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何為魔（第一更，5000字）
  “周清雨，好久不見。”

  “不過你竟然能識破我的偽裝？”

  蘇寒頗為詫異，好奇出聲。

  眼前這位少女，雖然容貌氣質依舊，但是總感覺有哪裡不一樣了，比起以前，有種超然的感覺，如同蛹蛻變為蝶。

  “前輩，您可是瞞得我好辛苦啊。要不是我問了旁邊這位天機先生，我都以為前輩真的是名老者了。”

  周清雨沒著急回答，而是幽怨出聲。

  “看來你真的知道了很多啊，天機先生？”

  蘇寒瞥了一眼周清雨旁邊的老者，笑了一下。“只不過你似乎特別糾結這個年齡問題？怎麽，莫非伱還想以身相許不成？”

  “如果前輩願意，我願意以身許之。”

  周清雨笑了一聲，誠懇回答。

  蘇寒一愣，這少女來真的？

  “為了報答救命之恩？”

  “前輩說的不錯，為了報答救命之恩，順便也了卻我心中的執念。”周清雨坦然回答。

  “那就不必了，”

  蘇寒搖搖頭。

  他不習慣走腎不走心。

  或者說，他太過貪心，兩者都想要。

  但只是為了報答救命之恩，了卻心中執念，那也只不過把他當做某種形式的“工具”，償還恩情，了卻執念的“工具”。

  “那就實在太可惜了。”

  周清雨聞言有些失落，歎息出聲。

  “說回正題，不知你攔住我們有什麽事？”

  蘇寒直接問道。

  “前輩在滄浪江鬧出了太大貢獻，已經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

  “沒錯，他，我某種意義上的爺爺，周傳英，他覺得前輩你很有趣，就知道我與前輩有些緣分，就派我過來了。”

  周清雨坦然回答。

  蘇寒皺眉。

  果然嗎？魔災真的與周傳英有關。或者說與那個披著周傳音英皮的怪物，亦或者什麽上古神明有關。

  “清雨道友，你覺得他真是你爺爺？”

  聽到這個稱呼，周清雨眸光有些暗淡與失落，隨後深吸一口氣，緩緩出聲。

  “或許是又或許不是。”

  “但他並沒有傷害我，還給了我機會，我在這世間，也沒有什麽依靠，就連前輩你也不是很在意清雨，那他也只能是我的爺爺了。”

  “這樣啊，那麽接下來你要做什麽？對我們出手，攔住我們？”

  周清雨搖搖頭。

  “前輩對我有救命之恩，這份恩情是無論怎麽還都難以還清的。我又怎麽可能會對救命恩人動手，即使爺爺再如何要求我也不行。”

  “但爺爺確實想邀請前輩前去做客。”

  “只是做客？”

  “他確實說只是去做客，沒有什麽其他的意思。當然如果前輩有所顧忌，不去也行，清雨可自行回去稟報給爺爺。”

  周清雨回答。

  “這樣啊”

  蘇寒沉吟思考。

  所謂做客，見一見周傳英他倒是挺感興趣的，反正以現在的實力，加兩根陣幡，再加上下遊的天然勢力上限。

  哪怕發生什麽，他都能全身而退。

  但他庇護的這些人到未必了。

  這十幾個修士見到蘇寒已經陷入思考，頓時一驚，這位前輩該不是被美人計給迷惑了吧，真的想要羊入虎口？
  “前輩，此事萬萬不可。”

  “不錯，此行前去，前途未知，疑雲重重。誰知道那個什麽周傳英會不會設下重重陷阱，埋伏前輩？”

  幾位修士連忙出聲。

  他們眼中蘇寒已是實力高強的前輩無疑。

  但再強也比不過這洶湧的魔災呀。

  周清雨沒有說話，靜靜站在原地等蘇寒決斷。很快，蘇寒出聲，“好，既然如此，我去赴一下約又如何，正好可以見見你爺爺？”

  假如那個“周傳英”真的是上古神靈，並且還能掀起這滔天魔災，那麽可能無論從來歷還是實力上都強於他那個魔頭傀儡。

  這樣一來，知道的信息就會更多。

  他很好奇所謂的上古到底發生了什麽？
  天地居然無時無刻都在變化？

  那樣的世界不會崩潰嗎？

  “前輩.”

  這些修士大驚失色，連忙想出聲勸阻。不過蘇寒伸出手掌，讓他們稍安勿躁，“我意已決，風道友，拿著這張符籙，有至陽至剛之力，其上更有我一縷分神，可護佑爾等。”

  “然後你們沿著通路，便能抵達滄靈關。”

  蘇寒遞給風大師一張加強版的大光明符。

  風大師一怔，看著手上這張大光明符，疑惑不解出聲，“真的有必要去嗎？”

  蘇寒搖頭。

  “沒必要。”

  “那為何”

  “我剛才已經說過了，此行回來本就是靜極思動，想了卻一些舊事，去一些新的地方，順便撞撞機緣，或許這是場機緣呢。”

  蘇寒輕笑出聲，大手一揮。

  一縷清風吹拂之下，一眾修士瞬間出現在了十裡開外，早已不見了蘇寒的身影，回過神來，頓時無奈，但也不敢回去找蘇寒了，只能拿著大光明符，沿著通路，奔去滄靈關。

  不過還是有一位修士落下。

  這位修士見此，有些茫然出聲。

  “前輩，我為什麽還在這？”

  “你為什麽還在這你不清楚嗎？你又不是人族修士，我幹嘛要把你送到人族的地盤上？你想去滄靈關找死，還是想滲透滄靈關？”

  蘇寒似笑非笑。

  這修士早已入了魔，他看得很清楚。

  這入魔修士頓時一怔，頭額上布滿豆大汗珠，意外加惶恐，似乎沒有預料到自己會被識破，待在原地，瑟瑟發抖。

  “不怪，你回來吧，你瞞不過前輩的。”

  周清雨見此搖搖頭。

  “走吧，前輩，我為您帶路”

  漸漸深入魔霧中，周圍已然漆黑一片。

  不過在蘇寒強大的神識之下，這裡的一切都被他探知的清清楚楚，拋開這些魔氣，周圍的一切都好好的。

  “清雨道友，話說這魔氣的本質是什麽？”

  蘇寒好奇出聲。

  “前輩，你就不能叫我一聲清雨嗎？”

  周清雨沉默片刻，出聲。

  “四個字和兩個字，有什麽區別？”

  蘇寒笑著說道。

  “.假如前輩叫我清雨，那我和前輩就是熟人，對於熟人，清雨知無不言。但如果不是，前輩還是前輩，清雨依舊會回答，但出發點，恐怕只是單純為了報答救命之恩。”

  “你這倒也成長了，否則以你以前的性子，還真未必會說出這種話來，現在看到底算是個好的轉變，算了算了，好歹也是舊友。”

  蘇寒無奈搖頭。

  “既然如此，清雨，這魔氣有何玄機？”

  周清雨頓時欣喜，嘴唇微微上揚，眸光不由看向了旁邊的天機先生，似乎在說自己是不是做得很不錯？

  天機道人看到這種眼神，也只能無奈的給了一個鼓勵。我的大小姐喲，我之前是怎麽教你的，你沒發現你被他拿捏了嗎？
  他心中歎息。

  自從為了躲避因果反噬，他留在了此處，做了不少不知是稱之為惡還是稱之為善的事情，但總之命還是保住了。

  而自從這位大小姐接受了那一位的轉化之後，修為也開始飛速的提升，性格也產生了一些微妙的變化，更霸道，更主動了。

  甚至有一天主動找上他。

  要他掐算救命恩人的事情。他自然是不可能再算的，否則天打雷劈，只能將自己之前算出來的全盤托出，借此糊弄過去，包括救命恩人其實是位年輕人之事。

  最後糊弄是糊弄過去了。

  但這位大小姐卻漸漸有點少女懷春，這變化讓那一位不禁生疑，覺得是他說了什麽奇怪的話，導致自家女兒出現了這樣的變化。

  然後就狠狠的揍了他一頓。

  差點沒被打死。

  現在他也不敢亂說了。

  “其實關於前輩口中的魔氣，清雨也不是很清楚，但是根據爺爺所說，這不應當稱之為魔氣，應該稱之為不被天地承認的靈氣。”

  “不被天地承認的靈氣？”

  蘇寒眉頭一皺，這是什麽概念？
  比被汙染的高等天地靈氣還要抽象。

  “清雨這邊也不是很懂，於是，當時我又問了一次爺爺。他跟我說，不被天地承認，被世界拒絕者，皆為魔。”

  “在世界內生靈看來，也皆是醜惡之物。”

  “人被天地拒絕了，是邪魔，天地共誅。”

  “氣被天地拒絕了，是魔氣，腐化汙染。”

  周清雨數著手指，一五一十出聲。

  說完，蘇寒眉頭舒展開來。

  原來是這麽個意思。

  其實就是個情人眼裡出西施的邏輯。

  假如天地就是這個情人，天地看你越順眼，如同那些氣運之子那樣氣運天命加身，每個看起來都英武非凡，容貌秀麗，遠超凡人。

  但實際上五官就那幾個，有著物質世界的限制，就算再怎麽調比例，也不可能再好看到哪裡去，直接遠超凡人，直接傾國傾城。

  所以，這裡的容貌很大一部分都來源於來源於冥冥之中的魅力，超凡的魅力自然能夠傾國傾城，甚至魅惑眾生，魅惑仙神。

  但這種魅力其實很大部分都是天地給的。

  如果天地不給你加持這些超凡魅力，自身境界又無法支撐你個人加持自己魅力，那麽就是你五官長得再好看也就那樣。

  就像是氣運之子氣運消散後，那就是運氣英雄不自由，之前看的有多麽英武超凡，事後就看的有多麽普通。

  而如果在整個天地眼裡你不是氣運之子，甚至連庸碌的平常人都算不上，而是天地都厭惡你，視你為敵，要排斥你的存在。

  那樣一來，天地就直接給你上了個醜惡化的buff，不管你先前五官長得多好看，通通都視為天地間的不諧之物。

  自然就是魔，自然就是醜惡了。

  “那爺爺有說過自己為什麽會被排斥嗎？”

  蘇寒問道。

  凡事皆有根源。

  無論那個周傳英先前是什麽來歷，大能也好，神靈也罷，但現在總歸被天地排斥，是個魔頭，是個邪魔。

  “這個我並沒有專門問過爺爺。但在平時，爺爺總是站在高樓上，看向遠方，然後喃喃自語，說什麽以死之物想要歸來何其難也。”

  “清雨覺得，這或許與這件事有關。”

  蘇寒點點頭，皺眉沉思。

  已死之物歸來何其難？
  難道說，周傳英也好自己那個魔頭傀儡也罷，都算是已死之物，他們想要歸來，相當於違背天地間正常的生死秩序，故而遭到天地的排斥淪落為邪魔，醜惡化？
  “前輩，我們到了，大院。”

  周清雨這時候出聲，蘇寒回過神，抬頭一看，頓時有些驚訝。怎麽說呢？在他想象中，如今的大院淪為魔域，應該會變得無比破敗才是，可現在卻無比繁華。

  甚至比他離開之前還擴大了幾倍！
  有許多修士進進出出，貿易往來。

  當然，這些修士雖然都是人形，並且還穿著人族的衣服，但蘇寒已經能明顯察覺到，他們已經不是人族了。

  入魔修士，人魔嗎？

  蘇寒若有所思。

  “前輩，你是不是覺得很驚訝？爺爺說了，魔氣這種東西，吾之蜜糖，彼之砒霜。正常修士被魔氣侵蝕，靈智淪陷，但只要時間久了，靈智就會重新回歸，周圍還能繼續上漲一截。”

  周清雨笑著出聲。

  “但是這值得嗎？”

  蘇寒說道。

  周清雨聞言一怔，無奈搖頭。

  “可是也沒有其他選擇了，不是嗎？”

  “或許吧。”

  在他眼中，周清雨實際上也和那些入魔修士一樣，已經並非人族了。甚至，要不是周清雨表現的魂魄和真靈的氣息還是和原來一樣，否則他也已經認為原本的周清雨也死了。

  他沒有在這個問題上糾結太久。

  正如周清雨所說，別無選擇。

  不管這些入魔修士還是否是原來的那些人，但既然繼承了記憶，繼承了部分的人格意識，也可以算是原本修士某種延續？

  “好了，讓我去見一見那位罪魁禍首。”

  “好，爺爺也等前輩很久了。”

  周清雨說道。

  很快，他們便進入了大院，在主乾道行進。那些修士見到周清雨，立刻敬畏的退避兩旁，甚至半跪在地上，如同恭迎公主出行。

  蘇寒觀察片刻，若有所思。

  這些人魔不僅具備完整的人格，還具備極強的尊卑次序意識？這哪裡已經是什麽魔頭邪魔了？分明已經是一個嶄新的種族
  “清雨，我把你爺爺殺了，你會怪我嗎？”

  他突然出聲，不著邊際的開口。

  周清雨聞言一怔，陷入沉思。

  “清雨也不清楚，或許會或許不會？前輩救了清雨的性命，但爺爺也留了清雨的命，沒有殺我，沒有強行將我轉化，抹除意識。”

  “你們都對清雨有恩，我難以作出選擇。”

  “即使你清楚你爺爺殺了這麽多人？”

  “是的，清雨自認自己不是什麽好人，當初爺爺死訊傳來之時，甚至沒流霞一滴淚水。現在，我的同情也隻給予真正的親近之人。”

  周清雨平靜說道。

  蘇寒聞言，歎了口氣。

  “如果你還是人族，你會這麽說嗎？”

  “或許會，但不會說的如此赤裸裸，直接。畢竟前輩也清楚，既然想獲得實力，那就得付出代價，這點轉變，清雨可以接受。”

  “清雨手上無論是直接還是間接，都沒有沾染一絲人族鮮血，清雨也問心無愧。”

  “況且，清雨也不覺得這樣的轉變是不好的，前輩說現在的清雨是冷漠也好，冷血也罷，但至少能讓我知道了前輩的一些信息。”

  “否則清雨至今都會被蒙在鼓裡。”

  周清雨笑著說道。

  “好了，到了，這就是爺爺的洞府。”

  她帶蘇寒來到了原本的那座閣樓。

  “還是老地方，不變啊。”

  蘇寒看著眼前這層閣樓，回憶起了舊事。

  “是啊，確實是老地方。當初清雨就是在這裡遇到了前輩。說句實話，當初前輩不現身講話，清雨被嚇了一跳，還以為碰到鬼嘞。”

  周清雨笑道。

  蘇寒聞言，想說些什麽。

  突然，閣樓上傳了一聲淡漠的話語。

  “清雨，你回來了。順便還帶了一個小子回來，一個把我家清雨的心都偷走了的小子，呵呵，總算見到你了！”

  話音落下，蘇寒眼前一閃，便看到一位身材高大，穿著勁裝的威武老者出現在自己面前，有些居高臨下的打量自己。

  “說吧，小子，你想怎麽死？”

  “你確定能殺我嗎？”

  蘇寒觀察了一下，心中大定，微笑出聲。

  眼前這老者表現出來的氣息比他想象中的要弱，大概只有金丹。就算爆發全力，估計也只能勉強達到元嬰，然後還要被下遊限制。

  這樣一來，他爆發全力，再動用兩根陣幡，這個老者，所謂的周傳英也留不下他，甚至誰打得過誰還有待商榷。

  “你小子倒是有些自信？怪不得敢來這。”

  周傳英挑起眉頭說道。

  “我不是敢來，而是本來就想來這裡一趟，畢竟我也想知道一些事情，魔災的來歷，以及你的來歷，你是不是周傳英。”

  蘇寒神情平靜，氣勢不弱分毫。

  “你這小輩，有點實力，就敢妄談這些事情？魔災的來歷，我的來歷？你知不知道，就算我告訴你，你也未必能理解？”

  “能不能理解，說了再說。”

  “就比如你是一位上古神靈？”

  蘇寒輕笑一聲，從儲物戒指中拿出魔頭傀儡，頓時令周傳英愣住。

  “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