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宮清水

  半個時辰後。

  五進院的客廳內。

  宮青雲穿戴整齊、神色略有不安的候立著，手上拿著醫書，不時的看兩眼，嘴上念念有詞。

  陳易他身後站著，一同來的還有侍女追月。

  等了有半盞茶時間，終於裡間的簾子掀開，走出來一位高挑的女子。

  女子年約18，長得如同一抹冰山雪蓮一樣，螓首蛾眉，目含清水，雪白容顏，修長雙腿，
  其穿著冬裝，卻並非女孩的繁複裙擺，而是緊身長褲，每一步邁出看似輕柔，腳步卻似踏在某個點上，極有韻律。

  陳易盡管剛接觸武道，也能感受出這女子腿法的厲害。

  見到立著的宮青雲後，女子眼中閃過一抹不容易察覺的溺愛，隨即目光變得冰冷：

  “小雲，我不在這段時間，你竟然都敢調戲貼身丫環了？你毛長齊了是吧！”

  聲音清脆，又帶著一絲威嚴。

  宮青雲頓時嚇得一縮脖，張口便要辯解，卻被宮清水一抬素手止住，
  “我先考你功課，若答不上來，加倍懲罰！”

  說著話，便走到太師椅坐下，早有侍女端好茶過來伺候，另外一個侍女雙手拖著個馬鞭，輕放在桌上。

  “先背一遍十二道手足陰陽經全部穴位和醫理。”

  “啊？我還沒學到那啊”宮青雲頓時懵逼，他學的還只是十二條主要經脈，四肢的分脈確實沒學。

  “學五年了，連這都不會？站好，舉石鎖！”

  還好，不是挨鞭子，

  宮青雲松了口氣，他現在站了拳樁，舉個五十斤的石鎖不算難，姐姐還是疼我的，
  “對了，姐，舉多久？”

  “舉多久？舉到伱能答上我的問題為止。”

  “啊？”

  宮青雲傻了，頓時就覺得手上的石鎖一下子沉重了如大山一樣。

  接著，大小姐又問了第二個問題，比上一個更難，全都是醫書後半段的複雜理論，就連陳易聽了也要想一想才回答。

  這下陳易明白，大小姐回來就不是來考較問題的，就是想收拾一下這個弟弟，
  然後他想到什麽，二話沒說，自己直接站在少爺旁邊雙手舉起了另一隻石鎖。

  連少爺都要被罰，他這個每日跟在邊上的伴學，還能討得好？

  嗯？
  大小姐瞥了眼陳易，倒是有點小聰明。

  接下來的一刻鍾，大小姐幾乎是把她能想到的醫學難題問了個遍，宮青雲沒有一個能答上來的，雙臂換著舉石鎖，手臂都累的直打顫，

  偶爾想偷懶時，還會挨上一鞭子。

  陳易沒有偷懶，他是下人，哪怕堅持不下來也必須堅持，否則迎接他的就不是鞭子了。

  宮青雲沒有吃過這種苦，其實以他的身體條件和站樁進度，舉這麽一會石鎖在承受范圍之內，

  但他早就哭天喊地的喊累喊疼喊受不了，
  宮清水到底還是溺愛弟弟，見狀也就心軟讓他站起來了。

  而陳易其實還能再堅持一會的，但他現在的仆人地位，在任何方面都不宜表現得超過少爺，

  所以早在少爺堅持不住之前，陳易便裝成力竭受不了的樣子了，

  “你也起來吧。”

  “謝謝謝姐。”宮青雲聲音都有些抖。

  “謝大小姐。”陳易也裝成虛弱至極的樣子，回道。

  陳易起來後，站到宮青雲身後，因為剛剛體能消耗較大，並且上身的肌肉透支，

  他下意識地回憶拳樁中的幾個促進上身氣血恢復的姿勢，稍微調整了下站姿，

  頓時感覺到體內氣血流動加快，並且重點朝著雙臂、前胸等肌肉處活絡開來。
    大小姐再次瞥了眼陳易，又看了眼自己弟弟，暗罵不爭氣：
  “鶴樁，站好！”

  宮青雲下意識擺好樁功姿勢，這一站，頓覺輕松不少。

  “站半個時辰樁，然後上午抄醫書，三千字原文加注解，一個字不許少，什麽時候寫完什麽時候吃飯！”

  “啊？”宮青雲臉色遲疑，這麽多搞完，不就太陽下山了？

  但看著大小姐手輕輕拂在鞭子柄上，他馬上點頭應下。

  “你，跟我出來！”大小姐瞥了眼陳易。

  陳易跟在大小姐屁股後，走出房門來到院子內，站好。

  “這半年來，一直是你陪小少爺學習、練武的？”

  “是。”

  “醫書看懂多少？”

  “和少爺差不多。”陳易稍作思考，說了一個比較謙虛的答案。

  “嗯。何以教唆少爺男女之事？”

  宮清水問出了關鍵，陳易知道這個問題若答不好，那便是心思不正，可能會帶壞少爺，下場可能會較慘。

  “少爺喜馬獵遊玩，心思不在醫武之上。唯出此下策，勉強讓少爺的興趣回到醫書上來。”

  嗯，小弟確實有些頑劣，這方法雖然邪了點，倒也算是摸準小弟的愛好，用的還挺巧。

  宮清水思考了一會，才道：

  “少爺要去醉春樓，是你攔下的？”

  果然，少爺府有內鬼，大概率就是追月了。

  陳易一瞬間便明白，因為先前他和老爺匯報時，是陳易勸去醉春樓而少爺自己攔下，
  現在大小姐一回來，便講出真實情況，只能是有親近人打的小報告。

  “是。少爺如今武道未入勁，暫不宜破身，我只能盡力幫少爺守住這條底線，卻沒想到因彩雲之事也險些釀錯，此事我之過。”

  和對老爺時不一樣，這一次，陳易選擇實話實說。

  大小姐點點頭，對陳易的好感再次提升了點，有思路、有底線，不愧是雪國大家族逃難出來的。

  “想練武？”大小姐上下打量著陳易，搖頭道，

  “入門太晚，身體底子太差，沒大前途了。

  念你腦子活絡，給你個機會跟著我，說不定此生還有一絲希望進入明勁。”

  跟著你？我先前為了保命，已經在老爺面前說過只服從少爺一人，現在再換主子，豈不成了兩姓家奴？
  而且你常年在外闖蕩，為少爺爭搶機緣，我若去了豈不成了炮灰？

  我有紫金命格，只需要苟住，早晚能發育起來，出去闖蕩就大可不必了。

  “抱歉大小姐，我雖然很想跟著您，但少爺這邊更需要我，我恐怕只能忠誠於他。”陳易觀察著大小姐的眼色，委婉拒絕道。

  “哼，青雲在我面前什麽樣你不知道，我想要的人他敢不放嗎？
  不過，

  罷了，我宮清水從不勉強人，今日你錯過機會，他日跪下來求我的時候，也得看我心情。”

  言罷，宮清水讓陳易進了屋，然後她又吩咐追月：

  “晚些時候盛一碗壯骨湯來，給陳易。”

  追月驚訝道：“大小姐，你竟然破例給一個奴仆湯藥？”

  “此人處事機敏聰慧，是受過教養的，與普通奴仆不一樣，值得培養一番。

  不過就是有些愚忠，且給他些甜頭，總有一日他會來求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