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許芳芳她……”張長征頓了下，道，“她到了城裡後，就立刻改名了，叫林望舒，目前已經被他親生父親安排在教育單位工作了。”

  說是許芳芳，許愛國的心情是複雜的。

  畢竟是自己養大，疼愛大的姑娘，對於許芳芳，許愛國怎麽可能沒有感情。

  所以，在當初突然得知許芳芳是抱錯的，不是他們的親生女兒，甚至得送回到他們親生父母身邊時。

  他和愛蓮才會那麽難以接受，愛蓮甚至偷偷哭了好多天，而他也不知道紅了幾次眼眶。

  可因為知道許芳芳的親生父母所待的城裡，各方面條件更好，也知道林家夫妻尋女心切。

  所以，他們饒是再不舍，也還是放許芳芳離開了。

  而許芳芳離開時，她說得多好啊。

  她說，在她心裡，她永遠是他們的父母，甚至比親父母還要親。

  她說，她會一直叫許芳芳這個名字，絕對不會改名。

  她說，她會努力變得更好，然後回來看他們，還要給他們養老呢……

  許芳芳說了很多話，幾乎擊垮了許愛國和張愛蓮的心房，讓他們不得不為之動容，也更加喜歡，也不舍的許芳芳這個孩子。

  可現在……

  張長征說，許芳芳改名了。

  不止改名，姓也改了。

  叫林望舒。

  是啊，林望舒這個名字，確實比許芳芳好聽。

  這個名字，也不知道是林家夫妻要她改的，還是許芳芳主動要求改的。

  但總歸，許芳芳是讓他失望了。

  許愛國還想到了一些事，那就是寧寧還沒來清河生產隊之前，許芳芳去了城裡之後。

  許芳芳曾經打過電話來。

  說的就是寧寧。

  她說，寧寧不願意回鄉下，隻想待在城裡享受富足的生活。

  她說，寧寧隻願意認城裡的養父母，不想認回鄉下的親生父母。

  她說，她去了城裡後，寧寧各種針對她……

  當然，這些話，她沒有說得很直白，但聽起來就是這個意思，還會讓人聽了覺得很氣憤，對寧寧生氣與失望。

  當時，他和愛蓮也不知怎的，就相信了許芳芳的話。

  但現在想想，許芳芳那些話水分非常大。

  甚至許愛國懷疑，許芳芳是不是在編謊話，故意詆毀寧寧。

  因為從這陣子的相處，許愛國能感受得出來寧寧是怎樣的人。

  小丫頭很乖巧，對環境，吃穿都不挑剔，隨遇而安，整個人身上透著一種閑適。

  她心地也善良，性格溫和，是一個非常好相處的小姑娘。

  而且在他們做出改變後，小丫頭對他們也沒有了排斥，甚至還逐漸親近。

  許愛國不相信小丫頭會做出像許芳芳電話裡說的那些事，也不相信她會針對許芳芳。

  許芳芳，許愛國對她的感官，感情越來越複雜了。

  “對了，還有一件事，我不知道要不要和你說，這也只是我的一個懷疑和猜測。”張長征猶豫了下，又道。
    “你說吧。”

  “許大哥，你真的覺得當年寧寧和林望舒被抱錯，是不小心的嗎？”

  張長征這句話一出，許愛國心裡咯噔一下，心臟也瘋狂跳動。

  他的唇瓣有些干涉，蠕動了好幾下，才微啞著聲音道：“不是不小心的，那就是……”故意的。

  這邊，張長征繼續猜測：“你想想，嫂子生產的時候，是去的縣城醫院，就是我們這邊的縣城醫院。”

  “可那林家夫妻，他們是在海青省了，距離我們這裡多遠。”

  “當時，林家那個妻子應該也是大著肚子的。”

  “她怎麽就大著那麽大的肚子，從海青省那個地方，不遠千裡，來到了這裡，還偏偏就在這裡的縣城醫院生孩子，還因為混亂抱錯了。”

  “除非她是有什麽事特地來的咱們這縣城。”

  “可是，能有什麽事，讓她丈夫來不就好了，還要她一個大著肚子即將要分娩的女人來？就不怕路上出點事？”

  “許大哥，十五年前那事，你是知道的，有沒有可能他們有什麽渠道，得知他們即將要出事，覺得避無可避，但又不想讓他們的孩子跟著一起去受苦，所以……”

  後面的話，張長征沒有再說，但許愛國已經意會到他話裡的意思了。

  因為不想讓他們的孩子跟著一起去受苦，所以來換孩子了。

  還是選的那麽遠的地方，故意抱錯。

  這樣，他們的親生孩子，哪怕是生活在鄉下，也比跟著他們一起去紅星生產隊好，就像寧寧。

  你看她現在的身體狀況，甚至連書都沒辦法讀，就知道她在紅星生產隊肯定過得不好。

  而且，正因為知道，寧寧不是他們的親生孩子，所以對於寧寧是生是死，生病這些，他們都不是很在意。

  而等到他們十五年後，終於能回城了。

  他們就“突然發現”抱錯這件事，再把他們的親生孩子換回去。

  這樣就避免了他們的孩子跟著他們受苦。

  事實上也確實如此。

  許芳芳在許家，過得很好，比很多生活在城裡的人，都要富足。

  這是真的嗎？
  張長征的猜測會是真的嗎？
  如果是真的，如果這抱錯就是一場算計，那……

  許愛國想到這個可能，瞬間遍體生寒。

  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那就太可怕了。

  那林家夫妻，把他的寧寧當作什麽，工具嗎？
  而許芳芳，她這十五年生活上的好，讀的書，都是建立在她親生父母的算計，和寧寧的受苦上的。

  “長征，這件事，我想拜托你繼續幫我查清楚，我想知道，15年前的那次抱錯，到底是不是故意的！”

  畢竟林家夫妻的一些行為，在常人邏輯看來，實在是太難理解，也有太多巧合了，實在是很難不讓人往故意的方向去想。

  “可以，這件事交給我，就是時間可能要長一些，也不一定能查出一個結果，畢竟這是15年前的事，有些遙遠了。”

  許愛國點點頭，他是明白的。

  和張長征告別後，許愛國才帶著沉重的心情騎著自行車回家。

  一回家，妻子張愛蓮就看出他情緒上的不對。

  “這是怎麽了，有啥事不順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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