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真龍的寶藏

  這條天河流過秘境的天空，凡是看得到天空的人，均看到了天河。

  只是，天河不是隨著天庭消失在人間嗎？

  在人們的疑惑中，帶走蘇傾容的儲物袋飛得越來越快，就像一束衝天而起的煙花，迫不及待地穿過雲層撲向天河。

  除了蘇傾容，同樣的煙花還有三束。它們來自不同的方位，奔赴同一條天河。

  蘇傾容這個運氣好到令人眼紅的膽小鬼已經身在秘境，天資卓越的裴如昔在哪裡呢？
  早在蘇傾容進秘境之前，一根根樹枝刺破黑暗，來到天河河畔，伸出毛茸茸的細嫩根須汲取清澈河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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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妹妹何必問她？你想要傳承，搶過來便是。”夢境被一雙赤紅色的龍爪撕開，身上繚繞著烈火的紅龍伸進來一顆頭，看裴如昔的目光猶如看一隻螞蟻，高傲冷漠至極。

  海盼月和喬昌辰不約而同地住手，前者抖動蛇軀甩下一塊陳舊的黃紙，後者摘下儲物戒指扔掉，妄想停下衝向火獄的腳步。

  距離蛇妖海盼月最近的孟長青嚇得亮出法器，渾身汗毛豎起。

  太慢了。

  黑龍載著她，走馬觀花地逛完龍門秘境，問她願不願意讓出天神的傳承。

  “散修？”喬昌辰冷笑。

  無助地看著越來越近的燃燒大地，蘇傾容四人汗濕重衫，絕望的情緒油然而生。

  正當她準備開口時，一根透明的水帶從旁邊飛出，卷走丹藥。出手的細腰公子哥長發卷曲，看起來年紀不大，他拿著丹藥笑：“你們都不要丹藥，我要了，謝謝你們。”

  剛才看到天河和飛天的四人，許韶是不甘心的。

  裴如昔攤手，愛莫能助。

  不知怎的，蘇傾容忽然生出惡念，想把喬昌辰打落天際。惡念如流星，倏忽間消逝，她不曾把想法付諸行動。喬昌辰卻甩出一柄小劍，意在割下她的儲物袋。

  裴如昔施展法術煉化淨水，靈力和神識不斷地消耗，補充靈力、神識的丹藥也在一顆顆減少。

  它們小心翼翼地張望片刻，確認天河沒有危險，立即歡快地跳進天河裡嬉戲打鬧，捕捉小魚小蝦。

  蘇傾容沒有聽到緋瞳的警告。

  裴如昔倒出柔水寶瓶裡的柔水，將柔水點化成一條水龍，派它撈淨水，再將撈取的淨水放進空寶瓶。豈料寶瓶品階低，最多只能容納三顆淨水，放入第四顆會裂開。

  “我很累，你想吃魚，我幫不上忙。”

  它位於地府，絕不是什麽善地。

  與紅龍對視的瞬間，裴如昔驚醒，霍然跳起來，體內的先天真水在身前化作一朵晶瑩的六角雪花。

  未及蘇傾容回答，緋瞳急切地道：“小心你身後！”

  做人要知足，她見好就收，專心煉化自己的淨水。

  “唧！”

  靜靜地思考了半刻鍾，琥珀想到一個絕妙的好主意。

  真水之身的裴如昔抱著真水之身的猞猁，在天河裡飄蕩了半刻鍾，發現天河裡沒有威脅到她的存在，遂放心地恢復人形。

  “算了，我不嚇唬你了。”

  待到撈取的淨水全部粗略地煉化了一遍，裴如昔內視擠滿淨水的丹田，心滿意足地躺在天河上歇息。水波蕩漾，她愜意地眯眼，想睡覺。

  眼見蘇傾容四人觸及翻湧變幻的雲層，蘇敬鳴的瞳孔猛地縮小，眼內流露出清晰的驚懼神色。

  紅龍亦化作人形，與黑龍相比，紅龍的人形嬌小可愛，看外表和裴如昔差不多大，被黑龍一把抱在懷裡。

  由於蘇氏大長老故意把大能遺寶和極品築基丹散播出去，導致蘇氏祖宅被盯上，蘇傾容不敢使用真正的身份。她設法走出自家祖宅，便服下易容丹，喬裝改扮成曾經借住在裴氏祖宅的蘇公子。

  緋瞳用蘇傾容的眼睛觀戰，看了一會兒，猛然想起一件事：“小容，喬昌辰能看破海盼月是蛇妖，不是眼神好就是會窺破虛妄的秘術。你的易容他有沒有看破？”

  他向蘇傾容拋出一瓶療傷丹藥，奈何蘇傾容會煉丹，素來不缺丹藥。她如同對待飛來的暗器那樣，一記法術推開丹藥，手中握住一張六階攻擊符籙，警告的姿態一目了然。

  燃燒大地叫做火獄。

  因為雲層中升起滾滾煙塵，一片燃燒著火焰的暗紅色貧瘠大地正緩緩出現，仿佛一張凶惡的巨口，要吞噬整個龍門秘境。

  他忌憚看似背景不淺的蘇傾容，公子哥他是不怕的，厲聲喝道：“好一個披著人皮，見不得光的妖孽！”

  喬昌辰法器多，拿出一個紫皮小葫蘆收走毒液，袖中飛出九道飛劍，結陣攻擊海蛇。

  撈取淨水不難，難的是如何把淨水帶走。

  孟長青捏碎了一塊遁符，想逃離火獄，殊不知遁符不僅沒有拉開他和火獄的距離，還把距離縮短了一大截。蘇傾容沒有遁符，解開儲物袋後，立刻躲進隨身洞天，哪知洞天緊閉，她進不去，緋瞳不知何時失去了聯系。

  “你是什麽人？”喬昌辰打量公子哥，眼睛微微眯起，隱有不悅。

  裴如昔的心從未如此恐懼，身體抖了抖，差點站不穩。

  待蘇傾容從驚嚇中找回理智，她看到這三個和她一起飛天的人，其中一人赫然是喬昌辰。

  裴如昔站在水裡，雙手捧起一汪清澈的河水，水從指縫間流走，留下一顆晶瑩的水珠在掌心滾動。

  黑龍輕笑，把裴如昔丟到一朵雲上，化作頭上長著漆黑龍角的高挑大美人。她容貌豔麗，穿著鑲嵌珠片的抹胸長裙，長發束起，颯爽大氣。

  是以，來虹橋瀑布的是喬公子，進秘境的也是喬公子，不是蘇傾容。

  答應？拒絕？夢裡的裴如昔皺著眉頭，覺得讓出傳承有點虧。

  梁佳楠老是喂它香噴噴的烤肉，慣壞了它的肚子，養大了它的饞蟲。明明它和裴如昔進秘境前吃過辟谷丹，見了魚也不餓，可它還是想吃魚。

  孟長青在猶豫要不要幫喬昌辰打蛇妖，但他跟喬昌辰沒有交情，跟蛇妖海盼月無冤無仇，有必要為了討好喬昌辰得罪一條厲害到瞞過四位金丹真人潛入秘境的蛇妖嗎？

  天河裡共有三百六十顆淨水，裴如昔撈了三百六十顆，神識往河裡一探，河裡依然有三百六十顆淨水，純度不及她撈走的那一批。

  她夢見一條美麗的五爪黑龍，龍的鱗片像是夜空，閃著點點星光。龍邀請她遨遊天地，她欣然應允，爬到黑龍的脖子上，張開雙手抱住龍。

  一三.一一四.一四一.一二二

  丹藥的價值不下於六千靈石，喬昌辰不撿丹藥，任由珍貴的丹藥掉向大地，蘇傾容感到輕微的可惜。

  蘇傾容旁觀鬥法，保持著高度警惕。

  小妖獸不擅長烤魚，琥珀也沒有調味料，魚的味道勉強能入口。琥珀擦了擦嘴，回到裴如昔身邊，伸出大爪子按了按她的臉。

  兩隻鳥互相梳理凌亂的羽毛，待到雙方的儀容整理得無可挑剔，雙雙振翅起飛，消失在樹枝背後的黑暗中。

  此前她暗殺林永森，他的床頭有一瓶天河淨水，不過那瓶天河淨水含有的雜質頗多，跟天河裡撈的淨水沒法比較。裴如昔瞧不上有雜質的天河淨水，不含雜質的淨水她是不肯錯過的，當即擼起衣袖一滴滴地撈淨水。

  兩條修為高深的真龍看著她，她的生死取決於它們的心情。

  河邊傳來鳥兒急促的叫聲，琥珀扭頭看去。

  這是純粹的天河淨水，可輕若鴻毛，可重若山嶽，無需煉製也能當成上好的法器使用。

  蛇妖記仇，忽略蘇傾容和孟長青，昂首朝喬昌辰噴出腥臭無比的綠色毒液，兩隻小眼睛鎖定他，戰鬥的意圖毫不掩飾。

  某根樹枝上，一團水掉下來砸入天河，濺起細碎水花。

  “喵嗚~”

  猞猁簡直要憋壞了，神通被解除，它攤開四肢興奮地劃水，異常好動。

  卻說大地上的築基修士能禦器飛天，他們的飛行速度沒有蘇傾容四人快，根本追不上四人。見到喬昌辰和海蛇鬥法，饒是築基大圓滿的蘇敬鳴也沒辦法插手，唯有望天興歎。

  樹枝背後的黑暗濃如墨，河裡的鳥獸受驚般逃回樹枝上，樹枝微微顫動著，似是要退回黑暗中。

  它跳到樹枝上，精心挑選一只會噴火且容易欺負的小妖獸，命令小妖獸噴火烤魚。

  蘇傾容見識短，比他更緊張，差點把手裡的六階攻擊符籙扔出去。

  許韶跳下飛行法器，又瞧了瞧雲層中身影模糊的蘇傾容，想起了另一個女孩。

  有變故！
  琥珀毫不猶豫地拍了裴如昔一爪子。

  言罷，喬昌辰的小劍再次飛出，利刃閃爍著寒光，直取海盼月的咽喉。

  現在他甘心了，甚至想給死掉的詐騙慣犯上一炷香以示感謝。

  陣盤允許猞猁出入，它咬了一口魚，嫌不好吃。

  裴如昔在做夢。

  琥珀和水龍還在身邊，陣盤被打碎了，天河消失不見了，樹枝、黑暗、鳥獸也看不見了。她站在黑龍的爪子上，下方是浩瀚雲海，紅龍直立著，半條龍軀隱沒在雲海中。空氣充斥著硫磺味，溫度在升高，可她覺得冷。

  他比她記憶中的年輕，唇邊常有笑意，但他的眼神透著敵意和少許戒備。帶他飛天的是一枚儲物戒指，他握著拳以防戒指掙脫。

  “我啊？我叫海盼月，散修一個。”公子哥道。

  幼崽在巢裡等著呢，是時候回巢了，不能把幼崽餓死。

  猞猁遊了過來，放下叼著的一條新鮮大魚。

  被四人落下的眾多修士慌裡慌張地降低高度，慶幸自己速度不夠快，否則他們也會被雲端上恐怖的燃燒大地拖走。

  一些植物感知到充沛的水汽，馬上開花結果，把成熟的種子投入流動的河水，以期種子順水漂流到遠方生根發芽。

  最慶幸的莫過於許韶，他暗中追查藏寶圖的下落，好不容易找到疑似擁有藏寶圖的人，結果是個假身份諸多的詐騙慣犯，還被裴如昔抓起來宰了。他寫下五千塊靈石的欠條換得詐騙慣犯的屍體和儲物袋，又把詐騙慣犯住的宅院翻了個遍，拿到一張假藏寶圖。

  沒多久，樹枝上長出許多探頭探腦的動物。

  看著寶瓶的碎片，裴如昔犯難了。

  她有兩個備用的寶瓶，能裝六顆淨水，余下的淨水怎麽辦？
  幸在辦法比困難多，先天真水能放進丹田，天河淨水當然能放進丹田保存。

  他拿眼角余光瞟了瞟蘇傾容，歇了出手的心。

  害怕……

  蘇傾容不假思索地激發身上的六階防禦符籙，鋒利的小劍逼近，頃刻間被彈飛。她的防禦符籙能進行反擊，喬昌辰的小劍亦非凡品，他若無其事地回收偷襲失敗的小劍，傳音道：“抱歉，在下不慎冒犯了仙子，請仙子見諒。”

  軟乎乎的，再按一下。

  丹藥能補充神識，緩解精神疲憊的效果一般。她打了個呵欠，拿出購自蘇傾容的四階防禦陣盤，以一絲靈力激發陣法，放任勞累的意識沉入夢鄉。水龍悄然來到她身下，守護她的安眠。

  緋瞳聽不到神識傳音，得知蘇傾容如今才反應過來，他用爪子揉了揉腦門，提醒道：“你喬裝成男子，需牢記。還有，喬昌辰是你夢裡的道侶，你難道不知道他的眼神是好是差？”

  海盼月提防他已久，不慌不忙地張嘴吐出一根細細的水柱，攔截襲來的小劍。哪知喬昌辰的小劍是虛招，真正的攻擊是專門針對化形妖類的現形術，水柱撞開小劍，現形術幾乎在同時打中海盼月的發絲。

  賠罪禮被無視，喬昌辰看了不看墜落的丹藥，苦笑著說道：“這位道友，我是誠心向你道歉。既然你不喜歡丹藥，姑且當我欠你一個人情，我會找機會還你人情。”

  嘭的一聲響，泛著腥氣的黑煙自海盼月身上冒出來，這個外表純真可愛的少年郎被法術強行揭開偽裝，其原形竟是一條黑白相間的十丈大蛇。

  蘇傾容一怔，頓感心驚：“他跟我神識傳音，叫我仙子！”

  樹枝得到滋潤，萌生新芽，老葉脫落，枯與榮交替，達成奇異的和諧。
    天河既看不到源頭也看不到終點，河流兩岸是蒼茫雲海，沒有沙子和泥，也沒有水草等植物。但是河裡有魚蝦，兩隻鴉青色的大鳥在捕食。

  一人一海蛇迅速打了起來。

  體型較小的鳥抽空看了看樹枝，啄了一下埋頭潛水的伴侶。伴侶露出腦袋，親昵地蹭了蹭妻子，發出的聲音宛如雷鳴。

  大地上有起伏的山峰和暗紅色的岩漿河，隱約可見一群群遊蕩的幽靈，潔白的雲眨眼間染成灰黑色。浸透了死亡氣息的雨水漫天灑落，打濕了蘇傾容四人的頭髮和衣裳，秘境中的無數生靈在恐懼中瑟瑟發抖。

  然而陳舊的黃紙依然跟在蛇妖身邊，帶著蛇妖飛往火獄；儲物戒指自發套回喬昌辰的手指，不容他停留。

  紅龍惱怒道：“速速放開你的爪子！”

  黑龍愉悅地說：“姐姐，我們和好了！當年你講過，我們留在人間的寶藏何時打開，我們何時和好。打開寶藏的鑰匙被你撕成了四塊分別丟棄，今天四塊鑰匙合一，此乃天意！姐姐，我歡喜，極歡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