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血腥儀式，血肉生佛

  “抱蛛喬木？”蘇易聞言，頓生戒備，閉上了嘴巴。

  百草園中的植物，多是雜食性的，平日靠光合作用存活，但也並不介意來點豢龍師刺身或造物師體盛，改善下夥食。

  不過，植物畢竟是植物，沒有眼耳口鼻，得靠其他感官搜尋獵物。

  眼前抱蛛喬木，其樹身有空腔，能感應空氣中的震動。鳥獸鳴叫，人類說話等，都會引來抱蛛喬木的雷霆一擊。

  蘇易做了個“噓”的手勢，在場玄獸都能會意，徐徐挪動腳步，悄無聲息地離開喬木范圍。

  很快，一人四獸脫離險境。

  “走吧，我們……”楚楚松了口氣，想說什麽，卻戛然而止。

  她看到，蘇易又走回去。

  他盯著那一棵棵抱蛛喬木，來回走動，似在以腳測距，測算著什麽。

  莎莎~~
  風吹喬木響，災厄年浮於空中，利爪敲擊虛空，留下點點寒芒。

  半空中，點點寒芒似封存於琥珀，一動不動，但在覆轍的律動中越來越亮，如星辰閃爍，氣機磅礴。

  這家夥在幹什麽？
  楚楚滿腹疑竇，但心知不是開口的時候，只能靜靜看著，全神兼備。

  災厄年來來回回，不斷留下新的爪痕。

  不多時，無數道爪芒橫空，如同一泓星河，殺意瀲灩，幽幽生輝。

  技擊，——斷續流年。

  蘇易深吸一口氣。

  “啊~~”他大吼一聲。

  嘩~~
  這一聲吼，簡直像是在冒煙的油鍋裡灑入一把冷水，引起恐怖反應。

  抱蛛喬木聞聲而動，樹腹裂紋一一裂開，化作一隻隻粗大蛛腳！只是一瞬，抱蛛喬木化作巨型蜘蛛，如抱臉蟲般瘋狂前竄，肢體隨之合攏，抱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也就是蘇易所在。

  可蘇易的前方，橫亙著一片殺意凜冽的星河。

  撕拉~~
  一頭頭抱蛛喬木迎頭撞入凝固星河，只是刹那，肢體就被撕得七零八落，枝葉亂飛，無數殘肢飄落於地。

  上次在天柱大廈，楚楚一頭霧水，這次，她則看懂了。

  “將自身攻擊以時光凝固，以覆轍強化威力，然後，既能作為遠程攻擊，也能作為定點陷阱。這一式技擊，確實有幾分巧思在裡頭。”

  等等！

  楚楚又瞧出些什麽。

  抱蛛喬木的“運氣”實在太差，每一棵都一頭撞入陷阱，無一幸免。

  她轉頭望去，果然，禍犬的瞳仁深處，有赭紅符文一閃而逝。

  “不只是技擊，居然都有幾分組合技的味道了……”楚楚暗暗怎舌，心生感慨，“不過，距離真正‘花開並蒂’的組合技，還差了點距離。得說，這小子不當豢龍師可惜了。”

  蘇易取出小刀，前去收割。

  “蘇易，你想收割什麽？”楚楚搖了搖頭，“抱蛛喬木的身上並沒有有價值的器官，既不能捏造玄獸，也不能製造靈器。”

  “據我所知，抱蛛喬木的樹心能驅除蚊蟲，燃燒後的味道雖然刺鼻，但能驅散許多異獸。”蘇易手上不停，解釋道，“百草園中的生物相生相克，留著樹心，或許會有奇效。”

  他的解釋看似合情合理，但楚楚聽在耳朵裡，自動翻譯成了四個字：——賊不走空。

  “樹心你背，我可不背。”少女噘著嘴，抗議道。

  “當然是我來背。”蘇易不在意，當仁不讓。

  能用的樹心，其實才一小片，並沒有多重。

  蘇易依舊有些遺憾：可惜，那些空間型靈器，如校長手中的須彌之匣等，樣樣都價值不菲。否則，他也想弄上幾件。

  “現在安全了，玄獸留一頭就行。”楚楚不忘囑咐，“咱們需呆上七天，得好好保存體力和靈力。”

  百草園的開啟時間比通幽小徑長，有足足七天。

  所以，進來的每一人都背著包，帶足乾糧，還有睡袋，甚至有的都帶了洗漱用品。

  玄獸也是同樣道理，剛進來時情況未知，得召喚全部玄獸；而一旦脫離危險，則隻留一頭，以減少消耗。

  楚楚說著，收回了狂魈，能飛行且情緒穩定的潑墨鷂，顯然更適合眼下情況。

  “明白。”蘇易打了個響指，禍犬化作一道流光，消失於大椿之匣。

  “你留的是災厄年？”楚楚有些疑惑，“禍犬有天兆，能提前洞察危險，不應該留它嗎？”

  蘇易淡淡一笑，意味深長地道：“伱，不懂……”

  而楚楚很快就懂了。

  ……

  巨樹如柳，根根枝條垂下，閃爍著珠光寶氣，分外醒目。但若細看，就會發現，其枝葉間，還懸吊著一具具乾癟枯槁的屍體。

  這棵樹，在顧嫣然的幻燈片上出現過，是號稱“鮟鱇草”、“草中釣魚佬”的懸吊草。

  當時，那位有容乃大的老師給的建議是：離得越遠越好。

  某人明顯沒聽課。

  撕拉~~
  遠處地面上，災厄年留下數道爪痕，然後，在風吹柳搖之聲中，它悄然靠近那棵懸吊草。
    “蘇易，如果你聽過課，就應該知道，那寶石是假的。”楚楚一臉沒好氣。

  “寶石是假的，但那假寶石中的汁液，名為千日醉，可比真正的醬香型科技的原漿還貴……”蘇易嘿嘿一笑，一幅“你不懂”的神情。

  楚楚表情古怪。

  抱蛛喬木你都認不出來，各種異獸植物有價值的地方，你倒是一清二楚……

  ……

  災厄年動作輕柔，利爪勾動，一顆顆寶石取下，放在嘴裡含著，盡量不去觸碰枝條。

  但它再是小心，離得太近，也會馬有失蹄。

  一刹那，無數根柳條被驚動，如同群蛇出巢，根根回旋，將災厄年重重包裹，化作一個大肉粽。

  撕拉~~
  然後，遠處的地面，爪痕多出一道，聲音回蕩，直至懸吊草附近。

  臃腫的肉粽迅速乾癟下去。

  災厄年落於蘇易身側，嘴巴張開，一顆顆寶石有序落下。

  “災厄年，乾得不錯！”蘇易喜笑顏開，俯身想要去拾取寶石。

  嗷嗚~~
  災厄年爪子一擋，目光炯炯地盯著蘇易。

  “十個肉罐頭。”蘇易瞥了對方一眼，沒好氣地道。

  災厄年似不滿意，盤起身來，將四個爪子都伸了出來。

  “好，十八個，成交。”蘇易很大方，一點也不講價。

  災厄年懸空，低頭看著自己的爪子，前爪五指，後爪四指，頓生哀怨：為啥不多長幾個爪子？
  “幸虧這兩貨都不會算術，不然就不好糊弄了……”蘇易則抹了把冷汗，暗暗地道。

  “獸似主人形，還真不假……”楚楚冷眼旁觀，暗暗嘀咕。

  她也明白蘇易的想法了。

  顧嫣然那句話沒錯，——植物最大的缺陷，是沒長腿。災厄年能隱遁於聲音，來去無蹤，在這片叢林之中，的確可以橫著走了。

  或許，這次活動，會比春遊更簡單……

  楚楚搖了搖頭，渾然不知，危險正在悄然靠近。

  ……

  “沒有薛華的‘肆生肉球’，祭品少了最重要的一環，你那頭新的玄獸真能補上空缺？若‘那位存在’對祭品不滿意，你我恐怕都得成為祭品。”一名寸頭大漢皺著眉，有些擔心。

  他的身邊，則是張魁。

  “放心，這頭新玄獸相當完美，不遜於肆生肉球。”張魁眼神凜然，信心滿滿。

  寸頭少年一臉狐疑：“肆生肉球可是城隍中品，你那頭玄獸不過……”

  “賀永年，廢話那麽多幹什麽？”張魁打斷對方，不耐煩地道，“趕緊召喚跳屍之蠍，舉行儀式。”

  賀永年被懟了一句，臉色一沉，召喚出一頭巨大蠍子。

  巨蠍猙獰醜陋，遍體甲殼龜裂，甲縫中冒出霉菌，甚至散發著類似死老鼠的氣味，像是死了很久。但其動作靈活，複眼閃爍血芒，卻明顯是活物。

  張魁的大椿之匣閃爍，連續召喚出三頭玄獸：一頭地祇下品的白豬，似玉石雕琢，晶瑩剔透；一頭地祇中品的黑虎，渾身長滿菌菇，樣貌古怪；還有一頭，剛出現就凶相畢露，三個頭顱爭鬥不休，卻是憎惡獸了。

  “都別動。”張魁僅下達了一道指令。

  三頭玄獸強行頓住。

  然後，跳屍之蠍的蠍尾連點，三頭玄獸應聲倒地，後頸被扎處冒出點點墨綠。

  白豬、黑虎動彈不得，憎惡獸卻搖搖晃晃，又要重新站起。

  “哦？”賀永年“哦”了一聲，有些驚訝。

  跳屍之蠍連扎數下，憎惡獸這才瞳仁渙散，不再動彈，但表情依舊充斥著惡毒，不屈不忿。

  “這頭玄獸還真有點門道……”賀永年深深看了憎惡獸一眼，“我的‘死跳之毒’，普通的地祇下品，可擋不了一下。”

  “繼續。”張魁懶得廢話，冷冷地道。

  兩人拔出刀來。

  三頭玄獸都被麻痹，並沒有死去，張、賀二人卻活生生地剖開了它們的肚子，將白豬裝入黑虎的肚子，接著，又將黑虎裝入憎惡獸的肚子。

  這一場景，著實血腥又詭異，難以用言語形容。

  賀永年手中寒芒一閃，從空間道具中取出一根巨大鐵釺，高高舉起，狠狠扎下。

  撕拉~~
  這一釺，將三頭玄獸齊齊洞穿，鮮血蔓延開來。

  三獸盡數死亡。

  然後，兩人念起禱詞。

  “剝皮為經，取肉築座；

  燃血成香，燒骨入龕；
  唯我生佛，萬載永存。”

  連續的頌念，以鐵釺為信標，似乎溝通了星空深處中某個偉岸又禁忌的存在，天穹盡頭，一道磅礴血影浮現，充塞整片天空，遮天蔽日。

  ——血肉生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