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王者以天下為家’作何解？

  巳時三刻，芙蓉堂。

  郎琢一身藍紫色的官員常服就登台了，一尺闊大袖的團領袍衫，玉帶束腰，頭戴烏紗帽，一副悲天憫人的聖人氣質，一雙天然雕飾的慈悲眼神。

  一手上卷著題卷，一手捏著約三尺長的戒尺，神情嚴肅，又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

  北笙呆呆望著，南音則眼含怨氣。然兩人皆心下戚戚，知道的是夫子和學生，不知道怕是以為郎琢奉命辦案來了，至於嫌疑人是誰，就是徐南音和徐北笙。

  戰國·谷梁赤《谷梁傳·莊公三十二年》所說“諱莫如深，深則隱。苟有所見，莫如深也。”，何為諱莫如深？

  郎琢將卷起來的題卷置於案上抹平，許是感應到北笙的偷窺，抬目掃視了一眼，乾咳了兩聲，“徐二姑娘這張臉，……當真是好看。”

  如何論“秘而不露，使權得志，非計之上。”？
  這句話的本意是勸解他人不要太過保守，讓權貴得志，不是上上策。但北笙看出了郎琢的反意思，若她照著本意來答，絕對是下下策。

  錯過了午時，飯也沒吃，餓得心慌，哪裡有力氣答題？會的答完，不會的空著。

  再看到一人臉上有傷，便也知道如何分辨了。

  夫子有什麽意見就明著說，“當真是好看”是什麽意思？嘲笑她？
  郎琢可是出了名的一本正經，還會嘲笑自己的學生？
  南音則怕郎琢已經知道徐北笙臉上的傷是自己打的。

  徐北笙羞愧得垂頭，只差鑽進地縫裡去，郎琢一句話，將她們姐妹都諷刺了。

  戰國·谷梁赤《谷梁傳·莊公三十二年》所說“諱莫如深，深則隱。苟有所見，莫如深也。”，何為諱莫如深？

  北笙翻來倒去看自己的題卷，也沒找到這兩道題目，難道說郎琢給她們的題卷不一樣？
  郎琢提起戒尺咚咚咚敲了三下書案，“二位姑娘雖不是王侯將相，往後要嫁的可是王侯將相，若學不知何為家國大事，往後如何輔佐你們的夫君？”

  郎琢威嚴依舊，“我既是你們的夫子，往後就喊我夫子就好。坐吧。”

  北笙就知道郎琢不會無緣無故跑來給她們當夫子，就是為了太子的事封她的口來的。

  徐北笙起身規規矩矩又朝郎琢行了個禮，“回夫子的話，學生……學生砍柴不小心被樹枝劃的，還請夫子不要見怪。”

  郎琢又咚咚敲了兩下書案，“安靜作答，不得喧嘩。”

  徐北笙一怔，徐南音心頭一緊。

  “是，郎夫子。”姐妹戰兢兢各自落座。

  “‘王者以天下為家’作何解？如何論‘有天子存，則諸侯不得專地也’……郎大人，我們又不是王侯將相，為何考校我們這些？”

  郎琢嘴角微微上揚，“公爺和夫人都是不畏辛勞之人，二姑娘承襲他們二人稟賦，理應讚賞，大姑娘也應向二姑娘學習，勤勞，自力更生。”

  “學生徐南音給郎大人請安！”

  徐北笙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南音側臉瞪她，這瞎話編得當真是好，府裡沒人了讓你砍柴？不過看在她沒有將姐妹打架的事說出來，南音也就挑眉笑笑，不計較了。

  郎琢撩衣坐下，終於要開始今日的正事了。

  南音看北笙已經動筆寫，側臉偷瞥了一眼，見她將“秘而不露，使權得志，非計之上。”解釋成“誓死保守秘密，絕不讓權貴得志，才是上上策”時，不由噗嗤一聲笑出聲來。

五四.二五零.一五八.二零零

  他道：“公爺請本官為二位姑娘授課，本官還未知二位姑娘的底子如何，今日就先考校，待兩位姑娘答完題卷，本官根據二位姑娘的學識再制定授課內容。”

  “學生徐北笙給郎大人請安！”

  郎琢看到南音和北笙不由蹙眉，兩個一模一樣嬌豔如花的女子，如同並蒂之蓮。他一時發愣，分不清誰是誰。

  郎琢給了她們一個時辰答題，從巳時三刻到午時三刻結束。

  北笙認認真真的答：“若瓶口泄露，一錘將瓶擊碎，棄之不用。”

  “防意如城，守口如瓶。”作何解？

  徐南音起身敷敷衍衍的行禮，眼睛偷瞪著北笙，嘴裡言不由衷：“學生謹遵夫子教誨。”

  如何論“秘而不露，使權得志，非計之上。”？
  ……

  題卷一人一份發在手裡，北笙粗粗看了一眼，上頭的內容大多她前世在嵯峨宮參加太子妃遴選時學過，算不上刁鑽。

  能，不但能當，人家還是太子之師。

  若是她今日沒有給郎琢很好的答案，他會不會殺人滅口？
  北笙筆尖沾墨正準備要答題了，南音驚叫起來，“郎大人，您這是給我們準備的考卷？國子監的儒生不一定都能答得出來吧！”

  南音的眉頭一蹙，難以理解難以下筆。

  汗津津地手在衣襟上蹭了蹭，才開始動筆。

  南音的眉頭不禁皺緊了，郎琢在胡說八道什麽？這種睜眼說瞎話的人都能給人當夫子？

  北笙偷偷瞥了一眼郎琢後，就垂下頭去。

  北笙額上汗津津地，她提筆在硯台上刮了一下墨，手顫顫地寫：“事關重大，絕不宣揚，放心放心。”

  要是早知道郎琢會成為自己的夫子，那在回京的路上，她定然不會頂他的嘴，定然會溫溫順順的同郎琢說話。

  “防意如城，守口如瓶。”作何解？

  但……上面有幾道問題讓北笙如喪考批。
    諸如：

  平常牙尖嘴利能說會道，沒想到卻是個泥菩薩。也是，在定襄那種小地方長大，又是被一個仆婦教養，能認得幾個字就不錯了，哪裡懂得這些話真正的含義。

  本來還有些怪郎琢給北笙的題卷比自己的簡單，現在看來連這麽簡單的題卷北笙都是配不上的。

  南音答了一半就不答了，置筆伏在題卷上假寐。

  南音撇撇嘴，低聲嘟囔：“我母親就從來不學這些……”

  他們爭執的片刻，北笙已經提筆書寫了。

  如今也過了些日子，也不知郎琢還生不生自己的氣。

  郎琢也未理會她，從身後的書架上自找了一本書來隨意翻看著。

  北笙洋洋灑灑答了滿卷，可能有些地方答寫有些出入，大抵也差不多，反正忠心耿耿，誠意滿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