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她成了落不了地的無足鳥

  沈宵雪對蘇雪道：“雪兒，若有一天，娘親戰死，又還沒找到爹爹，你就把娘親，葬在紅月戰場吧。”

  蘇雪聞言，也是終於忍不住眼淚，一把抱住她道：“不會的，娘親！娘親是無敵的，一定會君臨諸天的。爹爹也一定會回來，他那麽愛娘親，一定舍不得娘親的！”

  ……

  與女兒小聚幾日之後，沈宵雪又回到了小世界的戰場。

  文婉打量了一圈屋內，注意到，窗邊的木桌上，堆疊著一些稿紙。

  從兒時受盡嘲諷的時刻起，她沈宵雪便勵志，要做那九天之鳳，不做那籠中之鵲。

  “不會。”

  一朝承風起，搏擊雷霆，飛凌九天，將這諸天繁華都看遍。

  有時一眼千年，有時千年一念。

  正因為是小事，容易遺忘，他才想將之記錄下來。

  其實，她種的枇杷，滋味一般。

  這麽看來，他倒是很適合做我天狐一族的贅婿！

  總要有一人回家啊！

  正如她當年告訴蘇岩的，那樣的雪，只會在天地安泰、和風暖日時降下。

  不知道第幾次的數著孤鴻軍的骸骨。

  “我此生已到盡頭，她卻還有漫長的歲月，一個將死之人，何必拉著她停在原地呢？”

  於是，便只能做那無足鳥，一直一直飛下去。

  站在鎮北王府的枇杷樹下，沈宵雪剝開枇杷，放入口中，卻已沒了當年的味道。

  時間只是人心中的刻度。

  “這就不必了。”蘇岩卻是搖了搖頭。

  一開始，寫的都是他跟沈宵雪，在北山城時的一些小事。

  蘇岩與沈宵雪之間的經歷，不由得便是讓文婉想到了她們這一族。

  且如上古傳說中的那般，通體玉潤晶瑩，高度更是那第一顆的九倍。

  所以，當得知蘇岩臨終時，便是連文婉，也來看他。

  他不在後，她此生啊，便只剩下茫茫前路。

  後來，又去了炎京的神霄王府，藏劍山，第一龍闕，江南別院，鎮北王府。

  但那些男子臨終時，卻往往不是如眼下的蘇岩這般。

  直到聽到床上的蘇岩，在幾聲輕咳後，悠悠醒來。

  此時有些依然如初，有些已經破落敗壞。

  這一看，她便是從晌午坐到了黃昏。

  沈宵雪重新回到了北山城，去了沈府老宅，城主府。

  九十九，九百九十九，九千九百九十九……

  而是坐在窗下，性手翻看起來。

  這一刻，前世後世的文婉，腦中盡是都不約而同地閃過了這樣的念頭。

  十萬太多，沈宵雪總怕自己漏掉了哪個，那也許就是蘇岩呢。

  ……

  “嗯，你說得對，但像你這樣想得開的，不多。”文婉有些意外。

  但眼下的紅雪小界，已經再度成了大世界之間角力的戰場。

  當年，吃那麽多，無非每一顆，都是等著征人歸來的心罷了！

  只是，翻找記憶，就像是打通了一口水井，後續便是源源不斷。

  有想拉著女帝共死的，有要永遠別忘記自己的，還有想變鬼的。

  但現在，她的梧桐樹沒有了。

  蘇岩搖頭：“若她還沒放下我，何必再讓她經歷一次失去。若她已經放下，那便更沒必要了。”

  他把它叫北山小記。

  若是別人偷看，那蘇岩還能說上兩句。

  蘇岩在時，他此生尚有歸途。

  彈指間，二百年的歲月轉眼即過。

  曾經有武帝說過，時間本不存在。

  “這二百年，怎麽從沒聽你提起過？”

  “沒想到，那個龍闕神妃之後，史源界五百萬年來的第一天驕沈宵雪，竟然還是你的妻子。”

  這的確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情。若是其他的低階武者，有這樣一個妻子，就算能閉緊嘴，一年兩年不說，十年二十年，也總會露出口風。

  她發現，人世無常，隨著時光長河向前，她與蘇岩，曾經所經歷的，都在被浪花衝淡。

  這一次，正好是她跟蘇岩，曾經一起遊歷過的紅雪小界。

  看樣子，像是蘇岩閑暇時的手稿。

  文婉好奇地望著蘇岩。

  文婉想到那棵九寶玉梨樹，很誠實的回答。

  從在神霄王府，藏劍山，第一龍闕那會兒，蘇岩等她。再到在鎮北王府，她等蘇岩。

  蘇岩用種苗，為文婉在三秋界，又種出了一顆九寶玉梨樹。

  說不定，真的能重現傳說中的那等神效。

  “不過，伱死後，我可以送你的屍骨回去。”文婉又是想到九寶玉梨樹，再想到蘇岩這些年的苦勞。

  那木桌上，都是他二百年來的一些隨筆。

  卻能在，此生盡頭，任憑對方忘了自己，站在原地，目送對方漸行漸遠。

  十年來，她大多數時間，都讓自己處於廝殺之中，仿佛只有血能填補心中的空洞。

  可以想見，待到它結果，那玉梨的品質，也定是要遠遠超越前者。

  “為何？”

  按照祖訓，她們要誕下子嗣，都只能找凡人和低階武者。

  說起來，真是跟他們倆挺像的！
  雙方之間無論是壽命還是實力，都相差巨大。

  文婉不由得重新打量起蘇岩。

  文婉指著那些手稿，好奇地問道：“你應該很想她吧？此後不想回到她身邊嗎？”

  不知不覺，竟已數百萬言！

  只是當年，她們一起看過的那場桃雪，已經再也見不到了。

  蘇岩住的，只是園林中一間平平無奇的木屋。
    當紅衣少女推門走入時。

  後來，也有寫一些，他們在聖地第一龍闕，還有在鎮北王府的生活。

  被文婉帶到三秋界，以余生還債的蘇岩，也臨近了生命的盡頭。

  這些，都是她與蘇岩，曾經舉案齊眉的家。

  所以，蘇岩才一直喚她小鳳凰。

  正好又是一年枇杷熟的季節。

  蘇岩苦笑。

  文婉也沒去吵醒蘇岩。

  鳳兮鳳兮，思高舉。

  那時的日月山川，風雨雷雪，滾滾紅塵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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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便是那鳳凰飛累了，也會有想要落回那梧桐樹上棲息的時候。

  但蘇岩，真是二百年，沒有跟旁人提起過半個字。

  最後沈宵雪還是去了紅月戰場。

  已經滿頭蒼蒼的蘇岩，似因精力不濟，正沉沉睡著。

  可現在是這位女帝陛下要看，那蘇岩真是一點辦法沒有。

  而從這數百萬言的北山小記中，文婉可以讀出，蘇岩對於那個沈宵雪的感情，絕對要遠遠超過他們。

  “若與陛下說，陛下會放我回史源界嗎？”

  嗯，也僅僅是一閃而過呢。

  而當文婉回過神來，再去看蘇岩，卻發現，不知何時，他已停了呼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