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截流（第一更，5000字）
  驟然間，天地轟鳴。

  一尊偉岸的身形至自天穹之上顯化，三頭六臂，眉宇間不怒自威，居高臨下，淡漠俯視著中遊天地眾生，沒有絲毫感情。

  他目光迅速鎖定突破關鍵時期的夫子。

  “仙盟有令，中遊下遊生靈未經允許，不得突破化神，違者，斬無赦。”

  天地間無數生靈震撼。

  那些元嬰大能，半步化神件壯無比吃驚，又一位化神，而且氣息無比強大，不是一般的化神，似乎阻止夫子成就化神的。

  這下夫子完蛋了。

  這位化神的氣息甚至比蘇道君還要強大！
  冰冷宣言之下，夫子頭頂上開始彌漫劫雲，恐怖的雷霆在其中跳躍著，猶同龍蛇，綻放出恐怖的威能迅速劈下。

  蘇寒微眯雙眼，踏步而出，同樣一縷天地之上，大手一揮，將雷霆抹消，隨後出聲，“有人突破化神之事，我應該已經報備過了吧。”

  他拿出了那塊象征帝君特許的令牌。

  那偉岸身影轉移目光，注視著他，看向那枚令牌皺起眉頭，隨後又露出冷笑之色，“哪來的無知蠢貨，竟敢私自偽造帝君令牌？區區一個另類化神也敢在本尊面前囂張。”

  “殺！”

  一字吐出天地間，瞬間綻放殺機，天地人齊發殺機。移星換宿，龍蛇起陸，天地反覆，無物不殺，一切法則都在針對蘇寒。

  蘇寒微微皺眉。

  他總感覺到事情不對。

  自己似乎落入了一些算計當中？
  不過還得破開此局再說
  他大手一揮，小千世界的虛影在他背後浮現，綻放出化神級別的威能，猶如清風拂水面，令天地間的殺機漸漸平靜下來。

  “哼，小千世界？本尊不止破滅過一方小千世界，在正統化神之力面前，所謂另類化神也不過是大號的螻蟻！”

  “我為化神，當主宰天地，以我統天！”

  話音落下的那一刻，天地劇烈顫抖起來，隱約響起陣陣悲鳴之聲，那三頭六臂的偉岸身形正在隱隱與中遊天地相合。

  蘇寒皺起眉頭。

  這人似乎在搶佔中遊天地的權限，看來實力不容小覷。畢竟中遊天地隱隱超出了小千世界的范疇，並且本源還極為特殊，哪怕是他也無法搶佔中遊天地的權限。

  可是此人卻能。

  所以嚴格說的話，他目前的常態戰力不如此人。除非他立刻成就化神，證得正統化神和另類化神兩大位格。

  但是，他又不是只有常態戰力。

  他蘇某人一直以來都居安思危，哪怕成就了另類化神，實際上大保底一直在積蓄著，並沒有用處來。

  現在看來倒是有了用武之地。

  上遊與中遊交界之地。

  這是一片茫茫混沌，混沌氣如大海，起起伏伏，好似浪潮，中間通天河橫亙，從上至下靜靜流淌，而在此地屹立著一座古關，散發著大道古韻，鎮壓周圍混沌海，令其稍稍平靜下來，猶如一方平靜的水潭。

  古關門前。

  “母親也真是的，好歹也是化神了，不是什麽小孩子，竟然還勞煩您老陪我，符老，我都替您感到不值。”

  符纓手拿著長槍，撓頭苦惱出聲。

  “呵呵，還不是你從小到大就喜歡調皮搗蛋，機靈古怪的，現在都用起離間計了，惹得你母親不少操心，否則也不會讓老夫陪你了。”

  紫衣白發，一副道骨仙風的符老笑道。

  “不過呢，老夫這次去中遊也是有些事情要辦。昔日老夫有一份通天籙傳承流到了中遊下遊之地，前不久似乎遇到了一個有緣人，只不過給我的感覺很是奇怪，也就下去看看。”

  “然後才是順便完成伱母親囑托。”

  “走吧，莫要耽擱時間了。”

  符老敲響古關城門，但是卻沒有回應。

  “嗯？”

  他皺起眉頭，朝著古關朗聲開口。

  “本尊天符道人，天符宗太上長老，今日奉監天司司長之令，前往中遊處理要事，還不快快開門，延誤了仙盟要事，你們擔當的起？”

  話音落下，古關內響起渾厚之聲。

  “白帝有令，從今日起關閉古關，無有帝君喻令，任何人不得通行。”

  白帝？

  天符道人頓時吃了一驚。

  仙盟五位帝君，五方天帝，白帝正是其中之一，可為什麽白帝會突然間下令關閉通往中遊之地的古關？這似乎有點太巧了。

  而且據說，白帝與青帝有大道之爭。

  莫非
  他神情凝重，沒有擅闖城門，立刻給身處監天司的符靈發了一道消息，符靈收到消息之後，若有所思，也沒太過意外，線束拿出了一塊令牌，破開空間，飛到天符道人手上。

  天符道人看到令牌，有些驚訝。

  青帝令？
  那小丫頭為了這件事竟然舍得拿出這塊令牌。他怎麽記得自從符靈獲得青帝令後，就一直沒有動用過。

  哪怕是在當初爭奪監天司司長之位時也是如此，硬生生選擇了個最難的方式，過五官斬六將，而不是直接憑青帝令空降司長之位上。

  看來這件事對她來說有些重要啊。

  天符道人若有所思，向古關亮起青帝令。

  “青帝令在此，如帝君親臨。”

  話語響徹周圍混沌海，悠悠回蕩，久久不息。但奇異的是即便如此，古關內部依舊沉默許久莫不作聲，好事沒有聽見。

  等到過了一炷香，終於有聲音傳來。

  “嗯，可以了，請進吧。”

  伴隨著嘎吱的聲響，古關大門緩緩打開。

  符纓見狀有些奇怪。

  “這鎮守古關的辦事效率也太慢了吧，青帝令就在這裡，不趕快放行還拖那麽久，真的不怕日後帝君問責嗎？”

  天符道人聞言苦笑，他搖搖頭。

  “小丫頭，事情不會那麽簡單的。”

  他大概能猜測到底是怎麽一回事了。

  看來那一位他要考察的中遊化神要有難咯，不過幸好，他們隻遲到了一炷香，希望那中遊化神能扛得住一炷香吧，只希望白帝那邊不要坐的那麽絕，出手不要那麽狠。

  二人緩緩走入古關，內部雖是城池模樣，但並沒有什麽生靈修士行走，顯得十分冷清，他們也不拖延，立刻往城門另一邊而去。

  路途中，天符道人邊走邊開口。

  “中下遊之行，你母親讓老夫給你長長見識。那麽，你可知為什麽此地會布置古關，隔絕中遊與下遊？”

  符纓迷茫的搖搖頭。

  天符道人搖頭一笑。

  “你這小丫頭，平日裡叫你多看書你不看，沒想到你連最粗淺的表明解釋都不清楚，那就更別提真相了。”

  “這事還分表面和真相？”

  符纓有些奇怪。

  “那是自然，上遊修士都覺得在此地布置古關，隔絕上遊與中遊，是為庇護那渺小的中遊之地，防止受到萬道海風暴的影響而毀滅。”

  “但實際上，在那不可追溯的古老歲月裡，通天河並無什麽上中下三段河流之分，並無古關鎮守，萬道海的風暴順流而下，能席卷整條通天河，可依舊未能毀滅整條通天河。”

  “所謂庇護雖有效果，但並無必要。”

  天符道人捋著胡須笑道。

  “那麽真正的真相是什麽？”

  符纓好奇詢問。

  “真相有二。”

  “第一，是為了截流，萬道海的風暴既是禍患也是機緣，它能帶來毀滅，也能帶來無窮的靈氣，大道，神物。”

  “因此，為了獨佔這些好處，為了這些好處不被漫長的通天河分流，為了能將資源聚集起來，誕生更多強者，所以必須節流。”

  符纓聞言，若有所思。

  “聽起來有點不要臉。”

  “不錯，赤子之心，確實不要臉。”

  天符道人點點頭，倒也沒有反對。

  “所以便輪到第二點，為了保護自己。”

  “人人都覺得通天河順流而下，越往下大道法則，天地靈氣越稀薄，到了末流，更是那末法絕靈之地，不再適合修煉，因此那種蠻荒之地又有什麽威脅可言？”

  “但實際上並非如此。”

  “正所謂物極必反，越是荒涼到極點，越是無半點天地靈氣，大道法則，那麽便會在那極端的環境中誕生出真正的大恐怖。”
    “那便是一切的終點，大道歸墟！”

  說起這點天符道人神情凝重起來。

  “萬道海是通天河的起源，而通天河順流而下，直達末流，最終的盡頭，便會流向那一切的終點，無盡歸墟，被其吞噬，化為虛無。”

  “然後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從末流那邊就傳來了一種似有似無的吸力，並且隨著時間越發增強，吞噬一切天地靈氣，大道法則。”

  “因此，為了避免天地靈氣，大道法則的流逝，為了防止通天河上下全都變成末法之地，因此才有了古關鎮守，有了上中下三遊，我們所做的一切都為了兩個字，生存。”

  符纓聞言，沉默良久，她抬頭輕聲道。

  “要是歸墟如此恐怖，此法真的有用嗎？”

  “或許有，又或許沒有，別說是老夫了，可能連高高在上的那五位帝君都不清楚，只能說盡人事，聽天命，該辦的事還是要辦的。”

  “只不過老夫一直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歸墟就像是生靈一般，正漸漸複蘇.”

  天符道人苦笑出聲。

  二人聊天之間，已然來到了另一扇城門面前，此時城門已經打開，能看到外面的氤氳混沌，茫茫星空，一眼看不到盡頭。

  但若是用化神級別的目力遠遠掃過。

  卻也能隱約看到中遊天地的風景。

  “好吧，越過這場城門，便算是到了中遊。”天符道人邁步而出，符纓點點頭，緊跟而上，又來到了氤氳混沌，茫茫星空中。

  符纓環視四周，皺起眉頭。

  “這段時空似乎被無限拉長了，為什麽？”

  “還能是為什麽？當然是不想讓所謂中遊的螻蟻，中遊的魚兒這麽輕松就抵達上遊了，老夫聽說，這片便被拉長的無限時空，實際上就是上遊各大勢力的魚塘，釣中遊魚兒。”

  天符道人露出嘲諷之色。

  像是在嘲諷別人，又像是在嘲諷自己。

  “釣魚？人是魚？”

  符纓頓時驚愕，有些沒有想到。

  天符道人搖搖頭。

  “所以我說你母親把你這小丫頭保護的太好，那麽快就成就化神，不知曉人心險惡。”

  “有些人生來高高在上，就以為自己是具有高高在上的能力，因此就會覺得其他人是低賤之物，是可以被捕獵的野獸，是可以上鉤的魚餌，小丫頭，我希望你以後不要走到這點上。”

  符纓若有所思點點頭。

  “我大概聽懂了，有些人其實是壞人。”

  “既然如此，本姑娘就得好好破壞他們的圖謀了，那些應該就是中遊修士吧，一直在這片無限拉長的時空裡前進著。”

  她目光看向某一處，出聲問道。

  天符道人點點頭。

  “不錯，他們也是可憐之人，他們的實力每一個都是元嬰巔峰，有幾個甚至擁有成就化神的資格，可是因為古關的鎮守，法則的限制，他們卻始終無法突破，除非來到上遊。”

  “可是在這片無限拉長的時空裡，除非能超越無限，一步抵達終點，否則上遊之地始終離他們遙不可及，走的再久那也是無限的距離。”

  “如果他們能超越無限，早就是化神了。”

  “然後就算他們突破不可能，越過了這無限的時空，無限的距離，還有這座古關擋在他們面前，進不了古關，出不了古關，依舊虛妄。”

  符纓沉默。很明顯，這是一個悖論。

  不由的，她感受到一種莫名的悲哀。

  無論中遊天地如何廣大，天驕大能齊出，無數修士前仆後繼，以自身之白骨築後來者之前路，但在絕對的力量面前仍是絕望。

  “既然如此，我就幫幫他們吧。”

  符纓手中長槍一刺，瞬間變刺破了這無限時空，任憑其中有如何玄妙，一顆微塵就蘊含大千時空的距離，但此刻也回歸了平凡。

  此刻這片時空雖然浩瀚，但卻有了盡頭。

  天符道人深深看了符纓一眼，感慨著。

  這就是來自萬道海的力量嗎？

  與此方大道截然不同，一刺化凡。

  “走吧，符老，不要耽擱了。”

  符纓收回長槍，平靜道。

  “我還以為你這小丫頭要送佛送到西，直接把他們送到這裡，甚至是送出古關，直接抵達上遊呢？”天符道人詫異出聲。

  符纓搖搖頭。

  “這對他們來說已經足夠了，況且娘親就一直告訴我，當好人可以，但是不能當救世主，升米恩，鬥米仇，肩膀上遲早扛不住。”

  天符道人若有所思點點頭。

  “你有這個認識便好，我們走吧。”

  此刻，某一片星空中。

  五行老祖等一眾踏上了無盡之路的元嬰停下腳步，休息片刻。有些人仰望著自己頭頂上的無垠星空，茫茫虛空。

  “你說懷炎他們此刻抵達上遊了沒有？”

  有人出聲開口。

  眾人陷入沉默。

  這人口中的懷炎在上一次選擇了成為魚兒，連同其他幾個徹底絕望的元嬰被突然降臨的魚鉤給釣上去了，不知所蹤，不知生死。

  “問那麽多幹什麽？又不是我們上去了。”

  “對，好死不如賴活著，我可不想找死。”

  很快又有人出聲反駁。

  “身處此方時空，無盡之路，我等不受天道限制，壽元很長，但並不代表壽元無盡，遲早會有壽盡衰亡的那一刻。”

  “而你我都知道，無盡之路是真的無盡，我永遠都不可能抵達盡頭，去往上遊，我們注定會死於這無盡且徒勞的絕望路途當中。”

  “這樣一來真的是好死不如賴活著嗎？”

  此話一出，一眾修士陷入沉默，就連五行老祖這個最先加入的，聽到這番話，心中也升起了一絲悲涼之感，是啊，注定絕望。

  那這樣還不如被釣上去呢。

  起碼還能博取一線生機。

  突然間。

  他們眼前光芒一閃，一個神情平靜的青年道人出現在他們眼中，五行老祖有些疑惑，然而卻已經有不少元嬰半跪躬身一拜。

  “我等見過道君。”

  五行老祖心中一驚。

  這位莫非就是一直在前方開路的化神道君？他以前聽說過名號，但卻沒有真正見過，沒想到那麽年輕。

  “起來吧，這方時空有變化了，我看到了盡頭，何等跟我走。至於原因為何.”

  青年道人遲疑了起來，然後出聲。

  “或許是有好心人相助吧。”

  此刻，天符道人，符纓二人已經正式邁入中遊天地的范疇，感受到了中遊天地所特有的大道規則。

  “這中遊天地，感覺古老，但好弱小啊。”

  符纓出聲驚訝說道。

  “以前強大，但奈何上遊截流了來自萬道海的所有養分，如今沒有徹底枯敗都算是中遊天地以前積累的底子厚了。”

  天符道人搖搖頭。

  他看向前方，要洞穿如今中遊天地的行事，隨後神情頓時凝重，怎麽會是他？三頭六臂法相，化神五重，忿怒明王！
  此刻，他的心頓時涼了半截。

  不是吧，白帝行事那麽狠？連化神五重都派了下來，這真的是要那中遊化神去死啊。要知道他也才化神四重而已。

  而到了這等境界。

  看似只有一重之差，卻有天壤之別！

  看來他得拚死出手了。

  否則等等，怎麽回事？

  下一刻發生的事情讓他頓時愣住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