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元大夫，快救命！”

  元重樓一抬頭就看到沈小樓扛著一個渾身是血的人闖進來，對於她異於常人的舉動他已經……好吧，其實他還是很不習慣。

  “閉眼，閉眼，重傷，十萬火急，你可千萬不能暈。”沈小樓急地大喊。

  這人就剩一口氣，元重樓要是暈倒了，這個人大概就救不回來了，她扛了一路，盡心費力的，豈不白忙了？
  元重樓早在她喊之前就背轉身，頭腦一陣眩暈，他扶著桌子撐住身體，然後快步去拿銀針。

  沈小樓把人放在床上，當然不是元重樓的床啦，而是專門用來給患者扎針躺的床。一轉頭就看到元重樓進來了，眼睛已經蒙住，手上拿著銀針。

  “你來。”沈小樓讓開位置，快速告知幾處傷口所在的位置，“有沒有內傷我不知道，但外傷就這些。我去燒些熱水，你需要幫忙就喊我。”

  蒙住眼睛扎針什麽的，聽上去很不靠譜，但前幾天沈小樓已經見識過一回了，對元重樓的醫術還是很信服的。

  元重樓沒有再喊沈小樓，連水都是楊莊頭端進去的。過了很久元重樓才出來，“命算是保住了，什麽時候能醒就不知道了。”

  頓了一下，感慨，“這人命真大，好幾處傷都在要害上，再深半分神仙也難救，你在哪撿的人？”

  “山裡。對了，那把劍……”那把沈小樓惦記著的劍一直被他握在手裡，握得緊緊的，怎麽都拿不下來。

  元重樓也很無奈，他也沒掰開他的手，最後是用銀針扎他手上的穴位，迫使他手松開的，“已經拿下來了。”

  沈小樓剛要過去，元重樓看出她的意圖，“我勸你還是別動那把劍的好，那把劍應該對他非常重要，一拿開他就躁動不安。”哪怕是在昏迷中，他的眉頭也緊蹙著，渾身緊繃。元重樓沒辦法，隻好把劍又放回他手邊。

  果然，他安靜下來了！
  “那算了，等他醒我再看吧。”沈小樓頓住腳步。

  這一等就是三天，“動了，動了，他的手動了，是不是要醒了？”沈小樓激動地驚呼，她倒不是盯著他的手，她盯的是那把劍。

  元重樓連忙上前彎腰查看，卻見床上的人突然暴起，鎖向他的咽喉命門。元重樓大驚，想躲已經來不及。

  就在這時，斜刺裡伸出一隻素手，抓住他的手腕，穩穩地，“兄弟，別這麽暴躁，這可不是對待救命恩人的態度。”

  沈小樓身子移過來，“你暈倒在山裡，是我把你救回來的。他是大夫，幫你治傷喂藥，我們都是你的救命恩人。我松手，你乖乖的知道嗎？”

  這人面無表情，眼底仍帶著警惕，也沒有說話，但力道卻卸了。

  沈小樓松開手，打量了這人兩眼，然後轉頭對元重樓道：“還說我戒心重？真正戒心重的什麽樣，看到了吧？”朝床上人努了下嘴。

  元重樓……

  這個時候提這事真的好嗎？

  沈小樓終於摸到了那把她垂涎已久的寶劍，上面的血跡被她擦得乾乾淨淨，劍身細長，劍刃鋒利，通體雪白，上面流動著淡淡的寒光，不知是什麽材料製成。

  “真是一把好劍！”沈小樓滿目讚賞，扭頭，“這把劍有名字嗎？”

  床上病患不語，沈小樓聳聳肩，“哦，我又忘了你不會說話，抱歉哈。”話音剛落，耳邊就聽到一道聲音，“青鋒。”

  沈小樓一愣，不敢置信，“你能說話？能說話裝什麽啞巴？”

  不怪沈小樓誤會了，實在是這人自從醒來後，無論問他什麽都不吭聲。何止是不吭聲，他是一點表情都沒有，要不是眼珠子偶爾動一下，沈小樓都以為他是個活死人。

  “既然你不是啞巴，那你叫什麽名字？”

  沈小樓等了老半天，也沒聽到他再吐出半個字來，沈小樓不死心，繼續問：“名字，名字，問你名字呢？我姓沈，給你治傷的大夫姓元，你姓什麽……”

  吧啦吧啦說了一大堆，病患仍是沒有一點反應，他直愣愣地看著屋頂，也不知道那裡有什麽好看的。
    沈小樓挫敗，“那你總知道我們救了你吧？”

  這回病患倒是看了她一眼，就在沈小樓欣喜的時候，他把眼睛閉上了！
  他，居然，把眼睛，閉上了！

  沈小樓深吸一口氣，壓下暴脾氣，要不是怕功夫白費了，她真想把他薅起來揍一頓，太特麽氣人了。

  “他莫不是腦子有病吧？”沈小樓跟元重樓抱怨。

  元重樓看了她一眼，心道：腦子有病的是你吧？明知道那人不搭理她，她還天天跑去找他說話，自己氣得跟河豚似的，這不是自找的嗎？

  想了想，元重樓道：“他不是腦子有病，他是，殺手。”

  “你怎麽知道？”沈小樓倒不意外，她只是十分好奇。

  “感覺。”元重樓道，“曾有個很厲害的殺手找我師傅求醫，他給我的感覺跟那個人一樣。”

  這話玄之又玄，沈小樓卻秒懂。這個人給她的感覺很奇怪，存在感太低，對外界又太警覺，不像普通的江湖人。

  末世十年，她對殺戮有一種精準的直覺，這個人的手底下應該有很多亡魂，不然那把劍淬煉不出逼人的煞氣。

  元重樓又看了她一眼，好似在說“你怎麽救了個殺手回來”。

  沈小樓卻沒接收到這信號，她手托著臉，“我救了他一命，你說他能願意把他的劍送給我不？”

  殺手不殺手的她一點都不在意，她就喜歡那把劍，尤其它還有個那麽好聽的名字。

  青鋒！

  她現在已經在想象她手握青鋒，大殺四方的大場面了。要是把這把劍架在林氏的脖子上，她會不會嚇得尖叫？

  越想沈小樓越心癢，“殺手這個職業很掙錢的，那把劍連劍鞘都沒有，寒酸得很，他應該願意給我吧？”

  一個姑娘家，居然喜歡劍！

  元重樓嘴角抽了下，慫恿她，“你試試不就知道了？”

  “試試？”沈小樓翻眼看他。

  “對，你找他要試試，說不定他就給你了呢。”

  “是個好主意！”沈小樓一喜，隨後又狐疑，打量著他，“我怎麽覺得你不安好心呢？”

  元重樓喊冤，“我明明是幫你出主意，怎麽就不安好心？”

  沈小樓的確沒看出什麽，只聽元重樓道：“你不試試嗎？又沒什麽損失。”

  這語氣怎麽這麽熟悉呢？跟她攛掇他“以毒攻毒”治暈血一個樣。

  “你就是不安好心，你是想看他拿劍捅我吧？”沈小樓確定了，“哼，我才不上你的當呢。”

  元重樓笑笑，沒說話。就是……可惜了！

  嘖，單純的小元大夫也變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