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章 【編輯】功能

  赤道地區的黎明來得很快，清晨轉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正午。

  碩大的樹冠擋住了火熱的太陽，樹葉不斷滴著水。

  樹木之間是大片的灰色苔蘚、密如蛛網的藤本植物，樹乾還冒出許多寄生的蘭科植物。

  地上長著半人多高的巨大蕨類，蕨叢間霧氣繚繞，時不時露出點點紅色和藍色：分別是劇毒的辣縣花和狄馨拉藤。

  這是一個莽莽蒼蒼的自然世界。

  在米蘇魯和幾名年長者的指揮中，斑獅部落有條不紊地卸下虎魚部落俘虜的武器，把他們綁在樹乾旁，圍成一圈。

  六名全副武裝的男人負責看守，幾小時一次輪班。

  經過“戰爭皇帝”的神秘術摧殘，俘虜們虛弱無比，哪怕被綁成了難受的姿勢，他們迅速睡著，鼾聲和呼嚕回蕩，如同悶雷。

  此次林安抓獲了足足104名男性俘虜，全是虎魚部落的狩獵隊成員，各個虎背熊腰、肌肉精壯，戰鬥經驗豐富，還懂得操作槍支。

  在叢林裡，這算得上一支小型“軍隊”了。

  處置完俘虜，斑獅部落上下喜氣洋洋，製作起了早中餐。

  磨齒者之骨要留到晚上，一隻羊雖然有不少肉，但也不夠滿足斑獅部落一百來號人的一日三餐。

  婦女們處理食材，男人們檢材生火。

  篝火上吊著一口大鍋，咕嘟嘟地冒煙。

  斑獅部落的主食一般是亂燉湯，用乾癟細長的野薯打底，加了叢林洋蔥、野木薯葉以及幾種蘑菇；裡面還煮著蚱蜢、毛蟲、蠕蟲、青蛙和蝸牛。

  這頓飯蛋白質的含量相當於牛肉的三倍。

  可香料的味道刺鼻，蟲肉也有股腥味，讓林安難得懷念起雷鳥之行時在鷹國各處加油站的當地美食。

  雖然有油炸負鼠麵包、番茄野雞肉、奶油蘆筍培根等夾生的白人飯，好歹是耳熟能詳的食材。

  用杓子從湯裡撈起一條融化半邊的白胖肉蟲時，林安徹底沒了胃口。

  父親居然讓他在這片雨林待上整整半年……

  要不還是把我放歸外太空吧。

  吐糟歸吐糟，林安趁著米蘇魯等人吞咽亂燉湯時，讓系統顯示了神秘百科大全和自身的面板，一左一右地浮在空中。

  【字母名】：迪特裡市的幽靈、斑獅祖靈

  【位格】：模因
  【融合進程】：0.1%
  【測量值】：27.5
  【偏差值】：70.1%
  經過昨晚和今早的事件，斑獅部落和虎魚部落有許多人打心底地信奉起了林安的名號，所以在字母名那一欄多了個“斑獅祖靈”的稱呼，測量值增加了0.5。

  其中，卡魯人魚和鬣狗人的貢獻是最大的。

  讓林安皺眉的是，融合進程一點沒加，偏差值卻提升了2%。

  公爵說最好讓偏差值保持在50%左右，這是貼合林安本身性格的中間區，太高說明他的神格太過善良，太低說明他的神格過於殘暴。

  不過，這個數據暫時和林安在雨林的事跡無關。

  雨林人隻佔0.5的測量值，關鍵是迪特裡市那邊還在不斷讚頌【幽靈】的偉大。

  由於離得太遠，林安無力更改鷹國人的信仰，隻得從班圖國下手。

  首先，他得增加神秘者的數量，否則信徒再多，測量值也有限。

  其次林安準備給自己確定一個穩定的神格，“斑獅祖靈”固然算個不錯的字母名，卻太過局限於“斑獅”，很難擴大信徒規模。

  最後嘛……

  需要解決偏差值的問題。

  林安瞥了一眼神秘百科大全的庫存，製服鬣狗人消耗了不少介質，“求知者”和“預言家”的儲備見底，可以補充幾個了。

  “不合你的口味嗎？”

  法語響起，大長老笑眯眯地站在林安背後。

  “沒吃過蟲子煮湯罷了，其實燒烤和油炸我都能接受。”林安隨口答道，“福拉米女士，我們能不能單獨談談？”

  “哦，我只是一個行將就木的大長老，並非斑獅部落的酋長。”大長老有些狡猾地說，“米蘇魯更適合當你的朋友和臣子，以及梅佐和梅耶。”

  林安和她用法語聊著天，大長老主動提起幫助林安融入斑獅部落，對他真正的來歷和身份一筆帶過。

  她本就認為林安有殺死所有斑獅部落人的力量，和聖安尼洛夫基金會的恐懼和排斥不同，大長老相信林安可以為他們帶來希望，畢竟事態不會比被虎魚部落滅族更糟糕了。

  盡管大長老的態度和藹，一旦涉及到和“伐木者”相關的過往，她就巧妙地繞開話題，或是說“那三個孩子願意告訴你”。

  “今晚，我們將舉行讓米蘇魯繼承下任酋長的儀式。”末了，大長老叮囑一句，“圖爾弗先生，斑獅部落也將正式將伱供奉為祖靈。”

  她仍在觀察林安的態度，後者也能理解。

  換位思考，林安絕不會容忍一個來歷不明的陌生人自稱“你的祖宗”，然後不由分說地統治自己的同伴。

  今早的事件讓大長老對林安多了幾分認同，但不至於立即對他推心置腹，只是建議他向米蘇魯打聽自己感興趣的事。

  早中餐結束後，林安進入了上一任酋長的居所。

  這裡比普通茅屋多了一隻塗著鹿血的烏龜殼面具、一張陳舊的豹子皮，和一些閃閃發光的金剛石作為裝飾。

  鬣狗人被迫緊緊跟隨林安，此刻環顧四周的裝飾，發出略帶不屑的哼聲。

  斑獅部落不知道鬣狗人就是導致今早騷亂的罪魁禍首，還以為他是林安的仆人，察覺到他的輕視，米蘇魯握了握拳，迫於林安的面子，沒有當場發難。

  和米蘇魯一起進來的是兩男一女，以及大長老和跟著她的兩名少女。

  他們是斑獅部落目前主要的話事人，男人是兩支狩獵隊的首領，女人是婦女的管理者，而少女則是大長老的傳話筒和繼任者。

  進入放空模式掃了一眼，林安發現只有米蘇魯和兩名少女的神秘樹狀圖某些分支開到了傳說級，其他人最高只有災難。

  只有這三個年輕人接觸過“古董”？
  “祖靈大人，感謝你今天化解了一場虎魚部落和我們的衝突。”狩獵隊的一名首領率先開口，他是個光頭，看上去很憨厚，“要不是有你，我們恐怕在劫難逃。”

  “靈魂總是以奇妙靠近他的後代。”最初歡迎林安的女人接茬道。

  “不過我們至今還不知道祖靈大人的名字，又屬於哪一代的‘祖先’。”開口的男人是開始叫來大長老的男人，“請問祖靈大人能告訴我們嗎？”

  “失禮的東西！你在懷疑什麽？”

  大長老剁了剁長杖，和剛剛說好的一樣，她一本正經地編造了林安的來歷，蒼老的聲線和智慧的眼眸成了撒謊最好的掩護。

  “祖靈的原名叫‘瑞吉爾·圖爾弗’，曾經是我們部落遷徙過程中走散的族人之一。之前他一直待在金薩沙，直到斑獅祖先的靈魂在他的身上複蘇，驅使他千裡迢迢地和我們匯合。”

  “金薩沙……”眾人念叨著這個具有魔力的單詞。

  班圖國的首都金薩沙，國際上或許只是個名不見經傳的城市，對於雨林人而言，魔幻得仿佛一個異世界。
    據說那裡的高樓拔地而起，電子屏幕播放著各式各樣的電影，走道上跑著噴尾氣的汽車。

  既然林安從金薩沙而來，就很好地解釋了他的氣質和儀態為何如此與眾不同。

  金薩沙的光環給他籠罩了一層愈發高貴、朦朧和神秘的色彩，使得部落人心馳神往。

  林安也從大長老的話語中搞清了祖靈在本地人信仰的確切含義。

  一個人得到了卡倫加線另一側死者的眷顧和記憶時，他就被稱之為“祖靈”，無論他的原本身份，他都會被該部落當成祖先供奉。

  “他只是有些疑惑。”光頭撓了撓頭，為挑刺的男人解圍，“最近總聽到其他部落在談論祖靈和大瓦，說法太多了，搞得我們人心惶惶。”

  “我就是你相信的唯一。”林安淡淡地說，“想不想得到賜福？”

  “賜、賜福？”光頭愣住。

  他的瞳孔倒映出黑發年輕人的身影，只見他緩緩地向他走了三步，閃爍不定的氛圍彌漫，如同火燭般燃燒，直到充斥整個房間，而年輕人的臉也變得虛幻。

  實際上，林安正在拿他實驗系統的【編輯】功能。

  光頭的介質傾向“大地之主”，當林安的意識碰到漂浮的按鈕時，綠色數據顯現了他得到的所有大地之主條目。

  鬼鹿、霍達格、夜行者、福克潛行者。

  後兩者是他和魔女、約書亞遊蕩於密歇根州之際收錄的條目。

  由於林安還沒讀到收錄“大地之主”的《魔法大全》，不怎麽缺少該介質，也沒刻意收集過這一類條目。

  除了鬼鹿外，其他三種原型全是怪談級。

  保險起見，林安決定將【霍格達】放入【編輯】欄。

  這個條目是他在基金會暴動時收集到的，一種從牛的骨灰中誕生的怪物，會向虐待動物的農場主報仇。

  它屬於本土人的神秘學系統，和西方神秘學不同，核心概念更接近於南洲的原始信仰。

  將該條目塞到光頭的樹狀圖刹那間，林安發覺神秘百科大全的【霍格達】一項變成了灰色，暫時無法使用。

  他料到了這個後果，沒有使用【鬼鹿】。

  估計等光頭成為神秘者後，林安的條目才能“返還”回來。

  退出放空模式，他觀察著面前的男人。

  光頭覺得一種火燒火燎的熾熱衝入大腦，頓時頭疼欲裂，天旋地轉，整個頭顱被填滿胡椒粉，又漲又疼，忍不住捂著太陽穴，低低呻吟。

  這種感覺不是肉體的疼痛，純粹是一次性被塞進各式各樣的知識所產生的不適感。

  光頭猛的看見和現實截然不同的光怪陸離，無數在壁畫上跳舞的動物靈魂，一扇位於卡倫加線的大門開啟，將精神概念全部化為現實。

  和受過現代教育的人不同，這些雨林部落本就狂熱地信奉著靈魂力量和巫術。

  痛苦持續了不到一分鍾，光頭輕松地接納了這些陌生又神秘的知識，在族人的關心中平靜下來，無神的雙眼聚焦。

  大瓦……

  動物的靈魂……

  骨灰和焚燒之火……

  “我看到了卡倫加線另一側的景色。”

  光頭喃喃自語，聲音低沉。

  “宇宙生命產生的火花，歸於偉大的恩讚比·阿·姆蓬古，祂在十字架之上膨脹、膨脹，靈魂從灰燼開出棕櫚的花。”

  雖然沒有馬上覺醒，根據林安的經驗，光頭得到了關於“柯默思”的知識，只需一次刺激，即可成為神秘者。

  而他的“大地之主”傾向提升，覆蓋了其余分支，但原型仍是一片問號，沒有一個屬於林安已收錄的圖鑒。

  我給予的條目將決定個體日後的介質，卻不能決定具體的原型。

  林安默默地記錄道：和“欲望之母”的覆蓋不同，【編輯】功能類似於和其他人分享神秘學知識，覺醒什麽全憑他們自身的理解和認知。

  短短一分鍾，眾人感到莫名的能量磁場於光頭身上流淌。

  這是一種由內而外、渾然天成的神聖感，使得他們瞪大眼睛，又是震驚又是崇拜。

  祖靈不光能變出食物，戰力那麽出眾，甚至還能賜福其他人，讓他們使用傳說中的“大瓦”！
  那個處處挑事的男人見狀，眼底閃過一抹嫉妒和後悔之色，連忙和林安道歉，又說著溢美之詞，話裡話外都想得到他的賜福。

  林安倒也沒拒絕送上門的試驗品，裝模作樣的伸出手，男人馬上跪下，和剛剛簡直判若兩人。

  假如他也能擁有大瓦，就能和祖靈一樣翻手為雲覆手為雨了！

  還好這家夥不介意他的刁難。男人打量著林安沒什麽情緒的臉，心中竊喜，到底是個未經世事的年輕人，心慈手軟，不怎麽記仇。

  又是大地之主。

  林安觀察著此人的神秘樹狀圖，思索片刻，卻放了個災難級的欲望之母——同樣是早期收集到的【皮什塔科】。

  皮什塔科與班圖神話格格不入，比起靈魂和死後的精神世界，專注於“物質”，以及認為脂肪是創世主維拉科查的恩賜這一基礎概念。

  災難評級也意味著該條目涉及到了更多神秘學的知識。

  林安想看看它和男人的契合程度。

  得到【皮什塔科】的瞬間，男人發出淒厲的慘叫，跌倒在地，不停滾來滾去。

  眾人見識了光頭被賜福的情景，沒把他的異樣當成一回事。

  誰料此人的慘叫經久不衰，直到林安忽然發現他的【編輯】欄空了，而系統的【皮什塔科】條目重新亮起。

  被退回了。

  原來還能無條件退貨……

  林安趕緊測試一番，好在【皮什塔科】的條目沒有損傷。

  反觀那名接受了“恩賜”的男人已是口吐白沫，臉色鐵青，身軀抽搐，無法控制地眼前一黑，不省人事。

  看來用【編輯】功能和他人分享條目時，最好結合他們已有的信仰，介質傾向和神秘知識背景，不然不僅無法使他們覺醒神秘，還會造成一定精神和肉體的雙重傷害。

  林安一邊想，一邊歎了口氣。

  “真遺憾，心有雜念的人無法接受我的賜福，也跨越不了卡倫加線。”

  　感謝無良紳士打的打賞，感謝泡沫未末、式音、Punpun的月票，感謝各位的推薦票和訂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