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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限詭異遊戲》第103章 雙喜鎮(四)招魂鈴
  第103章 雙喜鎮(四)招魂鈴

  徐嫂的話語中,催促意味很濃,還夾雜著絲縷可感的惡意。

  齊斯若無所覺,垂下眼簾,故作惶恐道:“徐嫂,您管自己收碗筷吧,不用管我,我吃個饅頭就夠了。”

  “房間裡不能留食物。”徐嫂含糊地說了一句,拎著桶走到齊斯面前。

  似乎是意識到自己的態度有些古怪,她補充道:“剩菜什麽的都得收掉,不然會長老鼠。”

  “我會吃完的。”齊斯的口齒因為含了饅頭變得有些不清楚,反而讓他的話音聽起來誠摯了許多,“就這麽點饅頭,不夠我吃的,怎麽會剩下?徐嫂,不知您能不能再給我留個饅頭,讓我當夜宵吃?”

  徐嫂不言不語,拒絕的態度無比鮮明。

  齊斯失望地把手裡的饅頭咽下,然後小口將饅頭皮吃了下去,最後在徐嫂盯視的目光中,將事先藏在口袋裡的一小塊饅頭也放進木桶。

  玩家們饒是再遲鈍,經過這一遭也意識到食物有問題了。晚餐就數杜小宇吃得最多,這會兒他原本黝黑的臉色白了好幾個度,蠟黃一片。

  徐嫂前腳剛走,他就湊了過來,急聲發問:“齊哥,晚餐有問題是不是?到底是什麽情況?”

  齊斯悶笑一聲,道:“吃不死人,應該算個線索。”

  杜小宇松了口氣,豎起耳朵等待下文,卻見青年從背包裡抽出一塊手帕,不緊不慢地擦乾淨了嘴角的饅頭渣,又翻了一個面,擦拭起手上的油漬來。

  他的心再度提了起來,快急得抓耳撓腮了,齊斯才慢悠悠地拿起手機,點進照片界面。

  杜小宇只見相冊裡多出了一張照片,赫然是對徐嫂腰間的鈴鐺的特寫。“齊哥,這是……”

  “剛剛偷拍的。”齊斯熟練地進入瀏覽器,選中圖片,識圖搜索。

  這次的結果不再是猙獰恐怖的鬼新娘,而是一個詞條。

  【招魂鈴:引陽魂出體,帶陰鬼還陽。陰陽本無界,鈴響歸玄黃。】

  齊斯將手機放平,讓圍過來的四人都能看得清楚。

  尚清北思索道:“看來特定物體的照片也可以搜索出有用的結果,不一定要是徐雯發過來的照片。”

  這是誰都能看出來的結論。

  劉丙丁甕聲甕氣地說:“神神叨叨的,陰啊陽啊的,說這麽玄乎,到底是什麽意思啊?”

  李瑤沉吟道:“這個副本是如何設定的我不清楚,不過我曾在書上看過一個記載。”

  她停頓了一秒,悠悠講道:

  “王生立志考取功名,在京都滯留十八載,終於高中。回鄉後,他才知道自己的發妻在半年前就已亡故。他既悲傷又悔恨,一個遊方道士可憐他,贈予他一個鈴鐺。”

  “王生將鈴鐺佩在身上,鈴鐺一響,他看到妻子死而複生,音容笑貌和生前一般無二,灑掃庭除,做飯煮茶,和記憶中一樣賢惠。他起初還疑心妻子是鬼,但相處久了卻發現妻子有呼吸和心跳,完全是活人的樣子,便打消了疑慮。”

  “他將妻子帶到京都,一直沒有孩子,卻也不曾納妾。兩人如是恩愛地生活了七年,最終一同無疾而終,成了一段佳話。”

  李瑤的講述至此告一段落,臉色不知何時變得凝重如霜。

  劉丙丁顯然也想到一塊兒去了,表情有些僵硬地看了眼徐嫂離去的方向。

  尚清北將懷裡的詞典放到一邊,摸著下巴分析:“妻子是鬼,但是因為招魂鈴的作用表現得和活人差不多。由此可以推知,徐嫂也是鬼……”

  “傻子都知道這鎮上沒一個活人,徐雯不都說了嘛。”杜小宇煩躁地打斷,“重點是那飯菜到底是怎麽回事?”

  尚清北之前就對杜小宇這幅無業遊民的吊兒郎當樣不感冒,這會兒沒好氣地接下去說:“不是很明顯麽?飯菜不是給人吃的,只是因為徐嫂身上有招魂鈴,我們才沒看出端倪。她之所以要將剩飯剩菜收走,就是怕離開了招魂鈴作用的范圍,暴露問題。”

  “啊?那我們還吃嗎?”

  “吃啊,不吃會餓,吃了又不會死。王生吃了七年都沒事。”尚清北說完,再度抱起詞典,翻開第一頁從“abandon”開始念了下去,就差把“我有厭蠢症”五個字寫臉上了。

  杜小宇一臉不爽,不過在回頭看到齊斯安撫的眼神後,還是沒有鬧出爭執。

  他從齊斯手中接過手機,朝四面八方拍了起來,大概率是想碰碰運氣,看能不能撞對幾個關鍵詞。

  其他玩家也都分散開來,搜查起房間的各個角落,從床褥摸到枕套,翻找得格外仔細。

  齊斯背著光,將先前擦拭過唇角的手帕展開一個面,潔白的布料上赫然零星點綴著斑斑點點的血跡,像是用針扎破了皮膚,再印上去的一樣。

  窗外的天色已經暗下來了,紅色的綢帶和窗花勾連成一片,像是血液匯成的海洋。

  齊斯隨手將手帕扔到床底,起身走到窗前,望向西邊的廂房。

  叫作“喜兒”的新娘子正坐在窗邊,用手抓起一把把的肉和素菜,野獸似的往嘴裡塞,神志明顯不大清明。

  是傻子,還是瘋子?不過這兩種在此情此景下似乎沒什麽區別。

  一個腦子有問題的孤女,被“幸運地”選中,轟轟烈烈地嫁出去,用來取悅喜神娘娘……

  齊斯相信,人都是利己的,能落到一個這樣的女孩頭上的,怎麽都不會是好事。

  他又看了一會兒,覺得有些無聊,就又低下頭觀察起窗台來。

  窗台的構造頗為獨特,木質結構凸出一塊,構成一個尖角,要是不小心磕上去,大概率要出血。

  聯想觸動了視覺,齊斯注意到那暗黃色的木塊上有著團塊狀的褐色。

  他從手環中抽出刀片,刮了點下來,挑到眼前細看。

  不多時便有了判斷:“這裡有血。看樣子這間房間死過人啊。”

  “這怎整?”劉丙丁最顯殷勤地湊過來,嘟囔道,“我們住這兒,晚上不會遇到啥吧?”

  他說著,又將一面化妝鏡遞到齊斯面前,說:“齊哥,這是我剛才在枕頭下找到的,會不會有什麽用?”

  剛經歷過手機事件,這會兒他恨不得把發現的所有東西都上交,用來洗脫“屠殺流玩家”的嫌疑。

  齊斯接過鏡子,不置可否道:“這個副本的時長不出意外是七天,現在才第一天,按照我的經驗,以搜集線索為主,死亡點還要再往後放放。”

  他一本正經地胡扯著根本沒有的經驗,其他四人不疑有他。

  李瑤指著化妝鏡,遲疑地說:“這是美杜牌的最新款,配有LED燈,似乎不屬於雙喜鎮,應該是徐雯留下的。”

  齊斯頷首表示認可。

  “這應該是個重要線索,需要妥善保管,放誰那兒?”他狀似隨意地問了句,目光卻落在李瑤身上,柔和中帶著期許。

  李瑤差點兒就要應下,但很快便意識到了不對,抿了唇不出聲。

  雖說第一天找到的大多是較安全的線索,不一定會帶來什麽危險,可萬一呢?
  她是知道不少靈異知識,但到底都是紙上談兵,真遇到危險了,該涼還是得涼。
    齊斯似乎看出了她的想法,歎了口氣道:“還是我收著吧,我身上道具多,出事了也有轉圜余地。”

  李瑤快速點了點頭,心裡卻沒來由地生出一絲愧疚,移開目光不再看青年。

  連她自己都沒有意識到,這化妝鏡是劉丙丁找到的、齊斯拿著的,本就和她沒什麽關系,並不必然要交給她保管。

  天色已經暗了,廂房裡沒有燈也沒有蠟燭,玩家們陸續上了床。

  齊斯睡在最中間那一張,杜小宇和劉丙丁佔據了他身邊那兩張床。

  李瑤靠牆睡,尚清北則挨著杜小宇,另一邊是張空床。

  玩家們都不熟,也深知晚上睡不著意味著危險,因此沒人夜聊,都各自裹了棉被,蒙住頭,盡力醞釀睡意。

  只剩呼吸聲的靜謐中,齊斯把玩著手中的化妝鏡,研究自己的臉。

  雖然他在遊戲空間裡把自己畫得亂七八糟,但不知為何,鏡中呈現的竟是他原本的臉,不過灰暗了些,乍看和報紙上的照片別無二致。

  難怪杜小宇能一眼認出來。

  看來詭異遊戲是不會讓玩家鑽空子,用較便宜的方法改變外貌的。

  齊斯摸著下巴沉思,沒來由想起上個副本中那位總往臉上補妝的姑娘。

  ——也不知道她費那麽大力氣化妝有什麽用。

  漫無邊際地想著,齊斯順手開了化妝鏡自帶的LED燈,借著光從背包裡拿出毛巾,將臉和脖子擦了一遍,算是完成了洗漱。

  然後才關了燈,向後一躺,和衣而臥。

  一旁的杜小宇從被子裡露出眼睛,偷眼打量他,正好將他這一套動作看在眼中,原本不怎麽安定的心一時平靜了許多。

  不愧是大佬,在副本裡就和在現實裡一樣悠閑。有他在,一定能帶著團隊平穩通關吧……

  天色越來越暗,很快便連亙成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的黢黑。

  玩家們淺淺的呼吸聲此起彼伏,逐漸變得平緩,所有人都入了夢境。

  尚清北翻來覆去,睡得並不踏實。

  夢裡亂七八糟,一會兒是被模樣猙獰的鬼怪追殺,一會兒又是坐在考場上,一道題也做不出。

  糟糕的回憶陣陣反芻,少年迷迷糊糊地從夢境中醒來,接著就聽到震天的呼嚕聲。

  借著迷蒙的微光,他看到身邊的杜小宇張著嘴,打著鼾,口水流了一攤。

  心真大,該死的遊手好閑的成年人……尚清北腹誹著,抽搐著嘴角翻了個身,眼不見心不煩。

  不想另一面也睡了個人,大睜著眼,面朝著他,似乎正盯著他看。

  大腦宕機了一秒,尚清北幾乎立刻清醒了。

  他明明記得,自己一邊是杜小宇,一邊是一張空床,怎麽可能兩邊都有人?
  危險預警瘋狂跳動,他下意識屏住呼吸,一動不動。

  在不知從何而來的微弱光線的映照下,他看清了眼前那個人。

  那是個穿紅色嫁衣的新娘子,看五官極為年輕,搽了一層厚粉的臉白得嚇人。

  尚清北張開了嘴,就要叫出聲來。

  那新娘子卻將食指豎在唇間,顛來倒去地說:“喜兒怕……喜兒躲一會兒……”

  喜兒?

  尚清北想起了徐嫂的隻言片語:‘喜兒她這裡有點問題,天生的。’

  原來是那個將要出嫁的、腦子有問題的孤女啊。

  晚飯的時候就亂跑,嚇了他一跳;這會兒竟然又亂跑,還跑進房間裡了;都不知道管管好的嗎?

  娶她的人也是倒霉,不知道什麽時候會被嚇死。

  尚清北心裡直犯嘀咕,但到底人在屋簷下,不好多說什麽。

  他挪動了一下睡姿,變成仰躺的姿勢,就要再度閉上眼養精蓄銳。

  卻忽然有一束光從身側照過來,打在喜兒身上,連帶著他的眼睛也被晃得難受。

  眼角的余光順著那束光看去,正看到從紅嫁衣下露出的青黑色的手爪。

  尖而長的指甲通體黢黑,和傳說中的僵屍別無二致。

  ——喜兒是鬼怪!
  一個結論在腦海底部炸響,一秒間便侵吞了所有強行維持的鎮定。

  恐懼到了極致,反而發不出聲音,叫喊聲卡在喉嚨裡,滾動成“咯咯”的聲音。

  尚清北感覺自己整個人都僵住了,動彈不得,只能小幅度地、本能地移動視線。

  他看到,齊斯不知何時從床上坐了起來,正舉著打開LED燈的化妝鏡,充當照明。

  剛剛那束光的來源有了解釋,尚清北連忙用求助的目光看向同樣在夜間醒來的青年。

  後者好像完全沒留意到異狀似的,面色沉靜如井水,舉著光源下了床,閑庭信步地走了過來。

  “既然已經醒了,就和我一起出去看看吧。”齊斯伸手將嚇傻了的高中生從床上拽起,不由分說地將他往門外拖。

  言語和動作太過理所當然,完全不像是在夜間驚覺,遇到鬼怪後該有的反應。

  十分可疑!

  尚清北如夢初醒,連忙抽回手,連滾帶爬地縮到床頭。

  他從枕邊拿起英語詞典舉在身前,一臉警惕地瞪著眼前人:“你……是人是鬼?”

  背著光的青年有些不明所以地看著他,半晌後了然一笑,讚許道:“警惕性不錯。”

  接著又嗤笑一聲,吐出四個字:“詭異遊戲。”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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