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趙疏！我的津淮呢？

  門口兩隻大箱子擋住了去路，竹喧見北笙來了，笑著跑過來，“公爺，二姑娘，樂平王和趙小侯爺來了，說明日要帶兩位姑娘去北湖冰釣，這些東西是趙小侯爺送給二姑娘做見面禮的。”

  北笙心裡咯噔一下，一聽到趙小侯爺這四個字，她心裡的一根弦突然就斷了。

  趙小侯爺，趙疏，字導元，高陽侯趙弘的獨子。

  趙弘和徐照庭皆有戍邊之功，年前兩人是一同從宣德衛班師回朝的。

  她依戀趙疏，當他是自己在京城唯一的靠山，津淮弟弟在國公府受下人的欺負，趙疏主動帶走津淮，還說讓北笙放心，他會好好照顧津淮。

  她對竹喧說：“你讓清泉和漁舟兩個將箱子收好，明日……午時，送到侯府去，屆時我休書一封，一起送過去。”

  北笙在暖閣門口一抬目就看見了他們二人，還有悶悶不樂的南音。

  “又知道郎大人來咱們府上授課，趙小侯爺說二姑娘自小流落在外，沒有讀過什麽好書，是以送了書來。”

五四.二五零.一五八.二零零

  男兒們狂野放浪的事都帶北笙見識了，所有人都認為他們會成親，但後來，當北笙鼓著勇氣向趙疏表白的時候，趙疏說自己已經和范陽公主蕭竗定親了。

  可後來呢？她在監牢暗室裡，聲嘶力竭的質問趙疏：“趙疏！我的津淮呢？我把我的津淮交給你，他犯了什麽錯，你要殺了他？”

  北笙提著書箱先回了一趟青靄苑，將身上那套“拜師服”脫了，穿了一件領子上繡著菊紋的碧落色短襖，下身穿百褶如意月裙，月影紗包了發髻，再圍上一圈纏花。

  趙疏因此同安國公府走得很近，兩家在京中算有同舟共濟的情義。

  趙疏好的時候很好，壞的時候很壞。

  南音和樂平王在後打鬧，也不知是故意還是不小心碰到了她，北笙撲通一聲掉進了冰窟窿裡，那時候趙疏連想都不想撂下魚竿來拽北笙。

  軟綿綿的話像一把錐子，一字一錐，錐得北笙的心發疼。

  北笙冷冷地將魚竿丟進箱子裡，歎了口氣，到底是自己眼瞎，才會喜歡上一個反覆無常的人。

  津淮，北笙養母駱娘子的兒子，陪著北笙長大的弟弟，陪著北笙一路顛簸入京尋親的弟弟，他到底犯了什麽錯，要死在趙疏的馬蹄之下！
  只要想起津淮被馬踏成泥，北笙就心口疼得喘不上氣來。

  北笙前世看他是風流倜儻，俊逸出塵，現在看他紅配綠的打扮，除了一身騷氣再也做不出任何評價。

  趙疏是酒池肉林的醉漢，秦樓楚館的常客，絕不是個好讀書的人。高陽侯府給他請過不少夫子，趙疏不遺余力一一氣走。

  蕭翊最先看見了北笙，看她的眼神靈活又輕浮，蕭翊長得也算俊秀，但神色太過機敏，一身華貴亮眼的金絲錦緞，生怕旁人看不出他是身份尊貴的王爺。

  徐照庭的斥責聲將北笙從思緒中拉了回來，待她回過神來時，徐照庭繞過箱子先進去了。

  趙疏也目瞪狗呆般看著北笙，在他看來，兩個姑娘長得一樣卻也不一樣。

  春寒料峭，冰封未解，一群高官世家的紈絝子弟姑娘們在冰湖上嬉戲。

  他也帶她騎馬射獵，親手給她做馬奶糖，帶著她參加世家大族子弟姑娘們的聚會，甚至帶著她進聚仙樓喝酒狎妓……

  “回二姑娘的話，說是漁具和一些書籍。明日冰湖上釣魚，趙小侯爺怕二姑娘沒有趁手的漁具，就送來了。”

  不知道要是被高陽侯知道趙疏的德行，會不會被氣死。

  再後來，趙疏跟著樂平王謀逆，津淮被趙疏馬踏成泥，南音逼北笙給太子殉葬的時候，趙疏親手送上了毒酒……

  “這位就是你妹妹？果真長得一模一樣。”

  竹喧不明白，二姑娘不想要小侯爺的東西，大可以現在就還回去，小侯爺人還在梅香居，有什麽話二姑娘是不能當面說的，非要寫信？
  又一想，二姑娘總有自己的意思，他們做下人的照辦就好，不必知道那麽多。

  她的目光怔怔落在那根赤金造的魚竿上，握住鹿皮包裹的手柄，北笙又想起了一樁事。

  竹喧將兩口箱子打開，書都是耳熟能詳的好書，但書頁打卷，封面陳舊。隨便拿出一本翻翻，上面還有亂七八糟的塗鴉，北笙看著想笑。

  收拾停當後才去梅香居。

  趙疏用鎬敲開了冰面，嘻嘻哈哈挪了兩張小凳來，和北笙一人一張，坐著垂釣。

  後來北笙問：“小侯爺為什麽要對我這麽好？”
    趙疏嘿嘿笑笑，“因為你是我罩著的人。”

  她柔聲問竹喧：“送的是什麽東西？”

  那時，她心房顫動，覺得天都是光亮的。

  北笙欲哭無淚，渾身癱軟得站不起來，她把自己最珍視的人交給最愛的人來保管，最後換來一句輕飄飄的“無意”，是“無意踩到了他”。

  冰面裂開，霎時趙疏也掉了下來，好在人多，將他們二人給救了上來。兩人渾身都濕透了，趙疏將自己馬車裡唯一的一張絨毯給了北笙用。

  趙疏始終躲在幽暗的陰影裡，身姿動都不動一下，淡然地說：“兵荒馬亂，我的馬無意踩到了他。”

  前世北笙入京後，膽小怯懦不招人喜歡，唯有趙疏願意帶她玩。

  同前世一樣，趙疏將自己壓在無人處積灰的書一股腦兒的全裝箱送來了。

  趙疏同前世一樣，劍眉星目的小郎君，如玉的容顏，松花綠的外裳，茶花紅的長裳，腰間一圈玉帶上掛著各式各樣的香囊玉佩。

  今日的午膳設在梅香居院內的一個暖閣裡，貟夫人本來給郎琢準備的飯菜現如今拿來招待樂平王蕭翊和趙疏了。

  南音的皮膚更白些，人也活潑可愛些，可眼前的這位一臉的傷不說，身上自帶一股鄉土之氣。舉止說得好聽些是穩重，說得難聽些便是無趣了。

  北笙款款行禮：“小女徐北笙見過王爺和世子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