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光與雷霆與樹
  “咣當！”

  驟然遭到襲擊，猝不及防之下，耶利歌被郊狼撲倒在地。

  和“審判長”約書亞不同，沒有融合亞當·卡德蒙的耶利歌是“求知者”介質，和林安一樣不擅長戰鬥。

  小犬牙？
  郊狼沒時間搭理林安，下一刻，純粹的光明像一根標槍般向她飛來，同時三張聖人面孔張開嘴，美麗神聖的光澤在耶利歌周身豎起高牆。

  “盈滿空間，無限寬廣，無限深遠！我的榮光驅逐黑暗。”

  郊狼倒飛出去，踩住一處河岸幻象的支撐，在水中晃動一番矯健的四肢，揚起的水花卸掉了長槍的力量，也熄滅了她的身上燃起的火焰。

  “聖地無處不在。”樹枝掀開簾子，她再次睜開眼睛，眼珠是深色的，“聖靈居住在我的心中。”

  光芒消散，耶利歌捂著肩膀。

  鮮血滴滴答答地落在地上，散發出非常好聞的香氣，林安看到一塊光明像是被切開似的，從他的傷口處掉落。

  看來耶利歌沒想到郊狼不僅及時趕到，戰鬥力還這麽強。

  林安看到了系統給出的數據。

  【名稱】：郊狼
  【評級】：源頭B級

  【輻射值】：21.9%
  【汙染程度】：47.2%
  【介質】：戰爭皇帝
  盡管熙雍給了雷鳥消除汙染值的神秘物品，耶利歌清楚小犬牙的狀況，她曾經遭到了精神創傷，沒法駕馭“戰爭皇帝”，輻射值停滯不前。

  考慮到雷鳥曾將汙染值轉化為輻射值，林安認為這兩種能量可以通過某種方式轉換，比如自然祭祀的被動獻祭。

  而小犬牙在駝鹿的時間回溯中，快速“消化”了戰爭皇帝的汙染程度，短時間達到足以抗衡耶利歌的程度。

  原來我不止是救了小犬牙的命，還變相救了雷子哥它們。

  怪不得它們對我那麽客氣。

  林安摸了摸胸口的煙鬥獻禮，本土四神環繞，它燙得如同煤炭，溫暖熾熱。

  遭遇了意想不到的襲擊，耶利歌被光芒遮蔽的臉看不出表情。

  他用腳踏在大地上。

  一副可以被繪製在無數走廊盡頭的壁畫浮現，濃重的顏料刻畫出美不勝收黃金色雲朵，香膏的味道芬芳撲鼻。

  蜿蜒而上的長長台階出現在耶利歌腳下，以十為組，鑲嵌著五顏六色的石頭，浮空飄起，它的兩側種著鬱鬱蔥蔥的橄欖樹、搖曳的百合花和薄荷、羅勒等飽含深意的植物。

  他的左側出現了漫天飛舞的光靈，右邊站著白鴿，耶利歌仿佛是位於神靈和人類之間的一面完美無瑕的鏡子。

  鮮紅色的光束讓一切黯淡。

  林安見狀一愣，連忙伸手遮住雙眼，他摸到自己流出兩行溫熱的鮮血，模糊了視野，且腦袋異常疼痛發脹。

  看到了認知之外的事物麽……

  林安連忙閉上眼睛，把魔杖舉到面前，治愈能量絲絲縷縷湧入。

  黑暗中，他感覺到氣流從身邊掠過，一根粗糙的羽毛飄落，覆蓋住滾燙的眼皮，消除了一部分燃燒的痛楚。

  “假如我和郊狼落於下風、即將死了，它就發燙。你馬上用它打通左側的道路，通知麝鼠和神糜這個消息，並與它們一起離開。”

  雷霆傳遞著訊息，隨後能量波動離開半弧形的“王冠”區域，耶利歌、雷鳥和郊狼衝出了聖安尼洛夫基金會的建築。

  “轟隆隆！”

  正在壓製暴亂的基金會員工被吸引了注意，震驚地看向這一幕，連失控的神秘者們也感受到來自靈魂深處、難以反抗的威壓，紛紛停下動作，呆滯地望著半空中交錯的三人。

  旋即，鮮血從觀看者的眼眶流下，黑暗伴隨著強烈的眩暈驟然降臨，慘叫聲、驚呼聲和吼聲匯聚成了潮水般的混亂。

  “那些是什麽東西？是、是人類嗎？怎麽會有那麽強的神秘者！”

  “啊啊啊，我什麽都看不見了！”

  “不能直視它們！所有人趕緊閉上眼睛！”

  光芒和祥雲遊走四周，它們呼嘯著，燃燒著，和另外兩種色彩碰撞。

  戰鬥的余波將幽深的天空一分為二，“哭牆”餅乾般撲撲簌簌地碎裂，一輪明月亮起，高高掛在遙遠的蒼穹。

  海邊的空氣中有一絲清涼的刺痛，蓋過城市的氣味，帶來了春季萬物生長的氣息，細小的嫩芽，柔弱的小草，潮濕的泥土，還有藍綠色春小麥那清新的味道。

  動物的低語和鳥兒的鳴叫傳來，各式各樣的生靈來了，就像落下的群星，乘著夜風而來。

  它們在回應小犬牙的召喚，將自己的力量與她的結合起來。

  開花之樹綻放了上百種動物的虛影，如同滔天的洪水，向耶利歌衝來。

  “咕咕咕……”

  聖靈的白鴿發出不堪重負的叫聲，耶利歌手一抖，鏡子角度傾斜，神聖之光照亮了森林和它的居民。

  於無聲的哀嚎中，蒸汽彌漫，光芒將其化作一片沙漠。

  “你們的努力終將付諸東流！”他說，“因為你們的聖靈早已死了！”

  比颶風、雷暴、海嘯等天災更可怕的東西紛至遝來，超越了大自然的極限，赫然是一種無處不在的光芒，它就像沒被臭氧阻擋的陽光，直直衝向小犬牙。

  忽然間，無數圓圈出現，每個都是一處部落，每個都蘊含了世界的力量。

  “轟隆！”
    雷霆朝四面八方擴散，整個天空回蕩著異口同聲的聲音，圓圈中的人跳起舞蹈，唱著悠揚流轉的聖歌。

  風以最猛烈的力量旋轉，鳥兒以圓圈築巢，他們的宗教信仰相同。

  只要草長水流，這片土地就是我們的。

  當我從這座高山上回望晚年時，
  我仍然可以看到那些被屠殺的婦女和兒童，堆積如山，
  屍體散落在彎曲的峽谷，一如我年輕時看到他們時的樣子。

  還有其他東西死在血腥的泥漿裡，並被埋在暴風雪中。

  “嘖。”

  排山倒海的毀滅和復仇朝著耶利歌衝來，他混不在意，一邊揮動合二為一的一條胳膊，伸向那閃電和雷霆的中心，一邊用另一隻手，擋住未完善的身軀。

  “噢，這些可憐的野蠻人！伱們得首先為贖罪而工作！”

  原本的血肉時隱時現，削弱了光芒的攻擊，不僅如此，耶利歌忽然產生了一陣強烈的心有余而力不足。

  他注視著自己的能量被雷鳥的民族之環絞碎撕裂，一旁的開花之樹趁機垂下翠綠的枝條，投落斑駁的陰影。

  亞當·卡德蒙展現的力量和計劃中不同。

  意想不到的弱勢令耶利歌呼吸微亂，額角沁出一滴冷汗。

  難道是時間不夠？
  我還沒有完全地融合嗎？

  但它的潛力分明已被激發到了上限，無法更進一步……到底是怎麽回事？

  掙扎了一會兒，耶利歌想連根拔起開花之樹的延伸，它們卻紋絲不動，頑強地侵蝕著光芒。

  終於，他停了下來，死亡在眼眸跳躍。

  草開始枯萎，樹葉如藍綠色的皺紋，於夜空中迅速凋零。

  開花之樹回歸種子，郊狼一口咬住它，把千種動物和植物含在嘴裡，退到一側暫避鋒芒。

  用完神秘術的耶利歌動作一頓，唱歌的民族之環不給他喘息的機會，向他倒下來，陰影朝著光芒洶湧蔓延。

  即使在微風中，你也能聽到三葉楊樹的聲音。

  “喀嚓！”

  耶利歌只見無暇的鏡面出現一絲裂痕，直接從他的身軀，碎裂到了他的心態。

  抵抗著攻擊，素養良好的總會長禁不住暗暗罵了句髒話。

  他媽的，我錯在哪一步？
  或者是祖輩的計算出問題了嗎？

  否則，哪怕缺少三項祭品，生命之樹煉成的原人完成度達到了95%，不該這麽“殘缺”！
  甚至壓製不了兩名源頭級！
  深吸一口氣，耶利歌紛亂的情緒如同露水般蒸發，重新變回古井無波、如同AI般疏離。

  不行，得收手了。

  被留在“王冠”區域的林安緩過神時，三者的戰鬥步入白熱化階段，他舉起雷鳥的鷹之羽，從縫隙中看向上方。

  色彩繽紛閃爍，照亮了乾淨的夜空，綠色和紅色，黃色和棕色。

  “轟隆！”

  又是一聲雷霆，巨大的羽翼拍打，雲端一個鷹狀的黑點俯衝，流星般猛烈燃燒，一身的色彩都在閃耀，發出刺目的光芒。

  半是狐，半是狼的生靈環抱屬於另一種信仰的“生命之樹”，和民族之環並肩而戰。

  孤零零的圓鏡早已沒了先前的優雅和隨性，如同心臟般一呼一吸地閃爍，恨不得極盡所能地釋放出光線，卻將自身的不完美和不完整暴露無遺。

  鳥兄，犬妹，你們加油。

  林安收起這片鷹之羽，放入口袋。

  它其實是一根箭矢，存著雷鳥0.5%的輻射值。

  系統的數據顯示，鷹之羽的神秘名稱叫做【聖弓】，能當做“暗器”丟向敵人，造成和雷鳥一擊同等的傷害。

  雷鳥說一旦它的表面發燙，說明局勢不容樂觀，所幸目前它的表皮冰涼。

  而且根據肉眼觀測，耶利歌似乎被兩位本土神聯手壓在了下風。

  林安本人不知道的是，耶利歌的失敗和他其實脫不了乾系。

  在駝鹿回溯的時間碎片裡，林安通過觀測，抽離了聖裹屍布中三個“提燈女神”介質，導致此刻的耶利歌施展不出原定的實力。

  伴隨著聖弗朗西斯科的上空光芒的折射、清脆的鳴叫聲、雷鳴般的羽翼聲響，林安走向耶利歌剛剛受傷的地方。

  從聖裹屍布，從亞當·卡德蒙身上撕裂的一角掉落在地，強光環繞，好似純潔無瑕的美玉，全然沒有半分陰森恐怖的氣氛。

  甚至，林安還聞到一股令人心曠神怡的香氣。

  它是原人的血肉。

  林安倒轉魔杖，用蛇的腦袋將“亮片”勾了過來，腦海閃過念頭。

  “系統，使用【超越的藝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