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枇杷熟了，可緩緩歸矣
  沈宵雪：“你們一直叫我幹嘛？”

  沈宵雪：“抱歉啊！共情不了！”

  雖然，看著前世，自己一手創立的聖地，分崩離散，沈宵雪心中也有怒氣。

  但這怒氣，卻不是針對蘇岩。

  對於，蘇岩殺了這群莫名其妙的人，她心中更是毫無波動。

  這縷怒氣，主要是衝著李長生去的。

  在沈宵雪看來，這一切，都因她而起。

  蘇岩，只是被迫。

  可恨的是，狗皇帝用以威脅蘇岩的，便是自己！

  李長生自然不知道，沈宵雪心中，已經給她記上了濃重的一筆。

  她只是感歎，蘇岩真的做到了！
  完成了她，想都不敢想的功業。

  不愧為命格之中，有著國士無雙的存在！
  一月後，北齊故都，鎮北王府。

  “姐，他就這麽毀了神霄宮！姐，你知道嗎？神霄山上的石頭，都被王血泡化了，那個畜生，他就有那麽狠！”

  一座涼亭中，桌上擺著一大盆枇杷，依舊是一身白衣的沈宵雪，一邊剝著枇杷，一邊聽找上門來的沈宵雲，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哭訴。

  一雙美眸卻是飄飄忽忽，一副好像在聽，又好像沒再聽的樣子。

  “姐，三叔祖，六叔伯，二哥，五哥，七姐……都死在了山上，那個畜生，他一點也不顧念，那都是你的血肉摯親啊！”

  “姐，你快快醒醒吧！姐，姐你要替沈家做主啊！”

  ……

  “姐，你在聽嗎？”

  沈宵雲太過悲憤，說的口乾舌燥，才發覺眼前的少女似乎正在神遊。

  “聽著聽著，你說，我的神霄宮被他踏平了？”

  沈宵雪，剛又拿起一個枇杷，卻又放了回去，平日裡很少轉動的腦子，這一刻，忽然轉了一下：“你說，連神霄宮都被踏平了，是不是差不多了？”

  沈宵雲一愣：“是差不多，我們神霄宮，已經是大炎最後一個四品聖地了。呵呵，這一年，他滅了多少門派啊！我就不信沒有報應！”

  沈宵雪的雙眼，頓時就亮了：“這麽說，他快要回來了！這個騙子，說好了，枇杷熟了，就回來，但我都采了好幾籮筐枇杷了，還沒見他人影！”

  “不是吧？姐！那麽多血親摯友死了，你就關心他回不回來？那個葉折柳，還有那個給你擋過刀的……”沈宵雲不敢置信地問道。

  “我欠他們的？”沈宵雪皺眉。

  “這這這，姐，你，你當然不欠他們的，可，可是這也不是欠不欠的問題。”沈宵雲有些結舌。

  沈宵雪在修煉出差子之前，可以說是氣運滔天。別說是她的追隨者，哪怕是一條狗，都能撿到不少好處。

  “那他們死不死，跟我有什麽相乾？我都快不記得，那誰誰誰了。以後，你也別老是沈家沈家的。嫁雞隨雞，嫁狗隨狗，不知道，我已經是蘇家人了麽？再說了，我從連山郡，到這北都當王妃，這本來就算是遠嫁了，跟老家那邊，關系本來就淡了。”

  沈宵雲：“……”

  旁觀的沈宵雪：“說她傻吧，有時候說的話，還挺有道理。”

  “好了，你自便吧，我家王爺要回來了，我也得去訂製幾件新衣。”

  沈宵雪有點煩沈宵雲，說完便走了，把沈宵雲一個丟在庭子裡。

  走時，還不忘，把那一籮筐枇杷提走，都沒給他留一個。

  沈宵雲望著那道哼著歌，走路時，還會不時蹦跳幾下的背影，不敢置信，這就是他曾經舉世無雙的阿姐？

  “砰！”

  沈宵雲一掌拍碎了石案，咬牙切齒。

  “蘇岩，你該死，該死啊！我沈家的聖人，就這麽折在你手裡了啊！”

  “啊啊啊啊啊啊！”

  下一瞬，沈宵雲便是感到一股天地之威般的巨力，擊中胸口，直接從涼亭裡飛了出去。
    “哼，鎮北王府的東西，也是你能隨意打砸的？”

  北宮紙無聲無息地出現在涼亭中，對著趕來的侍衛吩咐道：“扒光了，丟出去！這石桌精貴著呢，一根毛都別給他留。”

  “諾！”

  侍衛拖著沈宵雲離開後，北宮紙也是將目光投向了沈宵雪離去的方向。

  她本來，也是想看看，神霄宮被滅的消息，能不能讓沈宵雪，脫離眼下的狀態，卻是這個結果。

  “蘇岩，這是否也是你之所願呢？”

  “她若真的能放下過往，和你在一起，也算，不錯的結局！只怕亂世不允許。”

  ……

  蘇岩本來，也是想趁著家裡的枇杷成熟前，趕回北都的，但卻被一道聖旨攔下了。

  “鎮北王，墮天界新誕生了一尊聖人，紅月戰場告急！”

  在連山郡，蘇岩再次見到了宦官林寶。

  “紅月戰場！”

  聽到這個久遠記憶中的小世界，蘇岩的臉上，不禁露出了一抹回憶之色。

  沈宵雪也記得。她當然忘不了！
  那是，蘇岩曾替她上過的戰場。

  那時的蘇岩，還不過是連山郡被征招的一小兵。

  今日，卻已然是統領三十萬孤鴻軍的將軍了。

  “紅月小界，能布下通往兩界腹地的儀式，自古，都是我朝與墮天界必爭之地。”

  “墮天界，那位新誕生的聖人，名柳化，曾與神霄王，在清靈小界一戰，未分勝負。”

  “如今，我大炎，唯有殿下的孤鴻軍，能與之一戰，懇請殿下，為社稷，為蒼生，再披戰袍！”

  對於，回程的計劃被打斷，蘇岩臉上，並沒有露出什麽遺憾之色。

  他只是望了眼桌上的枇杷。

  枇杷，是從故都送來的。

  一路在乾坤袋裡帶著，到他面前時，依舊是新鮮如初。

  仿佛，有人在他耳邊說：“枇杷熟了，可緩緩歸矣。”

  “李折梅，你回北境，將這封信，帶給王妃。”

  蘇岩攤開紙，預要落筆時，卻又頓住，轉而道：“算了，還是帶給北宮小姐吧！”

  三月後，北都又快到了冬天。

  這日清晨，北宮紙站在沈宵雪的閨房門前，卻是久久沒有動作。

  等到天上飄下細雪，等到屋內，傳來沈宵雪與侍女的對話聲。

  “這件吧，這件好！蘇岩沒看過我穿這種的。”

  “嗯，奴婢也覺得這件好，王爺見了，肯定挪不開眼。”

  自從那日，沈宵雲來過後，盡管每日都不見蘇岩，沈宵雪還是會每日細心打扮，挑衣裙，貼花黃，帶著期待過一天。

  “抱歉，蘇岩。你讓我別把死訊告訴她，我要失言了。我始終，不相信你真的死了。若你當真還有一線生機，便只能落在她身上。”北宮紙抬頭，望了一眼茫茫高天。

  她的手中，出現了一年前，蘇岩交與她的那盞聖人命燈。

  伸手，推開了那扇門。

  “蘇岩，若她得知你的死訊，還是沒有改變，我會依約，護她一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