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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河卒》第七十九章 所謀者大
  水宮,次席副府主簽押房。

  齊玄素坐在書案後,靠著椅背,閉目養神。

  隔著書案和書案上堆放的卷宗,擺著兩把椅子,分別坐著上官雅和徐教容。

  上官雅身為八部眾成員,身上的大小物件著實不少,將帷帽換成了鬥篷,同樣有遮掩面容的作用,只能看到一片陰影。

  齊玄素並沒有點明上官雅的身份,徐教容是七竅玲瓏之人,也沒有多問。

  其實這種事情算不得什麽大忌,吳光璧都能光明正大地出現在李長歌或者李天貞的身旁,關鍵還要看後台夠不夠硬。

  最關鍵的一點,事情發展到如今這一步,齊玄素和徐教容已經是一條船上的人,風浪一起,誰先落水,誰後落水,都不能幸免。若是王教鶴和陳書華扳倒了齊玄素,必然不會放過徐教容。兩人現在必須是同舟共濟,盟友之間適當透露一些底牌,反而更有益於穩定士氣人心。

  兩位靈官不在,因為外面需要有人主持大局,還需要有人監視陳書華。

  因為城中的靈官主力大多是來自舊港宣慰司,所以由甲寅靈官負責指揮。

  陳書華此時並不在火宮,她在升龍府中有自己宅邸,最近她一直住在自己的宅邸之中,丁醜靈官如今便負責監視陳書華,只是陳書華閉門不出,其宅邸又有陣法掩護,丁醜靈官也不敢保證一定能夠看住陳書華,只能是盡力而為。

  齊玄素還在等七娘的消息。

  就在此時,齊玄素放在桌上的一道子母符開始自行燃燒,化作一道光幕,顯現出七娘的身影。

  等待已久的三人下意識地坐直了身子。

  七娘的壓迫力。

  齊玄素和上官雅就不必多說了,已經習慣成自然。

  至於徐教容,她與七娘沒有什麽交集,也不認識七娘,不過她消息靈通,知道七娘的底細,自然明白七娘的分量。

  平心而論,也就是七娘無意在道門發展,如果七娘一直老老實實地在道門內部穩步攀升,如今也是金闕排名前幾的參知真人。

  七娘還是吊兒郎當的樣子,放到五代大掌教的時代,鐵定被天天點名記過。

  徐教容和上官雅誰也沒有說話,都望向齊玄素。

  齊玄素隻得開口道:“七娘,那枚丹藥的成分如何?”

  七娘不緊不慢地吐了個煙圈,然後說道:“這個丹藥的成分很複雜,除了文玉的汁液之外,我還查出了窮奇血、腓腓血、狸力血、相柳血、蛟龍血的成分。雖然除了蛟龍血之外,其余成分都是仿製,但從質量上來說,絕非市面上的普通貨色可比,幾乎有真品的八成效力了。我粗略算了一下,煉製這樣一顆丹藥,成本價最起碼要三萬太平錢起步,這還沒算煉製失敗的可能性。”

  齊玄素到底是身份不同了,沒有被這個價格嚇到,只是略微感慨:“陳首席大方,不過她越舍得花錢,越說明圖謀之大。”

  上官雅插口道:“這些成分讓我想起了上古巫教的不死之藥。”

  七娘道:“上古巫教的不死之藥,道門將其稱為第一代‘長生石’,煉製過程十分殘忍,需要百萬生靈之力。”

  “所以一般有兩種方法。一種是以數量取勝,也就是以人為材,數十萬的人命,屍山血海。另一種是以質量取勝,也就是以實力強大的上古荒獸為材。無論是哪種方法,煉製成的不死之藥都會不可避免地沾染了這些生靈殘存的意念。”

  “窫窳之所以會變為怪物,就是因為靈山十巫煉製的不死之藥中殘留了太多的荒獸氣息,雖然他被復活了,但也被奪去心智。”

  上官雅若有所思道:“武夫有個境界叫靈肉合一,神魂與體魄融合一處,意念融入到血脈之中。上古荒獸與武夫類似,它們的意念也會融入在血脈之中,所以原始的荒獸鮮血的確存在這種問題,很難徹底淨化乾淨,不能直接使用。道門仿製的荒獸鮮血有利有弊,好處是沒有後患,壞處是無論如何仿製最多只能有真品的八成功效。”

  齊玄素聽到這裡已經有了幾分猜測:“你們的意思是,這種丹藥是一種初級的不死之藥?或者說,這是上古巫教不死之藥的仿製品?”

  七娘給出了肯定的答覆:“可以這麽說。”
    齊玄素問道:“根據我們掌握的情況來看,陳書華不是第一次給大虞國主喂藥,一顆丹藥就要三萬太平錢,如果按照十顆丹藥來算,那就是三十萬太平錢。陳書華到底要幹什麽?想要培養出個仙人?關鍵是大虞國主如今已經成了個廢人,這些藥力都去什麽地方了?”

  七娘淡淡道:“不死之藥本就有重大缺陷,所以才被道門稱作第一代‘長生石’,你也說了,這種丹藥只能算是不死之藥的仿製品,而且是初級版本,所以這種丹藥的副作用很大,體魄僵硬、氣血凝滯、分神離魂就不說了,最直觀的表現就是身體逐步僵化。”

  上官雅到底是專業人士,立刻明白了七娘要表達的意思:“我知道藥力去什麽地方了,這種丹藥不是用來求長生的,而是用來吊命的,如果不喂這種丹藥,那麽大虞國主早就死了,藥力自然是被用來彌補虧空了。”

  七娘點頭道:“正是如此。道理很簡單,有人把這個什麽大虞國主當作鼎爐煉丹,為了確保‘鼎爐’不中途炸爐,就不斷給‘鼎爐’喂仿製的次品不死之藥。雖然這種丹藥是仿製的,但的確能夠續命,畢竟真品不死之藥是能起死回生的。至於丹藥的副作用,倒是不算什麽了,反正只是‘鼎爐’而已。”

  聽到這裡,齊玄素和徐教容哪裡還不明白,大虞國主就是陳書華的“鼎爐”。

  為什麽非要用大虞國主做“爐鼎”?原因只有一個,那就是龍氣。

  大虞國主不能駕馭龍氣,卻是龍氣的載體。

  一個以龍氣為材的“鼎爐”,放眼整個天下,也是屈指可數。與之相比,花費數十萬太平錢去維持“鼎爐”,反而不算什麽了。

  徐教容道:“如果大虞國主從一開始就深度參與此事,也自願為‘爐鼎’,那麽他又何必說自己夢到了古仙巫羅?”

  齊玄素道:“沒什麽想不通的,陳書華以大虞國主為‘鼎爐’煉製龍氣,大虞國主的體魄支撐不住,必須用這種仿製不死藥續命,可不死之藥的副作用太大,根本無法避免。如果大虞國主一直臥床不起,那麽必然會引起道門的警惕。陳書華還談不上一手遮天,若是道門徹查,就存在暴露的可能,這就需要一個說得過去的理由,遮掩過去。”

  “說謊話最好是九真一假,如果全是假話,騙不過道門。想要騙過道門,得拿出點真東西。於是大虞國主說自己夢到了血衣菩薩、血湖和黑山。我們現在已經知道,巫羅的事情是真的,所以我們被大虞國主誤導,一直都在查古仙,基本沒怎麽關注過大虞國主本身如何。”

  “最後我們一無所獲,只能選擇從大虞國主身上打開突破口,陳書華也隨之加快了步伐,趕在我們之前,再一次給大虞國主喂藥,等上官道友見到大虞國主的時候,大虞國主已經是瀕死了。這說明陳書華的計劃快要成功了。”

  此話一出,整個簽押房中死寂一片。

  齊玄素從不硬逞英雄,直接問道:“七娘,你能過來一趟嗎?”

  七娘道:“難說。”

  齊玄素微微皺眉:“什麽叫難說?”

  七娘道:“再過半個時辰,我要與金老頭見面。具體看我們談得怎麽樣吧。”

  齊玄素怔了一下,隨即便反應過來,七娘口中的“金老頭”應該是“天廷”之主金公祖師。在南洋有個說法,蘭大真人是陸地皇帝,金公祖師是海上皇帝。雖然這話略有誇大,但也能看出金公祖師在南洋的地位。而且各種跡象都表明,金公祖師多半已經躋身長生階段,成為貨真價實的仙人。

  這樣的對手,哪怕是七娘親自出馬,也不得不慎重對待。

  齊玄素自然不能強求:“那就算了。”

  七娘道:“你自己小心行事。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子母符燃為灰燼,七娘的身影緩緩消失不見。

  齊玄素站起身來:“我實沒有想到事情會發展到現在這般地步,不得不做出個決斷了。如今七娘趕不過來,蘭大真人還未結束閉關,事起肘腋之間,情況晦暗不明,為道門想,從大局出發,無論是請示金闕,還是舉行道府大議、府主議事,都已經來不及,看來我要獨斷專行一回了。”

  徐教容說道:“請齊次席吩咐。”

  齊玄素來回走了幾趟,猛地停下腳步,說道:“立刻傳令甲寅靈官和丁醜靈官,即刻緝拿陳書華。你現在給金闕傳信,說明事由,注意,不是請示,而是稟報。我現在就去大虞王宮,將大虞國主拿下。”

  徐教容略微遲疑:“若是以道府的名義下令或者上報,王掌府事後不認帳,我們會很被動……”

  齊玄素加重語氣:“不必道府的名義,以我的名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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