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4章 廣寒
  “若你們不來，金丹期的比試我是打算全部讓出去的！”

  徐治聽聞聽此言，和暖笑意如舊，“倒是我們的不是了。”

  “水蔚然驕傲自尊無法作假，又連戰兩場，幸而俱是靈寵之戰，我還擔心你不能領會，又或不願按我的意思去做。”墨染衣低眉淺笑道。

  盡管在修為上二人拉開了距離，但在門中地位相若，俱是一堂親傳，不出意外，便是寒玉宮未來內、戰兩堂的掌權之人。

  寒玉宮和禦鬼宗兩派的修士漸漸離開，一路熱絡的交談，與前些日子的不親近大相徑庭。

  墨染衣與徐治落於最後，一路交談。

  “靈峰以廣寒為名，我們內堂倒是不敢爭了。”徐治半認真半玩笑道。

  寒玉宮以廣寒峰為尊，是宮主一脈傳承所在。

  不管戰堂有多風光，寒玉宮真正的執掌者，依舊是宮主所在的廣寒一脈無疑。

  內堂更是不敢與其相爭。

  “便是如今在沒有廣寒、出雲、玉尺等七峰，只有內堂和戰堂之分，寒玉宮依舊還是寒玉宮，我們依舊還是我們，宮主大人在或不在，對我們兩堂而言，都是一樣的。”墨染衣慢聲言道。

  徐治心領神會，其實內堂處處與戰堂掣肘，也是擔心戰堂因勢大而心大。

  翟不惑與墨染衣師徒，又都是桀驁不羈之輩，難免讓人多想。

  可眼下，戰堂又立新功，為門派開拓疆土，背靠萬仙宮之後還能堅持本心，他們反而能真正的放下這份擔心，與戰堂精誠合作，將門派發揚光大。

  “千丹門那邊我們初初接手，千頭萬緒，更沒料到戰堂這邊如此有魄力，一舉拿下了素女劍派，倒顯得我們內堂手段溫和了。”徐治輕搖起頭，笑意綿綿，言語間卻透著幾分淡淡的自嘲。

  內堂是一步落，步步落，始終都在追逐戰堂的腳步。

  千丹門駐地的內務並不複雜，千丹門上下修士被屠了個乾淨，只剩下領地內一些殘留的小勢力，不足一提。

  維護靈田，種植靈藥，煉製丹藥，培養煉丹師等等，這些千丹門自有一套章程，只需照搬再依照寒玉宮的情況適量修改即可。

  五宗山在千丹門這個老鄰居身上吃了虧，引了寒玉宮進來，不想再重蹈覆轍，對待寒玉宮客氣有禮，適量有度，火德大殿的功績堂不再開放，連帶著定期的大宗靈丹采買，也抹了個乾淨。

  內堂極其順利的接手駐地之後，便開展一系列的交際行動。

  從比鄰的五宗山到滅殺劍盟的聯盟門派，以點及面，甚為忙碌。

  寒玉宮內堂戰堂沒分開的時候，戰堂一力對外，將壓力一肩扛起，使得內堂將注意力全都集中在門派內部的這點紛爭中，倒是兩堂一下子分開，內堂突然要當面直接對外，才深刻的領會到外界的飄搖風雨，更是對眼下的紛亂局勢有了直觀的認識。

  內堂的策略是將忍之一字進行到底。

  因為弱小，對外一直是笑臉迎人，話留三分，姿態做的很低，難免被人輕看，外交攻勢並不算很順利。

  但內堂認為，只要徐徐圖之，總有被各門派接受的一天。

  ……

  若沒有對比，誰也不能說內堂這番舉措不對。

  分明是十分穩妥的良策。

  可有了戰堂珠玉在前，倒顯得內堂小家子甚重，那些忍辱負重，卑躬屈膝，全都成了笑話。

  饒是徐治心性疏朗豁達，在面對墨染衣的時候也多了幾分難堪。

  尤其是戰堂與禦鬼宗弟子之間的切磋較量，從頭到尾氣勢如虹，就是輸也輸的漂亮，言語上更是不讓一分，讓他更是有了前所未有的明悟。

  內堂豈止是溫和，簡直就是溫和的過分了。

  禦鬼宗在中型門派裡也是佼佼者，戰堂尚且在氣勢上不弱，禦鬼宗也沒有反感，反見尊重。

  可見這紛亂顯現的修緣星，不需要潤物細無聲的溫和手段，反而要出重拳，才有一席之位。

  “聯盟之中，我們寒玉宮最弱，示之以弱太過，是易讓人怠慢，長此以往，怕是裴子秋大人會心生不滿。”墨染衣毫不客氣的說道。

  內堂如何，她本不應多言，可既是投靠了裴子秋，寒玉宮便不能再像以前那般。
    戰堂要像尖刀一般，衝鋒在前，內堂必須跟上戰堂的節奏，再沒有時間讓他們徐徐圖之，拖戰堂的後腿。

  提及裴子秋，徐治臉上的笑意全無，神色變得鄭重，“臨來之前，師傅私下裡將我喚去，翟師叔亦在，裴子秋欲收攏寒玉宮在麾下，我們不能拒絕，當務之急，是弄清楚兩件事……”

  “一，裴子秋是站在哪一邊；二，他想要我們做什麽！”

  墨染衣微微點頭，兩位堂主看得通透，寒玉宮是無法拒絕裴子秋的，是以，當裴子秋露出意思來，墨染衣便立時俯首稱臣，寒玉宮遠遠沒有資格說“不”。

  “裴子秋雖是內宮派遣過來的，但本身出自外宮，傳聞這位大人被兩方猜忌，我看是障眼法才對，所以，不是迫不得已，我們最好也含糊其辭的好，真到了明確立場的時候，當然還是要站在外宮。”墨染衣說道。

  “至於第二點，這位大人倒沒有十分明確的指示。”墨染衣將當日與裴子秋的對話複述了一遍。

  徐治細細咀嚼其言辭，大略有了方向。

  “如此看，我們寒玉宮真的要急進一些才好。”他沉思良久，方才說道。

  見他領會，墨染衣便更暢所欲言，“原本我想著拿下素女劍派的駐地，再用上百多年的時間，絲絲蠶食，將這一方徹底變作我寒玉宮的領地，慢慢消除素女劍派遺留下來的痕跡，可目前看，卻是沒有那麽多的時間，我們兩堂的人分身乏術，這裡連著千崖山又是門派基業，不容有失，就不若交給宮主大人的廣寒一脈。”

  “當日七峰合並，除了我出雲峰和你們玉尺峰，就屬廣寒峰保存的最為完整，接手此地全無問題。”

  各峰的事務皆各自獨立，宮主大人不在，還有水蔚然能鎮得住場。

  至於水蔚然的小天劫能不能成功渡過，墨染衣和徐治都沒有半點擔心過，相信再過些時日，寒玉宮便要再多一位元嬰期修士了。

  “水師兄接手之後呢？你們戰堂準備如何？這周遭的小型門派已被你們全部收歸，再往外俱都是難啃的骨頭，若貿貿然進攻，別說以戰堂的實力難以拿下，便是道義上我們也站不住腳，畢竟當日攻佔素女劍派，是她們勾結劍盟在先……”徐治緊聲說道。

  “所以，我不打算在家門口動手，也不打算違背道義，朝同為附屬門派的同道出手。”墨染衣細聲說出自己的打算：“待水蔚然全面接手，我將帶著戰堂部眾隨你離開，你想想，千丹門駐地是如何來的？”

  徐治恍然大悟。

  千丹門駐地是五宗山劃給寒玉宮的。

  而千丹門之所以被抹除，乃是因為其背叛萬仙宮背叛滅殺劍盟所至。

  既然無法對同為萬仙宮附屬的門派下手，那麽，選擇那些投靠了劍盟的門派不就行了。

  至於駐地所在相隔甚遠，日後難以管制這種問題，全然不在寒玉宮的考慮范圍之內。

  因為他們本就沒有時間，跟著裴子秋更不用思考以後。

  這是一種急功近利的壯大之法，簡單粗暴的將所需要的養分強行吸收，只要征戰不止，寒玉宮就會如滾雪球一般，越滾越大。

  但此法難的是，若有一日停下，門派將面對難以想象的混亂，有可能一夕之間，崩壞瓦解，被打回原形，甚至，連最初都不如。

  “這……也太險了。”說到底徐治乃至內堂一直走的是穩健之風，倒是戰堂翟不惑這師徒兩個一貫愛富貴險中求，才會在短時間變想出這樣壯大門派的法子。

  墨染衣抿嘴一笑，並不再開口。

  相信給徐治一些時間，他就會想清楚，寒玉宮已經沒有退路，只能一意向前！
  ***
  徐治閉門不出，貌似在思考人生。

  內堂的人不知該如何是好，說好的接手素女劍派駐地呢？怎麽畫風感覺不對？

  沒有讓這些人閑太久，墨大統領見不得戰堂忙的要死，而內堂閑的蛋疼。

  毫不客氣的將內堂的人充作手下，當牛做馬。

  面對強勢的戰堂統領墨染衣大人，內堂的人敢怒不敢言，讓他們深感平衡的是，水蔚然帶來的廣寒一脈，也被墨染衣大人指使的滴溜亂轉。

  在高強度高緊繃的壓迫下，他們發揮出超水平的工作能力，逐步解放被繁雜事務套住的戰堂弟子。

  等徐治思想通達，對未來寒玉宮要走之路和內堂日後的作為有了明確的認識，走出房門之際，豁然驚覺，短短幾日，墨染衣已然將素女劍派的事物徹底脫手，這速度，簡直快到令人驚歎，可謂雷厲風行。

  還沒等他完全適應，墨染衣見徐治現身，索性帶著戰堂的人回了千崖山，徹底將所有事拋給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