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大智慧

  茫茫渺渺，人間天地，只見一道孤影，懷抱著滿身血汙的人踉蹌而行。

  一次次的詢問，一次次的失望，楚華容的心愈來愈沉，心中的悔意也隨著蹣跚的步伐而逐漸的放大。

  “容兒……”

  “母親，是我的錯，都怪我，都怪我啊。”

  熱淚流淌，是源自內心的悔意，若非自己的自私，焉會將身邊所有的人盡數牽連其中，又焉會走到如今的這般地步。

  “不怪你，此事，本就不怪你。”

  月無波艱難的抬起手，輕撫著楚華容的面龐，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

  “我本以為，此生就將活在仇恨之中，想不到還能陪伴你一段時日……如此……已是上天垂憐了。”

  “只是，記住……江湖險惡，此後母親也無法照看伱了……你務必多加小心。”

  最後的話語，層層敲擊楚華容的心房，嘴角的鮮血流淌而下。

  “母親，母親啊！”

  “在這裡。”

  “找到了。”

  就在這時，一群配持刀劍的江湖人士互相傳訊，隨後便湧出不少人將楚華容母女團團圍住，自幼生長在北隅，楚華容哪裡看不出，這群人雖然作江湖人士打扮，但是眼前擺的陣勢，卻是北辰皇朝最常用的軍陣。

  北辰皇朝，追殺已經到此了嗎……

  呵，楚華容，如此也是你咎由自取……

  “華容，將我放下吧。”

  “不，不可能。”

  我已經當了一次逃兵，陷師傅於絕境，絕對不可能，再做第二次！
  “華容。”

  就在這時，軍陣分開，內中走出一道熟悉身影。

  “江修……想不到是你。”楚華容苦笑一聲，“如此，能有你親自送我一程，也好，也好。”

  “華容……”渡江修看著楚華容，歎了一口氣，從懷中取出一個竹筒向著楚華容拋去。

  “裡面的藥丹，先喂月姨服下，乃是一位高僧所贈，應該能暫緩月姨的傷勢。”

  楚華容看著手中的竹筒，有些沒有反應過來。

  月姨？這是……

  渡江修見狀焦急說道：“我說，你平時那麽機靈，難道到了中原，受中原地氣影響，人就變傻了？”

  “我……”聽到渡江修這麽一喊，楚華容才反應了過來，連忙取出內中的丹藥喂給月無波服下，數個呼吸之間，月無波原本蒼白的臉色漸漸恢復了血色。

  “江修，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見母親狀況穩定，楚華容緊繃的心方才放下，抬頭才又看向渡江修，滿心疑惑。

  “此事乃是元凰的布置，為了斷絕朝中大臣以及暗處的叛逆之口，你、月姨、弄三平等始作俑者，都必須死。”

  “所以針對這一情況，元凰提前便有所布置，便是為你們幾人所安排的生路。”

  “包括天錫王方面，否則哪怕有地獄刀在，你們三人又怎麽可能突破北辰皇朝第一人親自統軍布下的軍陣，不過唯一的失算，便是在月姨了，唉。”

  聽到渡江修如此說，楚華容如蒙雷震，搖搖晃晃踉蹌倒退了幾步，直接坐到了地上。

  “那師傅他……”

  “地獄刀與我走了另一條路，元凰判斷到你會前往平安客棧，因此讓我提前率人在周圍打探，而寇刀前輩則是在追蹤你的行跡，不過看來是追丟了，不過我已經遣人通知了，應該很快也會趕過來。”

  “我……我……”

  自渡江修口中，聽得北辰元凰的全程布置，楚華容有口卻不知道如何言說，只是心中的悔意，已然到了無以複加的地步。
    “是我不對，連累了眾人，我已無顏去見元凰了。”

  渡江修搖著頭，對著楚華容伸出了手，“元凰既然選擇了布置這一切，便意味著這些事，他都不曾放在心上，隻願我們的情誼，能夠一如往初。”

  “我……”楚華容看著渡江修伸出的手，有些遲疑說道：“我，還配嗎？”

  “多年情誼，豈會因為這等的事情，便如煙消雲散呢，只是……”說到此處時，渡江修臉色變得嚴肅了起來，“今後楚華容死，世上再無楚華容此人，你明白嗎？”

  “吾明白。”

  “好。”說話間，渡江修自袖中取出一枚令牌。

  “元凰有意，組建一個隊伍，暗中監察朝堂民間，糾察不法，我想，這應是最適合你的職務，而這些人，便是你最初的人手。”

  “我……受之有愧。”

  “這是元凰對你的信任。”

  生死一遭，看著身邊之人因自己而落難，感受著母親在自己懷中流逝性命。

  那一刻，楚華容的內心，有什麽被打破了。

  世界既不黑，也不白，而是一道灰色。

  這一刻，白玉衡的話，再度回蕩於楚華容的內心，對此楚華容明白了幾分。

  “我明白了。”楚華容一手接下了令牌，另一隻手，握住了渡江修伸出的手。

  “只能說，還好那位大師指路指對了，不然月姨，唉。”將楚華容拉起後，渡江修長舒了一口氣，擦了擦額頭的虛汗。

  “大師？”

  “是啊，一位很貴氣的高僧大師，來的途中遇到的，月姨方才服下的藥丹也是他所贈。”

  “可曾留下法號？”

  救命之恩，楚華容豈能輕忘，然而渡江修卻是頗為苦惱的搖了搖頭。

  “大師，雖然留了個名號，但是我倒是感覺，不太真啊。”

  “嗯？”

  “大師自稱，地門·大智慧。”

  ……

  ……

  北隅，竹林之中，蕭然藍閣，藍閣之內一道身影輕輕搖動團扇。

  藍閣之外，北辰元凰躬身於禮。

  “老師，不怪吾心慈手軟嗎？”

  “帝王心術，有王道、霸道、聖君之道，雖有區別，但皆可成為一個合格的君王。”

  藍閣之內，北辰皇朝太傅玉階飛搖著扇子說道：“見微知著，彌禍平亂自是君王能為，但有勇氣、膽氣、容忍之心亦是君王氣度的體現。”

  “與你所言相反，吾很慶幸，你在平安客棧，學到了真正的為君之道。”

  “以史為鑒，元凰確實收獲良多。”

  “看來當日叫你前往，是一個正確的選擇。”

  “白先生是一個與眾不同的人。”

  “改日，我也會前往拜訪。”玉階飛搖著扇子說道：“當前內憂暫平，該除外患了。”

  “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