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電話那邊瞬間陷入一片死寂，顧時遠遲遲沒有說話。

  好一會兒，戰墨辰才聽到顧時遠低啞苦澀的聲音。

  “顧敬東有沒有跟老爺子說我的真實身份？”

  戰墨辰想了想，猜測道：“他知道你的真實身份嗎？”

  如果顧敬東一直都知道顧時遠的身份，不可能眼睜睜看著顧時遠和白家戰家都扯上瓜葛。

  顧時遠被問得一怔，很快反應過來。

  對，顧敬東這麽多年都沒有找過他，那場火災之後，他也再沒有聽說過顧敬東的消息。

  所以這件事並非沒有挽回的余地。

  顧時遠說道：“看來顧敬東並不知道我還活著，但我的身份也不能讓老爺子知道。”

  “顧叔叔，你心中的那個堅持就那麽重要嗎？難道你一點不想跟我們相認？”

  戰墨辰之前已經考慮過要跟戰老爺子坦白這件事情，即便沒有顧敬東，他也沒想過要把這件事情瞞一輩子。

  顧時遠苦笑：“我不是不想和你們相認，實在是……我已經沒有資格了……”

  “為什麽？你到底在堅持什麽？”戰墨辰追問。

  “司老夫人救我一命，當時我就應允過她，此生不再認祖歸宗，生是司家人，死是司家貴，我不能破誓，否則……”

  顧時遠說到這裡，似是想起了什麽不好的事，臉色變得慘白。

  他當年的確是發了重誓，如若違背誓言，戰家後人永世不得翻身。

  “那我去找司老夫人，我跟她說。”戰墨辰說道。

  顧時遠不想讓戰墨辰冒險，也不想他擔心自己，後面的話沒再說下去，隻道：“墨辰，這件事錯綜複雜，你聽我的，暫時什麽都不要做。如果老爺子沒有主動跟你提起，你就先什麽都別提，裝作不知道就好。剩下的事情，交給我來辦。”

  “……好。”

  戰墨辰心情複雜地答應了。

  掛了電話，他望了一眼暗沉下來的天色，吩咐司機：“走吧。”

  一路上，戰墨辰努力平複心緒，爭取讓自己見到老爺子的時候，不要露出任何異樣。

  但他不抱什麽希望。

  爺爺的脾氣他知道，這麽大的事情，怎麽可能藏得住？
  夜色逐漸將整座戰家老宅籠罩。

  戰墨辰懷著沉重的心情邁進主屋大門，打算第一時間去找戰老爺子。

  一抬頭，卻發現戰老爺子就在客廳的沙發上坐著，手裡拿著一本書，面色鬱鬱。

  戰墨辰放輕腳步，走過去在戰老爺子身邊坐下。

  “爺爺，我看您好像不太高興，是不是哪裡不舒服？”戰墨辰神態自若地問道。

  “啊？沒有，我身體好得很。”

  戰老爺子猛然抬起頭，這才發現孫子回來了，連忙支吾過去。

  眼神卻帶著閃爍，不敢跟孫子對視。

  老李說得對，顧敬東說的那些胡話，暫時不能讓墨辰知道。

  不然這孩子心裡恐怕會多想。

  轉念間，戰老爺子故意裝出幾分輕松的語氣，神色如常：“我今天中午還吃了兩碗飯，身體倍兒棒，你別胡亂擔心。”

  “嗯，那就好。”

  戰墨辰點點頭，伸手從戰老爺子面前拿過那本書，瞥了一眼，又狀似無意開口：“對了爺爺，我聽說你今天去了看守所，你沒把顧敬東怎麽樣吧？”
    “啊？這個啊……我，我沒把他怎麽樣，只是輕輕打了他一巴掌而已……”

  戰老爺子眼神閃爍，端起面前涼了的茶水一陣猛灌。

  顧敬東說的那些混帳話，可一個字都不能跟墨辰提！
  堅決不能提！
  戰墨辰看著爺爺心虛的樣子，好笑又心酸。

  爺爺還真以為他什麽都不知道呢。

  但爺爺這麽暴脾氣的一個人，居然能硬生生咽下這口氣，忍了這件事，說到底，還是顧忌著他這個孫子。

  爺爺是怕這些話說出來，自己會和他離心吧？

  所以，他一個字都不提，甚至，都沒有懷疑一下自己是不是他的親孫子。

  戰墨辰心底陡然泛起一陣酸澀，眸底微紅，喉頭哽咽。

  片刻之後，他才將心頭翻湧的酸澀壓了下去，拿起茶壺給戰老爺子重新倒了一杯熱茶送進他手裡。

  “爺爺，顧敬東那個人就是個瘋狗，警方跟我說，他整天在看守所胡言亂語，讓我們不必理會他。”

  “沒錯，他就是個得了妄想症的瘋子！以後管他是死是活，我們都不要再去管這個晦氣東西！”

  戰老爺子連連點頭，提著的心也放下了。

  但為了防止孫子再追問下去，戰老爺子又趕緊轉移了話題。

  他接過茶，憤憤地跟戰墨辰抱怨起另一件傷心事。

  “小顏去哪裡了？能不能讓她幫我勸勸你們姥姥？她這脾氣啊，也太大了，我就說了幾句不好聽的話，她就又不理我了！還離家出走跑回白公館，我看啊，她現在心裡隻關心姓聞那個老不死的！”

  戰老爺子語氣非常憤慨，戰墨辰毫不懷疑，要是此刻聞老在他們面前，爺爺都能衝上去跟聞老打一架。

  今天那幾家報社在醫院裡對聞老的采訪片段他也看到了，自然也能想象得出來爺爺看到那些視頻以後有多心塞。

  不過爺爺這麽生氣，戰墨辰啼笑皆非的同時，也放心了一些。

  爺爺還有心思吃醋生氣，說明顧敬東說的那些話，並沒有對他造成太大的打擊。

  既然這樣，他也就當做什麽都不知道。

  大家先這麽互相瞞著吧，等到顧時遠那邊想出穩妥的辦法，再來解決這件事。

  下定決心之後，戰墨辰俊美的臉上閃過一絲笑意，給戰老爺子出了個主意。

  “既然是您亂說話惹惱了姥姥，顏顏出面怕是也不行。不如您親自帶上999朵玫瑰花，去白公館把姥姥接回來。”

  “999朵玫瑰花？不靈不靈！”

  戰老爺子連連搖頭，對這種常見的追妻手段不屑一顧。

  他們可不是那些頭腦發熱的小年輕，送幾朵花就能和好。

  何況雲萍那個人向來喜歡低調，他要是大張旗鼓去送花，她說不定還會更生氣，覺得他俗不可耐。

  戰墨辰卻很堅持，還舉了幾個例子。

  “您不試試怎麽知道不靈？以前顏顏不搭理我的時候，我就是靠這個贏得她的芳心，還有宋境，以前和小芍吵架，把人氣回娘家的時候，也去白公館給小芍送過玫瑰花，不也把人哄好了嗎？”

  “真的？”戰老爺子半信半疑。

  不過他回想了一下，好像真有這麽回事。

  墨辰給小顏送花，這事他是知道的。

  宋境去白公館給白芍送花道歉，這事兒他好像也聽宋明軒那老家夥提起過。

  戰老爺子想起這些，心口一熱，瞬間對孫子深信不疑：“好，就這麽辦，我現在就去送花！老李，備車！”(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