念頭化作了現實。

  只見白飄登天一步，竟是比東湖子還要再高一分。

  他冷漠地看著這天庭財帛宮的宮主。

  眼神之中滿是譏諷。

  他說了兩句話。

  第一句是，“境界於我無意義。”

  第二句是。

  “你之所以是合道境，是因為你本來就是合道境；而我之所以是合道境，是因為這片天地最高只能容納合道境。”

  說罷，他剛晉升突破沒多久的破虛境修為，竟再度勢如破竹。

  直至……合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