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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周守藏史》178.第175章 楚紅
  第175章 楚紅
  屈原論禮,言語美德,訴說之禮,侃侃而談。

  玄道的熏染下,屈原的禮,上升了一個層次,其目光遠望,非此時與其論理的別國正賓所能敵。

  原本還在嗤笑楚國得風允便宜的士大夫們紛紛凝眸。

  望向四周升騰而起的禮道氣息,不由議論紛紛——此子,對禮道講解,已不弱眾人,其已有突破先天之勢。

  午日輪轉,傍晚已至。

  屈原依舊立於台上,望向風允時神采奕奕。

  “咚”風允敲擊一聲,屈原又敗一人。

  同時,黃昏落下,論禮結束。

  “屈原…楚之屈氏子,有禮也。”

  曾侯感歎。

  隨後思及那楚國送來的萬斤之銅,還有風允代表了長江以南的諸國……

  “此番論禮,卻是楚國為魁首,其余精彩之說,諸位可評一二。”

  曾侯賜下曲譜,屈原禮受,這才挺直腰板,緩步歸席。

  “楚之屈原,是為舍身之人。”莊周在風允側,低聲道。

  風允將手中的鼓遞出,歸於內侍。

  “諸位……”

  接下來的宴席間,卻是說禮。

  不過其說禮,是在觥籌交錯之間,美酒而食,有言而談,圍聚而說。

  一時間,整個宴席劃分出了諸多圈席,其楚國被隔絕在外。

  對這樣的場景,沈尹華似乎習以為常。

  屈原捏緊手腕。

  至於曾侯,此時已經被諸多大國的士大夫們恭維在上,哪來心思照料他們。

  “既然不欲趨炎附勢,那就不要為此傷神,待食畢,就走吧。”

  風允統籌了最後的安排,沈尹華與屈原都沒有反駁,此時二人確實都無心去攀附曾國。

  ……

  宴畢,風允與莊周乘一車,歸驛傳。

  “風子,楚國明明是此次禮勝之國,為何也無法改變他國對楚的看法,不願結交呢、”

  莊周詢問。

  實際上,對於楚國的看待,其周禮之國中,多是……當面時以楚國為稱,平常時以荊楚為名,而貶低時就以蠻夷為貶。

  對於楚國的境遇,莊周也能探究,遂有此問。

  風允思考,解答道:“趨炎附勢,炎為火光,勢為風浪,可比之楚國此時之勝,對於那些大國而言,也比不過曾侯的一句話,而對於那些小國來說,也比不過大國的一個點頭。”

  “小國因為大國沒有首肯,怎麽敢來接近楚國,而大國沒有曾國的言語,怎麽會來接近楚國呢?”

  “更何況,楚國是在長江以南啊。”

  莊周恍然。

  又聽風允道:“大江大澤,看似深廣,納百川而源遠,可潮起潮落,擱淺的往往都是隨波逐浪,難辨方向的生靈。”

  “咚咚咚……”

  “風子,驛傳到了。”

  馬車停下,車門外,昭陽打斷風允與莊周交談之聲。

  風允頷首。

  “走吧。”

  下車,風允望向昭陽,疑惑道:“司馬也是正賓,方才為何不見司馬?”

  昭陽神色微頓,冷面不答。

  風允見此,招呼莊周,入驛傳。

  此時道路之間燈火通明,皆是為他們這些士大夫駕車歸驛傳而準備,他們也不欲在此耽擱。

  一路慢行,可見今日屈原與沈尹華都疲倦,紛紛辭別。

  羋月羋姝在宴席間都靜默無聲,隻覺壓抑,此時出席也不曾恢復。

  羋月似有話,但羋姝拉著他離去。

  “項燕,你去為這位……宋國小先生安排一處住所,我與風子有事想說。”昭陽出聲,那項燕不敢違之。

  入室。

  昭陽驅避周圍。

  兩人跪坐在矮桌之側。

  “風子,楚國來報,鄂國褒響死於揚粵之手,此事傳回周都與褒國……”

  “褒國姒,嫁於周王,不過半月,周王甚喜褒姒,此時已讓鄂國與周遭國家,共驅揚粵……”

  “一日前鄂國迫於周王威壓,與揚粵大戰,倆王共出……”

  “我楚國聞聲,長驅邊疆之甲,以鬥廉將軍為帥,奇襲揚粵王城,已經奪下王城守衛,其身後的諸多蠻夷小國也被吞吃……”

  昭陽一字不落,將楚國現狀一一說出。

  當然,這是明面上的情況,即使昭陽不說,這個消息也很快會被諸國之人清楚。

  楚國此舉,是為尊周王室大義之行!
  “不知,周王室如何嘉賞楚國?”風允深吸一氣。

  他也有所預料,楚會找機會奇襲,只是不想,周王室會有此令。

  褒姒……

  命運依舊,一切都在向那戰火紛飛的時代,而往。

  昭陽言語一滯,其起身,行禮道:“風子,此番您與屈原在曾國為楚謀奪大禮樂之盛,加之大戰奇襲之勝。”

  “余將為風子請示,讓風子能歸自由之身。”

  自由之身?

  風允已無禺強之封印,何須楚國來還自由之身呢。

  不過是有始有終,欲記《列國·楚》,所以還留在楚罷了。

  “風子需答應一個條件。”

  條件。

  風允倒是好奇:“且說來聽聽?”

  昭陽不敢去看風允,只是按照楚君之令,冷聲而答:“風子起誓,不可說出褒響之死。”

  “哈哈…”風允一樂。

  “不然,莫不是楚君要殺我?”

  “不敢。”昭陽一禮而拜。

  “不管風子答應與否,昭陽都會繼續看守風子,以至楚國拿下揚粵。”

  “到時,余必親自躬身為馬,馱風子離開楚國。”

  昭陽說完,低眉而退,打開房門,守在門外。

  “這昭陽……”

  風允望向昭陽為難又不敢違背楚國的樣子,想起了屈原。

  他目光平和。

  這楚君的威脅,比之當初大庭大宰,稚嫩不少,風允無多為難。

  標榜賢德,若無法保證真心,就要留心虛假仁義之徒。

  揭露罪惡,若無法抑製行徑,就要警惕複刻卑劣之輩。

  褒響之死…或許得等那遲到的公正到來時,才能警示後人,行此行徑者,將受其累,這是國與國之間互相吞並的殘酷,也是統一時必要的過程。

  “咚…”

  繞梁琴聲…悲轉平和……

  翌日。

  昭陽蹙眉,讓滿身酒氣的沈尹華踏入風允的屋內。

  “尹華先生?”

  “風子啊,老夫,老夫不明啊……”

  沈尹華一跨步,來到矮桌前,拜倒在風允腳邊,啜泣而歌道:“昔我楚國先君-熊繹兮,辟在荊山,篳路藍縷,跋涉山川,以處草莽,以事天子兮……”

  啜泣之聲連連,不多時,屈原、莊周、羋月、羋姝都趕到此地,應是聽聞沈尹華此番失態。

  “司馬,還要收拾行裝,準備啟程嗎?”項燕詢問門口的昭陽。

  昭陽頷首。

  “讓人去沈尹華大夫的室內,收拾東西,待收拾好後,我們就離開曾國。”

  此時,室內——
    “國君帶領臣民跋涉山林,開辟疆土,甘苦與共。”

  “可如今權貴效仿曾國之禮,卻不效仿其德,楚國平民何辜,學識者離焉;楚國下權貴何辜,驅出內閣焉!”

  “無德之楚,何談其禮啊……”

  聞此言,屈原大驚,一向穩重的沈尹華怎會如此!

  “快,束沈尹華之口,用水潑灑,讓其醒來。”屈原安排,就用細布勒住口沿,讓其住嘴。

  羋姝緊忙尋來茶水,潑灑在其面上。

  一番混亂,沈尹華卻沉沉睡去。

  “抗走。”昭陽頭疼而視,令甲兵去般。

  又上前道:“風子,還請收拾行裝,此時楚國方有勝戰,兩位公主尚在車隊,實在不宜多留別國,以免遭到揚粵之人暗算。”

  “就依司馬安排。”

  ……

  “轟隆隆……”

  驅車行駛,遠離曾國,來到漢水交界。

  “此為引見。”

  秋風之中,風允對莊周言語,昭陽將手中,他所書的帛書引見遞給莊周。

  風允繼續道:“我此時暫居楚國,也為異國客,無法去尋老子,為你親自引薦。”

  “此番你依緣而行就是,總會遇到的。”

  秋風蕭瑟,在秋分之後,隱隱有了涼意。

  莊周感激,卻又不免失落。

  “風子,您的學問高遠,周亦不曾學會,不若讓周……”

  風允搖頭。

  “我能教導的,不一定是伱所欲的。”

  “學,在於己;道,在於心。”

  莊周一禮。

  “弟子拜別風子。”

  風允微愣。

  “我不過言語幾句,非你的夫……”

  可莊周已經轉身,快步而奔。

  “風子,周還會來找你的!”莊周在風中,高舉雙手,呼喊一聲後又疾步離去,其身姿瀟灑,不被此時的君子之禮而約束。

  風允望之。

  眼底滿是歎然。

  老聃、莊周……

  不同歲月的兩位道家巨人,他們的思想,或許將要碰撞在這混亂的時間裡。

  到時,這個世界的道家,怕是會有無法想象的演變。

  “風子,您很欣賞這位宋國人?”

  屈原上前,對風允詢問。

  風允頷首,並沒有遮掩。

  “他不屬於這個歲月,他的處世很可能會突破這個時代的束縛,在規規矩矩的道中,帶來一抹明亮的色彩。”

  屈原微訝。

  “比之風子呢?”

  “我?”風允迷茫。

  “最不了解的人,就是自己啊。”

  “走吧,回楚國。”

  屈原緊跟而上,與風允乘一輛車馬。

  “風子,那您對原的評價是什麽?”

  屈原誠懇以待。

  “水中的浮萍吧。”

  轟隆隆……

  ……

  是夜,沈尹華醒來,來到風允的馬車上。

  “風子,今日老夫失禮,還望海涵之。”

  風允搖頭。

  “尹華先生應該休息,曾國之行,先生應是勞累過度了。”

  沈尹華搖首。

  “風子,尹華之勞累,非在身,而是在心也。”

  “唉……”

  長歎一聲,沈尹華本準備的話都咽下。

  他悄聲道:“風子,且離開楚國吧,趁還未歸楚,離去,離去啊。”

  風允望向沈尹華,詢問為何。

  沈尹華一歎,這才說明此時楚國的情況,將權貴之間的爾虞我詐,欺壓外姓之族,鄙夷庶民之事說出。

  “這些我得知曉。”風允並無離去意願。

  他已經準備動筆,書《列國·楚》,怎能離去呢。

  “唉,風子啊,您不知曉,余就是因為非羋姓之族出身,遂才被楚之權貴排擠,落到了典籍宮中一生啊。”

  “當時我不過是有了一個楚君之師,就容不下我。”

  “您如今有了風子之名,為楚國奪首禮,那些權貴怎能容您呢?”

  沈尹華誠懇。

  “風子,您若想離去,老夫可為風子遮掩,雖說我為文道,可這文道之術,最為玄奧,以昭陽司馬的武道,是看不透的,您莫擔心……”

  “咳咳!”車門外,昭陽咳嗽之聲,如同冰錐,貫入沈尹華之心口,沈尹華後背一寒,面色發白,其冷汗直流。

  就聽一冷聲:“風子,可要食些炙肉,方才余觀您少食,就去捕了一頭黑熊。”

  “食些吧。”風允拍拍沈尹華肩膀,以運氣之術,調動其身,讓他恢復面色。

  搖頭道:“多謝尹華先生,允在楚,自有自保之法。”

  沈尹華緊張,訥訥點頭,就拉開車門,低首而離,不敢去看昭陽。

  昭陽望著沈尹華的背影。

  “尹華先生,也去篝火處吃一些吧,黑熊肉美,即使君上狩獵,也不曾獨享的。”

  沈尹華後背一顫,點頭稱諾。

  “風子且請。”昭陽跨入車廂,將鮮美的炙烤熊掌,放在車廂內的矮桌上,親自為其剃骨皮,將肉筋用匕首切塊,遞給風允以食。

  風允拿起木盤上的木筷,緩食。

  昭陽默默等風允食畢,收拾餐具,才離開車馬。

  不過下車後,只是叫來甲兵處理,自己則親自守在車旁。

  一夜如此。

  待天明微光時,眾人起身洗漱,昭陽也寸步不離。

  “風子。”

  風允在溪水旁洗漱時,一旁的昭陽冷聲,肅然道:“余昭陽,立誓,風子不說出褒響之死,余,必竭盡全力護風子周全,違誓道心崩碎。”

  風允甩去手中水漬。

  淡笑道:“司馬無須如此,余暫無離開楚國的打算。”

  觀世……

  楚,一個即將吞並揚粵,完成大擴張第一步的國家。

  其地勢,是其余長江以北還遵從周禮,無法進行戰役的周諸國所不能比擬的。

  在楚,風允方能在這被周禮束縛,穩定不動的時期,一觀戰亂為何而起,為何而落,一國之民為何能交融統一,為何會反抗不斷。

  楚文化,到底是什麽?
  “您在看什麽?”昭陽望著風允的眼睛,深陷玄之道韻。

  風允輕聲回答:“……楚紅。”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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