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回憶不再，他依然在 四千字

  “哈哈！這也是我給朝朝你突破王境的賀禮。”

  蘇岩的笑聲，還響在耳畔，身影卻已經在竹朝華眼前消失。

  “哎，哎哎……”竹朝華望著手中，沒能還掉的氣運鼎，只能歎了口氣，“欠師兄的，越來越多了！”

  在剛認識蘇岩時，她還只是個武尊，若非每次交易時，蘇岩多給的丹藥，氣運，源石，她不可能那麽快，攢錢買到武王冊封。

  而現在，她正是承運境，最需要氣運的時候，蘇岩又給她送來了氣運。

  竹朝華懷著對蘇岩的感激，回到了自己居住的朝華峰。

  朝華峰上，隻居住著她一人。她也就是此峰峰主。

  也是全聖地，修為最低的峰主。其他的峰主，都有著亞聖修為。只有她一個王境。

  甚至很多人都還不知道她突破王境了，以為她竹朝華還是武尊。

  也是全聖地最窮的峰主，竟然還要靠種地養活自己。

  武尊峰主，泥巴峰主，凡夫峰主……

  竹朝華知道，自己就是全聖地的笑話。

  不過沒關系，很快她竹朝華便會讓他們成為笑話的。

  竹朝華回到山頂僅有的一座木屋中，確認門窗關好後，方才從乾坤戒中，取出一面銅鏡，將鏡面對準了蘇岩給她的氣運鼎。

  下一瞬，便見那鏡面上，射出一道白光，原本的青色小鼎，被白光照過之後，竟然變成了紫色，鼎的形態也完全變了。

  “哇！竟然是白光！”竹朝華眸光大亮。

  這面銅鏡，放出的光，有赤黃青紫白五種。

  赤光最次，白光最佳。

  竹朝華一看到是白光，便知道，這次的結果不會差，一拿起紫鼎，當即便是發現，原本蘇岩給的地王氣運，竟是化為了天王氣運。

  一鼎天王氣運，這已經是大炎、北齊這種大王朝多年的積累了。

  足以發動一場戰爭。

  有這一鼎氣運，她在王境，便不需再為氣運發愁。

  “好啊，感謝蘇師兄，感謝鏡子，感謝給我送來鏡子的烏鴉！”

  竹朝華看著放出白光後，重又變得灰蒙蒙，密部裂紋的銅鏡，小心翼翼的把它放到了陽光底下。

  曾經的竹朝華，只是一個因為根骨受損、修行緩慢的小小武尊，甚至不知道能不能在一百年內，湊夠錢去小國買個冊封。

  直到三年前，她在靈田中，救了一隻受傷的白色烏鴉。

  烏鴉傷愈後飛走了，卻又在次日飛回來，為她叼來了一面銅鏡。

  銅鏡上朦著一層灰，並且怎麽擦都擦不掉。

  竹朝華以為這隻烏鴉是從哪個垃圾堆裡撿來的鏡子，正想丟了。

  但就在銅鏡，無意間晃過牆角的一袋金珠米時，卻是發生了不可思議的一幕。

  竹朝華就那樣眼睜睜的看著，隨著一道赤光閃過，原本的金珠米，頓時就變大了好幾倍，顆顆飽滿，異香撲鼻。

  不敢置信之下，她又拿它去照一瓶天緣丹。

  隨著一道黃光，原本普通品質的天緣丹頓時就變成了完美品質。

  她又拿它去照一把玄階九品的長劍，隨著一道青光，這頓時就變成了一件地階兵器。

  她又拿它去照自己修煉的功法，土階一品的祖龍經，這次更不可思議的變化發生了，祖龍經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部天階三品的大日真經。

  後來隨著不斷的嘗試，竹朝華也是發現了銅鏡的使用方式。

  首先便是五色的意義，其次同一件物品，銅鏡只能照一次。

  第三，每次放光，似乎會耗損銅鏡的靈氣，當靈氣耗盡後，必須要將它放到陽光底下，才能慢慢恢復。

  正在竹朝華，隨意的在地上鋪了一張草席，跟銅鏡一起曬著太陽時，卻是突然若有所感地坐了起來。

  看了看身邊的銅鏡，還是沒把它藏起來。

  而也就在這時，隨著一陣壓彎樹枝的大風，一個銀袍女子，坐著一頭背生雙翼的白虎，落到了山頂。

  女子一雙銀眸，頭上卻各生著一隻一金一銀的龍角，正是第一龍闕的聖女竹晚照。

  也是她竹朝華的，妹妹。

  小山般的白虎，在這個女人面前，卻是乖順的如同小貓似的，乖乖地扶下身，方便她下來。

  “姐姐，聽說你突破王境了，這裡有一百鼎地王氣運，你先用著。”

  銀眸女子行至竹朝華跟前，一張口，便是說出了會讓蘇岩驚掉下巴的字數。

  “我已經，給姐姐找到了一個一級小世界，億萬裡疆土，十億子民，姐姐只要去受封界主，往後便無需勞神管理，只要等著接納氣運便好。”

  “還有，這裡是聖地中，所有適合姐姐的天階繪卷，我用三天三夜選的，我想姐姐伱應該很快便能凝聚天象，用的上。”

  “若姐姐要天象巡遊，也可同我說，我讓兩位亞聖，為姐姐護道，外面現在可不太平了。”

  “姐姐，你不要再種地了，又辛苦，又耽誤修行，要什麽，都可以找我呀。這，這都是我欠姐姐的。”

  誰都沒想到，聖地中嘴裡幾乎不會蹦出兩個字的聖女竹晚照，竟然還有著老媽子一般，喋喋不休的一面。

  這是唯有竹朝華才能見到的樣子。

  然而，竹朝華對於她堆在草席上的那堆氣運鼎，天象繪卷，源石，卻是沒有多看一眼，這個時候的她，仿佛變成了那個寡言的竹晚照，隻道：“拿回去。”

  竹晚照一愣，咬了咬唇，搖頭：“不要。”

  竹朝華冷漠道：“你就算丟在這，我也不會碰它們一下。”

  “從小，我就告訴過你，我不會要你的一顆源石，結果你一直把我的話當放屁。”

  “為什麽？”竹晚照深吸了一口氣，冰山般的嬌軀，止不住的有些顫抖：“就算，姐姐你想要殺了我，有這些資源，豈非也能讓你更快實現目標麽？”

  “笑話，你覺得，那有意義麽？”竹朝華轉過身去，拿草帽蓋住臉，表明了不想再理她。

  待到竹晚照黯然離去後許久，她才重新轉回身，呆呆的望著天空，伸手摸了摸光禿禿的頭頂，歎了口氣。

  她跟竹晚照出生時，本是各有一塊帝骨，都有著聖人之資。

  可是，她們的奶奶，覺得聖人之資不夠。她要竹家，出一個選帝境。

  於是，竹朝華的帝骨，便被移栽給了竹晚照，讓她一人身具兩塊帝骨，如此，在她們奶奶眼中，竹晚照才有了在將來證道選帝境的可能。

  至於竹朝華從天才淪為半個廢人，在她奶奶眼中，只是必要的犧牲。

  竹朝華也知道，不該怪妹妹。

  但是，在得到銅鏡之前，從小到大，她便是靠著一口怨氣撐過來的。

  人在絕望時，總要有一個恨的目標，才能走下去。

  另一邊，曲水峰。

  因顧惜雪五行屬水，而水行又入音，沈宵雪便選了這裡。

  此峰實如其名，從山下，一路拾級而上。
    可見山澗之水，寒泉之水，深潭之水。

  可謂處處聞音，處處見影。

  又因山高霧重，又常可見半山晴來半山雨，抬頭虹滿天。

  化身盲眼琴師的沈宵雪，每每立於水邊，耳中聽著幽泉流響，魚躍出潭，雖目不能視，卻也總會想，若有一日，這水中，能映照出兩個人的影子就好了。

  她也聽聞了，在她之後，聖地中，又新進了兩位峰主，也知那是蘇岩和小乞兒。

  但一時間，卻是想不到，有什麽由頭與之相見。

  且她遇到了一件事前意想不到的麻煩。

  這張盲眼琴師人物卡的扮演度，比她之前用過的任何一張人物卡，都更難提升，幾個月過去，她早已習慣在黑暗中的生活，但扮演度一直停留在百分之四十左右，要上漲一點都很難。

  扮演度升不上去，便帶來一個問題，那便是，這具身體本有的已證至半步化境的琴技，在她手下，卻發揮不出十之一二。

  溪邊綠柳下，靜謐女子目纏白綢。

  一曲空山，嫋嫋飄遠，引得沉魚落雁，任誰聽聞，都要讚一句大家！
  沈宵雪自己卻知道，差得遠。

  若只有這般，絕無可能入蘇岩之眼。

  而隨著她的心亂，曲聲也亂了。

  鳥飛走了，魚遊走了，沈宵雪臉上的神情也越來越煩躁。

  終於，“哐當”一聲，瑤琴被她一把摔斷在了山石上。

  “系統，為什麽我越彈，扮演度越低？”

  沈宵雪望著跌到三十五的扮演度，煩躁的質問著系統。

  系統：“請宿主調整心態。”

  系統：“目前，這張紫色人物卡，在宿主點燃命燈後，已經升級成了金色人物卡。金色人物卡的扮演難度，本就遠遠高於低級人物卡。”

  系統：“命燈照心，不同於低級的人物卡。金色人物卡，宿主表面上扮演的再完美也無用。必須達至忘我的境界，從內心深處，忘卻本我，將自己當做真正的顧惜雪。”

  “忘我麽？”

  聽著系統那機械化的女聲，沈宵雪也是漸漸地冷靜下來。

  她蹲在水邊，纖纖五指，伸入水中，在黑暗中，靜靜感受著水流穿過指間的感覺。

  的確，在夢境中，她也曾聽謝霆教導雪兒。

  琴聲是心靈的映照。

  真正入道的樂師，彈奏時，心中每一縷微塵，都會纖毫畢現在琴聲中，藏不住。

  而她在彈琴時，心中有的，全是屬於沈宵雪的不甘，沈宵雪的憤怒，沈宵雪的懊悔，沈宵雪的患得患失。

  是蘇岩，是雪兒，是小乞兒……

  如此，又如何能把琴彈好？
  在這日之後，沈宵雪不再去追尋扮演度，也不再苛求琴技的精進。

  每日只是晨起晚臥，散步修煉，將自己當做真正的顧惜雪一般生活在曲水峰上，只在心之所至時，小奏一曲。

  或許是不見五色的世界，的確容易讓人遺忘一些東西。

  也或許是，這張人物卡的境界，還要超越本尊的緣故。

  隨著一年時間過去，生活在曲水峰上的顧惜雪，真的漸漸淡忘了對小乞兒的仇恨，也淡忘了她是來教女兒的。

  放不下的，隻還剩一個蘇岩。

  他就像是，映在水中的那朵花。

  放眼四顧，卻找不見，拔不掉。

  而水中的花，任你將它戳破多少次，它都會重新綻開。

  有了一隻新曲，會想能入他耳麽？

  新釀的松子酒，會想合他口味麽？

  采得百花做香囊，會想這香氣很適合他。

  織就一件錦衣，會想這可是他中意的顏色麽？

  ……

  總之，當顧惜雪漸漸忘卻屬於沈宵雪的前世今生，忘卻和蘇岩之間那些沉重回憶。

  那個名叫蘇岩，總愛穿一身青衣的男子，卻依舊存於她的心中。

  就算回憶不在了，愛恨不在了，他也依然在。

  好在，蘇岩的存在，似乎不影響扮演度。

  一年過去，顧惜雪看著自己的扮演度，已經達到了百分之七十。

  而她，也真正擁有了半步化境的琴技。

  這年春，當她再次坐在柳樹下彈琴時，只是信手拈來，不成調的一段音符，便令身前春水靜止，空中百鳥銜花。

  顧惜雪，坐在滿天的花雨裡，突然之間，一個恍惚。

  當她看見面前飄落的桃花時，一瞬好似看到了那場桃雪。

  這麽一刻，屬於沈宵雪的意識，重新回歸。

  “唔……”

  沈宵雪怔怔的望著落在掌心中的花瓣，又忍不住伸手揉了揉眉心，此時，她回望過去的一年，隻覺恍如一夢，其中大半的記憶竟是都有些模糊不清。

  好在，人物的扮演度還是提上去了。

  “蘇岩，應該還沒有給雪兒找師傅吧？”她口中喃喃。

  這個世界，萌童一般都在五、六歲時開始修煉。

  當然，也有比較卷的父母，要求孩子三歲起步的，就比如前世的她。

  但按照她對蘇岩的了解，他絕不會是那種父母。

  “還來得及！”

  “刷！”

  便在此時，帶在她指上的龍血古戒，卻是突然的放出了一道紅光，久未出現的龍闕神妃在紅光中現身，皺眉定定看著她。

  “殿下！”

  沈宵雪現在雖然看不到，卻是可以感知到，不由的便是面露意外。

  為了躲避鬼劫，龍闕神妃常年都是沉睡在戒指中，且不知因為什麽理由，她似乎對這一世的自己很有成見，極少主動現身。

  便聽見龍闕神妃沉聲問道：“你應該是修煉了它化自在之類的功法吧？才能常以不同身份顯化人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