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的街道，數不清的詭異，一片漆黑的陰暗。

  此處，天地仿佛一片渾沌，殘破的青石板下，詭集會的目光，一直停留在余杭身上。

  就算是陰暗而又古老的街道，在這一刻，仿佛也因為詭集會的視線，而陷入無邊的死寂。

  正在囂張無比的秦升，渾身白發張狂的亂舞，仿佛一個絕世魔頭降臨。

  可當他聽到詭集會說話之後，張狂的氣勢稍加停頓，猛地轉過頭，用詫異的眼神，看向余杭。

  身處殘破古老街道的余杭，此時仍一臉發蒙，完全搞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他這一路，都很低調，哪怕是在詭集會中，也是如此。

  可是此時，卻有兩個大佬，將目光投射到他身上來。

  就連一旁的好兄弟，都一臉奇怪的看著他。

  余杭本來還氣憤於秦升的邪道做法，這時卻縮了縮脖子，一副不太自信的樣子：“和我說話？”

  他指了指自己，似乎還不太確定，又補充了一句。

  “真的假的？”

  詭集會掃了余杭一眼：“我不知你到底是何種想法，該消失的，就會消失，你又何必一直存在。”

  她的這句話，好像並非是對余杭說的，而是對另外一個人說出來的。

  秦升也反應過來，冷笑道：“賤女人，你到底在說些什麽！”

  剛才，秦升還有些詫異，不知詭集會究竟什麽意思。

  可現在過了這麽久，仍然沒有異常發生，秦升認為，應該是詭集會在虛張聲勢。

  這話一出口，秦升忽然警覺起來，感覺到一股死亡的陰影，將他全身上下籠罩，讓他瞬間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詭集會伸出手，對著秦升凌空一抓。

  這一抓，周圍攤位前的詭異，仿佛活過來似的，陰冷的氣息連綿不絕。

  秦升的反應也很快，瞬間抬起毛筆，將詭集會的陰冷阻攔。

  可是下一刻，秦升感覺到手臂一陣劇痛，低頭看去，就見到整條手臂，已經支離破碎。

  “你……”

  秦升滿臉驚懼，不敢相信眼前這一幕。

  “真以為，絕悟境就能橫掃此處？”

  詭集會臉上淡然：“若是如此，那個老太監當初，早就進來將我抹除了。”

  秦升臉色蒼白，滿頭汗水。

  他突然發現，自己的絕悟境，在詭集會這裡，只怕是不夠看的。

  哪怕是臨時又有提升，但此時依然不過是對方手中的魚肉。

  僅僅一招，就能看出高下。

  詭集會並未管秦升，繼續看向余杭，語氣已經變得不耐煩起來：“你若是再不出來，我便親自出手，請你出來，只怕你面上，不會好看。”

  話音落下，余杭終於有了變化。

  一股氣息，從余杭身上流轉，緩慢出現。

  這氣息，帶著一股令人驚懼之感，仿佛有人在耳邊，不停的誦讀著書文，讓人心智大開之時，又生出頂禮膜拜之意。

  “唉……”

  一道悠悠的聲音，響徹整條古老而又破碎的街道，回蕩著飄遠。

  周安皺起眉頭，看向余杭。

  這聲音的來源，正是余杭的位置，他有些拿捏不準，此時余杭的狀態。

  余杭微微一驚，接著瞪大眼睛，下意識的喊了出來：“白元前輩！”

  當聽到這道聲音的刹那，余杭已經分辨出聲音的主人，正是他的天賦，也是古早年間天下第一讀書人，白元。

  “這裡當真是奇妙，我竟然可以發出聲音，還能從這裡出來，想必你花費了不少代價吧。”

  伴隨著聲音的響起，一團迷霧從余杭身上浮現，緊接著落下地面，一陣蠕動之下，化為一個白衣中年男人。

  白衣中年男人長相俊朗，氣度不凡，兩邊臉頰之處，留著兩條長髯，更添幾分儒雅之氣。

  這個男人光是站在這裡，就給人一種如同大海般的深沉，讓人不自覺的，便向著他靠攏。

  “代價不高，但也不會低。”

  詭集會掃過白元，道：“沒想到，你竟然如此忍得住，這個小人準備奪取天賦，仍然無動於衷。”

  白元用手指拂過兩邊長髯：“我的天賦，本身便是麻煩，需要余杭自己度過，我若是出手，余杭便無法獲得好處，當然，危機時刻，我自會出手。”

  詭集會沒有回復，抬起左手。

  這個動作才剛剛出現，白元就立刻動了。

  一個隻屬於古早年間的文字，從白元的頭頂浮現，懸於其上，透著一股令人懾服的氣息。

  “我雖不知，你如何恢復意識，但你仍然是詭異。”

  白元雙目凝視詭集會，頭頂的文字在逐漸的放大：“你叫我出來，所謂何事。”

  詭集會看著白元頭頂的文字，將左手放下：“你們那個年代的人，當真是謹慎。”

  “若是不謹慎，只怕人間已是一片刀山火海。”

  白元淡淡說道：“不要再囉嗦了，你講明來意吧。”

  在兩人說話的功夫，周安和余杭互相也在嘀嘀咕咕的。

  這倆都是大佬，他們自然是沒有參言，但兩人的小聲交流，也沒有斷。

  “你這天賦，有點逼格啊。”

  “我不知啊，白元前輩竟然可以出來，實在是太嚇人了。”

  “我給你說，你要想辦法，從他身上薅點羊毛，畢竟是天下第一讀書人，那底蘊絕對多。”

  “這事情我也想，但我不知道怎麽見白元前輩。”

  兩人雖然是小聲的嘀咕，但在場的人，哪個不是一方大佬，聽得無比清晰。

  白元轉過頭，深吸了一口氣：“你們就不能不說嗎？”

  他和詭集會的對話，到現在為止，逼格是很高的。

  可這兩個家夥，嘀嘀咕咕一陣，瞬間就把逼格給拉低了。

  搞得氣氛都沒了，就很難受。

  當然，也只是白元這麽認為，旁邊的秦升，此時此刻已經開始顫抖了。

  哪怕是見到詭集會，秦升也不會如此害怕，即使打不過也不會顫抖。

  但是面前這位不一樣。

  這位，是古早年間的天下第一讀書人，是那個時候的絕頂之人。

  哪怕是如今的天下，大多數的讀書人根基，也都是從這位手中傳出的。

  秦升是讀書人，在面對白元時，有種天生的恐懼感，就像面對老祖宗似的。

  簡直就是降維打擊，他不怕才怪。

  這時，白元在說完這句話之後，也看到正瑟瑟發抖的秦升。

  “讀書人的臉，都被你丟盡了。”

  白元臉色變得有些難看，對著秦升抬起右手，輕輕一點。

  下一刻，白元頭頂的文字，直接朝著秦升飛速而去。

  秦升感覺到，有股死亡的陰影，將他全身上下全部籠罩。

  危機時刻，他揮動衣袖，凝聚出成千上萬個文字，環繞在身體周圍，想要將白元的文字阻攔。

  可是他這個動作剛剛出現，就發現他所揮出來的文字，竟然完全失控了。

  這些文字都是他所寫的，可是當文字出現之後，一股絕強的力量，透過重重的阻隔，將所有文字全部操控。

  只是轉瞬之間，文字已經不是秦升所能操縱的了。

  “轟！”

  古早年間的文字，就像是統帥三軍的元帥，而秦升的文字，則變成了小兵，轉瞬間，朝著秦升反攻而來。

  秦升隻感覺渾身一陣刺痛，低頭看去時，發現自己全身上下，已經被這成千上萬的文字穿透，變得殘破不堪。

  “這……怎麽可能，我竟然連反抗都做不到？”

  秦升不敢置信，用複雜的眼神，看向白元。

  白元淡淡的道：“若是絕悟，便能天下無敵，那當初的我們，怎會死去，論起讀書，我是天下第一，你和我談讀書？”

  話音落下，白元厭惡的揮了揮手。

  下一刻，秦升在一陣微風之中，化為了漫天的灰燼。

  一個扭曲的文字，從白元死去的地方浮現，漂浮在半空中。

  周安眼睛一亮，幾步跑了過去，將文字拿起，放入粉紅色錢袋。

  “很好，沒虧。”

  這下子，他又有了五次召喚詭集會的機會。

  白元目睹著周安的動作，也沒有阻止，而是將目光看向詭集會，道：“說吧，你想問什麽？”

  從開始到現在，包括白元出來，都是因為詭集會想要問一件事情。

  現在這裡，只剩下他們幾個，白元也沒有廢話。

  詭集會掃了白元一眼，緩緩說道：“我想問你，樓主在何方？”

  樓主？

  周安本來收集到秦升的炁文，覺得這一趟不虧。

  可當他聽到詭集會的問題時，整個人瞬間愣住了。

  對於這兩個字，周安可謂是極為熟悉，並且留下了不可磨滅的映像。

  至於為何留下這種映像，其實很簡單。

  從古至今，周安就沒有見過有如此勇敢的人。

  當初，風雨樓樓主用綾羅巧織，給詭集會縫製了一張皮，然後和詭集會來了一場深入交流。

  再然後，詭集會誕下了黑玉。

  在周安的人生中，樓主這種英勇的行為，稱得上勇士。

  什麽蛇啊、狐狸啊、蜥蜴啊、毛毛蟲啊，這些東西和樓主一比，簡直就是弱爆了。

  所以此時周安聽到樓主二字，興趣立刻就來了，甚至在想著，這事情為什麽會問白元。

  畢竟樓主和白元，是兩個不同時代的人。

  一個是古早年間，另一個是八絕技創始人之後，都是八竿子打不著的人，怎麽可能聯系到一起？
  “來，整點吃的。”

  周安從粉紅色錢袋中，拿出三根凳子，讓黑玉和余杭坐下。

  等到二人坐下之後，周安就坐在中間，又拿出很多零食，一人分了一點。

  一邊吃著，一邊看著。

  這種大佬間的秘密，周安可太喜歡看了。

  白元聽到詭集會的問題後，竟然還真的沉默了。

  很顯然，這事情，應該是和白元有關系了。

  “不能說，還是不敢說。”詭集會深吸了一口氣。

  “事情已經成了定數，你又何必多問。”

  白元苦笑道：“我快要徹底消散，你我之間的因果，也會隨之而去，不必深究了。”

  “當初你做的事情，就不用負任何責任，是嗎？”

  詭集會上前一步，抓住白元的衣領：“老娘當初，可是被你的一張人皮，害得很慘啊！”

  “哢嚓！”

  一顆瓜子落在地上，周安目瞪口呆。

  剛才的信息量，實在是太大了，讓周安都沒反應過來。

  “等等！”

  周安打斷道：“白元前輩，你別告訴我，你和樓主有乾系？”

  從剛才的信息上來看，現在的結果已經很明顯了，白元很可能與樓主有關。

  但是……這兩個不同時代的人，又怎麽可能連接在一起？
  這不科學。

  白元聽到周安的話，苦笑道：“你都已經猜出來了，還說出來，這不是讓大家都尷尬嗎？”

  “不對啊，相隔這麽多時代，這怎麽可能呢？”

  周安摸了摸下巴，道：“再說了，白前輩若是和樓主有關系，必然是活著的，打縱性不跟玩一樣，怎麽會讓樓主死在縱性領袖手中？”

  這裡面，周安是很清楚樓主那段過往的，畢竟當初就像看電影似的。

  後續的事情，周安也清楚。

  當初的樓主，是死在那個時代的縱性領袖手中。

  要真是白元還活著，樓主根本就不會死，畢竟這位是天下第一讀書人。

  更何況，樓主也根本就不和白元沾邊。

  由於被提著衣領的原因，此時的白元，顯得有些尷尬，一身的儒雅之氣，已經消失了，更是添上了幾分慌亂。

  “其實那個時候，我早就已經死了。”

  白元歎了口氣，道：“樓主，是繼承了我的天賦，而我在那個時候，也是以這種形態存在的。”

  說完這句話之後，白元開始將事情的經過，全部說了出來。

  這片古老而又殘破的街道，不斷地響起白元的聲音。

  當整件事都被白元說出來後，周安陷入沉默。

  他覺得，這些古早年間的事情，實在是有些勁爆，讓他有點吸收不完。

  事情說起來，其實相當的複雜，這裡面，就要涉及一個天賦的問題。

  天賦，一旦傳承之後，像白元這種形態，其實就是考驗接受天賦者的品行。

  一旦不行，那就會讓接受者徹底隕滅。

  而如果可行，那白元就會慢慢消失，直到徹底消散在天地間。

  當消失之後，繼承者也會完美的獲得天賦。

  白元的天賦，其實往上追溯，是傳給了風雨樓的樓主。

  按理說，白元當初，也應該在把天賦傳承後，徹底的消散的。
    可是在這裡，出現了一點小小的誤差。

  原因在於，風雨樓的樓主，本身就是個天賦絕強的人。

  最誇張的是，樓主不僅是擁有著讀書人的天賦，更是有著雜門的天賦。

  當初，白元的降臨，其實是準備讓樓主當讀書人的。

  可是有些時候，當天賦極強之時，選擇就成了最終的結果。

  樓主選擇了雜門，用了自己本身便有的天賦。

  但是問題就來了，由於樓主並未選擇白元的原因，所以導致白元也無法從樓主的體內出去。

  除非樓主死亡。

  而也就是由於這個原因，導致白元成了類似於戒指裡的老爺爺。

  再之後，就遇到了詭集會那檔子事情，樓主的做法，也是白元教的。

  “當初，樓主被殺的時候，由於他未獲得我的天賦，所以我也無法出手。”

  白元歎了口氣：“當初設計天賦時，確實有很多缺陷，畢竟是短時間內弄出來的。”

  “後來，我經歷了漫長的歲月，最終來到了余杭身上，索性再也沒有出現這種稀罕的雙天賦之人，順利的入駐了。”

  說到這裡，白元越來越感慨。

  可詭集會的臉色，卻越來越難看。

  “也就是說，他真的死了？”詭集會冷聲道。

  “我知道你所想。”

  白元苦笑道：“你認為，樓主可能是假死，畢竟那等聰明人，應該是有活命的法子。”

  “但我想說的是，他是真死了，那一代的縱性領袖，也不是蠢材。”

  “塵歸塵，土歸土。”

  詭集會聞言，陷入了沉默。

  此時，她身上的氣勢，開始逐漸向著詭異轉化。

  詭集會最想知道的，也就是這件事，但是此時的情況告訴她，樓主好像確實沒有了消息。

  所以此時此刻，詭集會已經無話可說。

  這條古老的街道，因為兩人的交談，漸漸無聲了。

  白元打破了沉默：“余杭。”

  旁邊，余杭本來還在吃瓜，突然聽到白元問自己話，下意識的愣了一下。

  “前輩，啥事？”

  余杭將手中的零食，遞給周安。

  “我的天賦帶來的麻煩，你現在領教了嗎？”白元問道。

  余杭點了點頭：“前輩，麻煩確實多，但也都是可以解決的。”

  白元繼續問道：“我出來之後，想了很久，覺得是時候，將所有的天賦，全部傳承給你了。”

  余杭聞言，愣在當場，陷入沉默。

  白元見狀，皺眉道：“你可是怕了？”

  他很清楚，眾多天賦之中，唯獨他的這個天賦，極為危險。

  擁有著讀書人的超強天賦，可也有著意想不到的麻煩，比如這次余杭所經歷的，就是其中一個麻煩。

  若是全部繼承，麻煩將會更多更大。

  余杭搖頭道：“我並不怕麻煩，從我進入這個圈子起，麻煩就早已經如影隨行，所謂的麻煩，對於我來說，不過如此，我只是在想，我若是繼承，前輩就會徹底消失。”

  對於余杭來說，他的性格和周安有著一些相似。

  兩人都是從小地方裡面，摸爬滾打出來的。

  所謂的麻煩，余杭是真不怕，這年頭，沒實力才是最大的麻煩。

  只是若是繼承全部天賦，白元將會徹底消失。

  說句實話，雖然兩人沒有見過幾面，但余杭對白元，那是真心的佩服。

  在古早年間，這等實力之人，敢於直接面對生死，就值得敬佩。

  現在，這位敬佩之人，將會消失不見，余杭是有些感慨的。

  白元聽完，哈哈大笑：“從你繼承我的天賦起，我就已經開始消失了，不過是加快進程而已。”

  “我本想慢慢的來，畢竟接受麻煩，也要有個過程，但現在看來，時局變化太快，不能慢下來了。”

  “消失，是我的最終宿命，我不會逃避，我只是問你，你是否願意而已。”

  余杭歎了口氣，隨後抬起頭，眼神堅定的看著白元，道：“前輩，我願意。”

  話已至此，余杭從來就不是個墨跡的人，否則也不會是周安的生死之交。

  男人可以感性，但不能讓這份感性，影響到自己的理智。

  比如現在，他不想讓白元消失，但就像白元自己說的，消失是遲早的，讓余杭提早接受天賦，才是最劃算的做法。

  所以，余杭不會扭扭捏捏，是什麽，那就做什麽。

  “很好。”

  白元說了一句，又將視線投注到周安身上，臉色微微一黑。

  此時，周安正一臉好奇的到處張望，手中拿著一堆吃食，時不時的就往嘴巴塞。

  旁邊的黑玉，也在吭哧吭哧的吃著，還不時的和周安交頭接耳。

  白元算是看出來了，這廝在看熱鬧。

  周安也察覺到了白元的目光，將手中的吃食遞了過去：“要不，來點？”

  “不用。”

  白元作為讀書人的修養，很禮貌的拒絕，這才說道：“你很不錯，我竟然看不到，你是繼承了誰的天賦。”

  “或許是我自己的天賦。”周安模模糊糊的說了一句。

  白元笑了笑，沒再說話。

  他本來就是隨意說了一句，並沒有深入交流的意思，現在也不合適。

  “余杭，你把手伸出來。”白元說道。

  余杭點了點頭，將手伸出。

  白元深吸了一口氣，隨後將右手抬起，對著余杭的位置，凌空一點。

  下一刻，白元身上冒出數不清的古早文字。

  這文字在白元身上不斷地旋轉，越來越多。

  當古早文字累計到一定程度時，已經看不到白元的身影，這片幽暗的街道，也被這些古早文字所照耀，變得無比的明亮。

  這時，文字突然一陣變幻，朝著余杭洶湧而去，轉瞬間，已經將余杭包裹。

  古早文字融入余杭眉心，余杭身上的氣勢，也在同一時間逐漸增加。

  而相應的，白元的身體，飛快的變暗。

  只是不到十個呼吸的時間，古早文字消失，余杭睜開雙眼。

  當眼睛睜開之後，余杭對著白元，深深的鞠了一躬。

  “多謝前輩。”

  白元的容貌變得無比蒼老，搖了搖頭：“無需感謝，若是要謝，就用我這天賦，多殺些詭異。”

  “當初，我們未做完的事情，或許需要交給你們來做。”

  余杭拱手道：“晚輩一定不會讓詭異禍害百姓，請前輩放心。”

  白元沒再說話，閉上了雙眼。

  一道道暮氣，在白元身上湧現，將這片空間撐滿。

  在暮氣之中，從白元的頭頂開始，正在逐漸的化為灰燼。

  隻用了一會兒，白元的身體，就消失不見。

  詭集會之內，又一次恢復了那種陰冷和殘破，照耀的光芒消失之後，詭異之感越來越深。

  周安問道：“感覺如何？”

  吸收了天下第一讀書人所有的天賦，余杭如今應該和葉霜一樣，具備同樣的潛力。

  余杭感受了一下，道：“我感覺對於讀書人的理解更深了，已經達到了一個恐怖的程度，以前很多不懂的地方，都已經通透了。”

  “不過，從此以後，只怕是麻煩不斷了。”

  這天下的天賦之中，唯獨白元的天賦最為獨特，想要繼承，就得連同那些恐怖的麻煩一起繼承。

  周安倒是覺得，有點欲戴王冠必承其重的意思了。

  “有收獲就行，麻煩這種東西，誰都會有的，問題不是很大。”

  “實力才是根本，沒有實力，麻煩會更多。”

  余杭點頭道：“確實如此，這一次的麻煩，終究是解決了。”

  本來，余杭這次在外人看來，那是極為凶險的。

  可是現在就不同了。

  秦家所做的各種事情，讓余杭徹底的化險為夷。

  周安拍了拍余杭的肩膀，又將視線投注到詭集會身上。

  從後面起，詭集會就一直沒說話了，陰沉著臉，站在原地沒有動彈。

  周安是明白詭集會的意思的。

  本來，詭集會認為樓主沒死，甚至遇到了白元，以為能通過白元，找到樓主的情況。

  可是萬萬沒想到，白元直截了當的告訴詭集會，樓主已死的消息。

  這種答案，對於詭集會來說，是非常有落差感的。

  雖然周安在感情方面，是個非常沒有經驗的人，但是他也看得出來，詭集會似乎對於樓主並不憎恨。

  畢竟在某些時候，恨到了極致，那就只剩下愛了。

  思及此處，周安開口問道。

  “嬸嬸，還在想樓主的事情？”

  這句話問出口之後，沉默的詭集會轉過頭，那股陰冷的氣息，直接撲面而來。

  這是下意識的氣息流轉，並非是針對周安的。

  周圍的街道，在詭集會轉頭的瞬間，覆蓋上一層寒冰。

  “呵呵……”

  詭集會陰冷的一笑：“我本想找到那個男人，將他剝皮抽筋，再塞到我這街道上，永生永世當一個詭異，只是沒想到，他真的死了。”

  “既然這樣，那就便宜他了。”

  周安當然沒有像個傻逼一樣，說什麽打是情罵是愛，畢竟這場合，好像也不合適。

  “你既然危機已除，那就出去吧。”

  詭集會緩緩道：“我的清醒，已經維持不了多久了。”

  此時此刻，詭集會身上，冒出的陰冷氣息，已經越來越多。

  周安估計，用不了多久，詭集會就會徹底變成詭異。

  若是如此，留在這裡，只怕是自找苦吃。

  詭集會伸出手，就準備將周安等人送出去。

  可是還沒等她動手，就看到周安製止了她。

  詭集會停了下來，皺眉問道：“你還有何事？”

  周安左右看了看，隨後從懷裡拿出秦升死後留下的炁文，道：“嬸嬸，你再清醒一段時間。”

  詭集會微微一愣，接到手中之後，皺眉道：“這東西如此珍貴，以你的摳門性子，為何舍得拿出第二個？”

  摳門？

  周安仔細想了想，他覺得這個標簽不適合自己。

  不過他又想了想，從某種角度來講，他確實有點摳。

  比如，第一次見到真嬸嬸的時候，真嬸嬸找他要錢，他死活不給錢。

  甚至為了錢，沒辦法之下，迫不得已的，將嬸嬸砍成了五十六份。

  從這種角度上看，確實是有點摳。

  “不好！又想起嬸嬸了！”

  周安甩了甩頭，把這個想法甩開。

  他之所以拿出這個炁文，其實也是為了延長詭集會的清醒，畢竟現在的詭集會繼續下去，沒有商量的可能性。

  至於原因嘛……當然是因為葉霜。

  當初答應過青霜子，幫葉霜在詭集會裡面，把道書全部收集。

  上次誤入裂縫，進入詭集會之後，由於裂縫實在危險，他也擔心裂縫中的強大詭異找到詭集會所在，所以並未去找道書。

  現在就不同了，這裡很安全，甚至比外面還安全。

  既然如此，周安就順手把道書拿到手，也算是履行當初的一個承諾。

  想到這裡，周安把自己的想法，原原本本的說了一遍。

  詭集會聽完之後，眉頭皺了起來：“那是女子？”

  周安奇怪的道：“當然是女子，她是我為數不多的朋友之一，既然答應了，那就順便拿走，對於嬸嬸來說，應該不會有損失吧，我只是記在腦子裡。”

  “不會有損失，所有的街道都是我的，我想怎麽就怎麽。”

  詭集會雙手背在身後，緩緩說道：“以你的實力，速記本身不是難事，但是有句話，我卻是要和你說下。”

  周安奇怪的問道：“什麽話？還需要嬸嬸親自和我說，嬸嬸盡管說，是不是有事情要我辦，只要我辦得到，絕不容辭。”

  大家的關系都到了這個份上，既然沒有損失，周安覺得，詭集會肯定是有重要的事情，而且必須他來辦才行。

  這也讓周安很好奇，究竟是什麽重要的事情，要在這個時候說出來。

  旁邊，余杭也是一臉吃瓜的模樣。

  詭集會抬起手，指了指黑玉，緩緩道：“既然從我這裡拿走，那個小姑娘便承了我的人情。”

  “將來，她做小，黑玉做大。”

  周安：“？”(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