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陳朵想要的

  聽到林北的話，廖忠不由得皺眉看向林北，開口就是一串屏蔽代碼：
  “mlgbz的，你小子在說什麽胡話呢？別以為你他娘幫了陳朵就可以在這裡指手畫腳了胡說八道了！
  我不理解陳朵？難道你他娘理解啊？”

  見廖忠這一副樣子，林北不由得有些滿臉黑線，他倒是對廖忠的髒話連篇不太生氣，畢竟他早知道廖忠是這樣的人，髒話只是口頭禪，不是真在罵人。

  讓林北無奈的是廖忠的態度。

  林北本想提前提點廖忠兩句，讓廖忠跟陳朵的交談可以更和諧一些，但現在看來，就算他說了，廖忠也聽不進去的。

  “算了，還是等他跟陳朵聊的時候再看看吧，反正公司這方面的壓力我已經幫忙解決了，沒有了公司那些董事在後面瞎搞，應該不會像原劇情一樣直接談崩，把他給談死了”

  想到這，林北歎了口氣朝廖忠揮了揮手道：

  “算了，你上去找陳朵去吧，記得好好跟陳朵說話。”

  廖忠有些莫名其妙的皺了皺眉頭，凶惡的臉上有些不解，但還是勉強點頭道：
  “行了行了，老子知道了。”

  說完，廖忠便迫不及待的坐上了爛尾樓裡的一座工程電梯，林北也緊隨其後，一起朝著樓頂而去。

  只是，隨著電梯的上行，林北忽然發現，廖忠身上那種迫不及待的心情漸漸變成了一種忐忑不安，一張凶惡的臉上居然有了些許緊張。

  一雙粗糙的大手開始下意識的摩擦，而這些表現連廖忠自己似乎都沒有發現。

  “呵，看著挺大老粗的一個人，居然會因為要見陳朵而緊張？”

  林北將這一切都看在眼裡，不由得在心裡有些嗤笑，但很快又有些欣慰。

  因為廖忠的這些表現無不說明，他是真把陳朵當閨女一樣看待的。

  很快，電梯就在廖忠的忐忑不安中來到了爛尾樓的樓頂，隨著電梯門打開，廖忠跟林北很快就看到了依舊穿著一身臨時工製服的陳朵正站在爛尾樓的中間。

  看到陳朵的瞬間，廖忠快步兩步走出了電梯，但很快又放慢了腳步，而陳朵一向面無表情的臉上，在看到廖忠後也露出了一個細微的微笑。

  雖然廖忠放慢了腳步，但陳朵距離電梯的距離本來也就五六米遠，因此廖忠還是很快來到了陳朵身邊。

  廖忠那張平時可以止小兒夜啼的凶臉上，此時卻流露出了與氣質極其不符的關切神色，他抓住陳朵的雙臂，關心的問道：

  “陳朵，你怎麽樣，這段時間後面那臭小子沒有為難你吧？”

  陳朵微微搖頭，輕聲回答道：

  “沒有，廖叔，他跟你一樣，對我很好。”

  聽到陳朵的回答，廖忠臉上的表情又複雜了起來，那種大白菜被豬拱了的感覺越發強烈了起來。

  廖忠一時間又不知道該跟陳朵說什麽了。

  半晌後，還是陳朵主動開口問道：
  “廖叔，我，可以不回去了嗎？”

  原劇情裡，因為有著董事會在後面聽著，廖忠在聽到這句話後擔心董事會的因此認為陳朵已經不受控制對陳朵下手，因此不僅急切的打斷了陳朵的話，甚至還動手打了陳朵一巴掌。

  但現在，公司那邊的壓力已經被林北提前解決，廖忠也終於可以心平氣和的跟陳朵進行溝通。

  但親耳聽到陳朵說想要離開公司，離開他，廖忠的心情還是相當複雜的，憤怒，難過，不解，困惑等等情緒不一而足。

  他想不明白，只不過是被那個叫做林北的臭小子帶走了幾個小時而已，為什麽陳朵忽然就變成了這樣，讓他甚至不敢相信
  要知道，他廖忠可是照顧了陳朵十二年，也跟陳朵朝夕相處了十二年，這十二年來除了小時候陳朵剛恢復天性本能的時候，其他時間所有變化加起來都沒有這短短幾個小時大！

  這讓廖忠心裡甚至都有些挫敗感，他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剛剛在樓下林北對他說的那句話，他其實並不理解陳朵
  懷著這樣複雜的情緒，廖忠盡量讓自己的語氣顯得溫和親切一些，幾乎都快變成夾子音了，輕聲問道：
  “陳朵，你說伱不想回去了？能告訴我為什麽嗎？”

  陳朵聞言先是看了一眼廖忠身後雙手插兜的林北，隨後才淡淡的回答道：

  “他說，他會治好我的身體。”

  聽到陳朵的回答，廖忠不由得沉默了下來，用只有他自己聽得到的聲音小聲喃喃道：

  “就，就只是因為這個？”

  半晌，廖忠才歎了口氣有些失落的說道：
  “誒，我早該知道的，治好自己的身體這不正是你一直想要的嗎？現在你想要的生活就在眼前，我確實沒有道理攔著你.”

  說完，廖忠忽然又轉頭看向林北，語氣中滿是認真的問道：
  “喂，臭小子，你真的能治好陳朵的身體的吧？別讓我知道你是騙她的，不然我一定會讓你後悔的！”

  林北聞言隨意的點了點頭回答到：

  “當然，只要陳朵自己想，我一定可以治好她，這是我的承諾！”

  然而廖忠在聽到林北這話後，眼睛倏然瞪大，表情變得很是凶惡，惡狠狠的說道：

  “什麽叫陳朵自己想要治？陳朵她當然想！你到底能不能治好她？如果不能，現在就讓陳朵跟我回去！欺騙公司結果你不會想知道的！”

  林北聽到廖忠的話後則是無奈的歎了口氣道：
  “廖叔啊，你為什麽老是這麽自以為是啊？你自己問問陳朵，她真的有那麽在意自己的身體是否被治好嗎？”

  廖忠聞言，臉上凶狠的表情一滯，隨後轉頭看向了陳朵，似乎想聽聽陳朵是怎麽說的。
    面對廖忠詢問的眼神，陳朵卻微微搖了搖，如實說道：
  “廖叔，能不能治好我的身體其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想讓我被治好。”

  聽到陳朵的回答後，廖忠卻好像忽然被泄去了精氣神一樣，因為他忽然發現，原來自己這麽多年來所堅持一定要給陳朵的，其實陳朵根本不在意
  陳朵之前之所以一直表現的很配合，其實不過是因為他廖忠想讓她這樣做而已，並不是陳朵自己真的有多想治好身體。

  廖忠此時有些深受打擊，在此之前，雖然沒說，但他早就已經把陳朵當做自己真正的家人，然而到頭來他居然還沒有林北這樣一個外人理解陳朵的想法。

  這時候，陳朵忽然又開口請求道：

  “廖叔，讓我走吧。”

  再一次聽到陳朵的請求，這次廖忠再無法拒絕，他只是情緒有些低落的說道：
  “既然你想走，那就走吧，不論如何，他如果真的可以治好你，你就能過上真正正常人的生活了，你也能獲得你一直想要的幸福，這樣也好。”

  原本聽到廖忠答應自己請求，一向面無表情的陳朵臉上甚至明顯出現欣喜的笑容，但在聽到廖忠的後半句話後，這個笑容又逐漸消失了。

  陳朵微微低下頭，語氣終於不再像之前那樣平淡，而是明顯帶上了一絲失落：
  “廖叔，原來你真的什麽都不懂啊。”

  原本就深受打擊的廖忠在聽到陳朵這話後徹底懵逼了，先前他雖然為自己居然不夠了解陳朵而失落，但他從未想過有一天他居然會完全聽不懂陳朵說的話。

  陳朵說他什麽都不懂，原本他是覺得他好歹懂一些的，但現在他是真覺得他好像真的什麽都不懂了.
  廖忠忍不住將求助的目光看向了林北，這時候他忽然發現，現場唯一能幫他解釋的，居然只有林北這個他眼中的外人.
  林北見狀也是忍不住歎了口氣，隨後才開口替陳朵解釋道：
  “廖叔，聽完陳朵給我講的你們的經過我就已經知道，陳朵她所在乎的其實從來都只有你而已啊。

  什麽蠱毒，公司，暗堡，甚至哪怕是一直在幫她的我，她從來都不在乎。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你是給予了陳朵新生的人，說你是陳朵的父親一點都不過分，她所想要的幸福其實很簡單，就是你能認可她，認可她身為人的身份，認可她的感受，認可她所有的選擇。

  但很顯然，這些你全都沒有做到，只是在替她追尋一些虛無縹緲的所謂正常人的幸福。”

  廖忠聽到這裡可以說是徹底聽蒙了，他滿是不解的問道：

  “可是，難道陳朵一直想要的不就是正常人一樣的生活嗎？在暗堡的時候，她明明那麽羨慕那些能夠恢復正常，離開那裡的人”

  林北這時候卻打斷了廖忠的話：
  “你為什麽會覺得陳朵這個從未體驗過正常的人，會去向往你口中所謂正常的生活呢？
  一個乞丐或許會羨慕地主富豪的生活，但他真的會發自內心的羨慕皇帝的生活嗎？

  他甚至連皇帝是做什麽的都不知道。

  當一個乞丐說自己羨慕皇帝的生活的時候，他羨慕的往往並不是皇帝，而只是他想象中皇帝可以隨意吃喝的權力而已。”

  聽到林北的這番話，仿佛一道驚雷在廖忠心中炸響，腦海中思緒翻滾，全是林北的這番話。

  廖忠愣了一瞬，下意識的開口想要反駁林北的話：
  “她，她怎麽會沒有體驗過，我明明一直有在教她，也讓她接觸外界了”

  只是，說到最後，廖忠自己也反應過來了，陳朵先前確實是接觸過外界，但以陳朵接觸外界的方法，她所接觸的真的能被稱為正常的世界嗎？
  廖忠沉默了。

  這一次的沉默格外的漫長。

  而陳朵在聽到林北的一番話後，卻忽然將目光看向了林北，碧綠色的漂亮眼眸中閃爍著微不可查的光，眼中滿是莫名的神色。

  陳朵沒有想到，只是短短時間的接觸，林北居然會這麽了解她，甚至比她的廖叔都還要了解她！
  明明廖叔跟她一起那麽久，都還什麽都不懂呢。

  陳朵其實一直以來都很聰明，這種聰明不僅僅是指的她那強大的學習能力以及智商，也包括著陳朵的內心。

  雖然陳朵一直都沒有表現出來過，但陳朵從來都很清楚的知道，她自己跟正常人是不一樣的，她是異人中的異人。

  她對自我的認知無比的清晰，所以她可以面不改色的說出自己是蠱這樣的話。

  一個正常人哪會覺得自己不是人而是蠱？
  所以陳朵從來沒有奢望過廖忠口中那所謂的正常生活，只是因為她的廖叔希望她這樣，所以她也就表現成這樣了。

  廖忠驚訝於短短幾個小時陳朵的改變堪比當年她重獲新生的時候，但那只是因為廖忠不了解原因罷了。

  過去的十二年裡，雖然陳朵恢復了自己的部分天性，也學習了不少的知識，但在陳朵的意識裡，她其實一直都沒有把自己當做人。

  所以她一直都只是按照著廖忠期望的方向去做，因為蠱是不會有自己的意識的，蠱雖然會自己行動，但最重要的還是要按照蠱師的意願做事。

  而在跟林北他們相處的短短時間內，陳朵卻體驗到了另一種感覺，那就是自己做決定的感覺，所以陳朵覺醒了。

  如果說十二年前，在廖忠的幫助下，陳朵終於重新降生到這個世界，那這十二年來其實陳朵一直處於嬰兒階段，哪怕她很聰明，學會了很多知識，內心其實並沒有真正的擁有自我意識。

  但陳朵的特殊性又讓她擁有自我行動的能力，就像一隻被蠱師精心培育的蠱一樣。

  而隨著陳朵自我意識的覺醒，陳朵跟廖忠之間的關系也忽然變得有些複雜，原本陳朵與廖忠就好像蠱與蠱師，但現在卻真正朝著女兒與父親的關系在轉變。

  在意識到這一點之後，陳朵的第一反應就是想跟廖忠分享，徹底完成從一隻蠱到廖忠女兒的轉變，讓廖忠真正認可她。

  陳朵本以為廖忠能懂她，以陳朵的聰明也早就知道廖忠如果要放她走的話會承擔怎樣的壓力，所以在來之前陳朵就已經做好了兩手準備。

  如果不能讓廖忠認可她離開公司的決定，那就讓廖忠親手送她走，認可她去死的決定，這對陳朵來說也未嘗不是另一種幸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