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縫合怪和嵌合體

  送走老校長，任芳菲引領著蘇易，去和第二位客戶碰頭。

  這第二位，竟也是名老者。

  但和精神矍鑠的老校長不同，這位似乎是久病之軀，身體枯瘦如柴，頭髮花白，雙眼有些無神。

  房外，蘇易看了任芳菲一眼。

  任芳菲聞弦歌而知雅意，解釋道：“這位天元養殖場的老板，裘長生裘老先生。”

  “天元養殖場？”蘇易微微頷首。

  他聽說過這個養殖場，是沔陽附近一個小有規模的養殖場，專門提供些特殊牲畜，供大公司製作生肉罐頭，即玄獸的獸糧罐頭。

  裘長生？這個名字倒是直白……和錢多多、王富貴、樸一生等名字一樣，都表達著樸素且殷切的願望。

  很快，蘇易坐在了裘長生的面前。

  “裘老板，請提要求，我盡量滿足。”蘇易做了個“請”的手勢，笑容職業。

  裘長生一臉狐疑，先看一眼任芳菲，見對方點頭，這才深深看一眼蘇易：“這位造物師很年輕呐……”

  顯然，他對蘇易的年紀心存疑慮。

  “志不在年高。”蘇易不以為意，依舊自信且從容。

  任芳菲在旁，敲著邊鼓：“裘老板，地榜您聽說過吧？這位小蘇同學，他是地榜第二。”

  “地榜第二？”

  顯然，裘長生聽說過地榜，眼中浮現濃濃驚訝。

  他點點頭，滿意地道：“既然是地榜第二，應該能滿足我的要求。”

  “請說。”蘇易也不廢話。

  裘長生則很慎重，鄭重其事地道：“小蘇同學，此事事關重大，無論你成功與否，還都請不要外傳。”

  “放心，這點職業素養我還是有的。”蘇易點頭。

  但他心生疑惑，區區地祇玄獸，有什麽值得保密的？
  裘長生又遲疑了一下，這才道：“近些日子，在養殖場附近的山上，我們發現一處遺跡。”

  “遺跡？”蘇易眼神一凜。

  “我們想探索那處遺跡，但失敗了，還造成不小損失……”裘長生唏噓。

  蘇易一言不發，耐心充當聽眾。

  “遺跡規則特殊，城隍以下的玄獸才能進入……而且，其中密布機關，危險重重。”裘長生面露凝重，說出要求，“我需要一頭生命力強大的玄獸，用來探索遺跡。品相嘛，自然最好是地祇上品。”

  “探索遺跡？”蘇易眼珠一轉，就有了想法，“防禦強大的玄獸，應該更合適吧。”

  他的腦中，已然浮現一道暴虐獅影，狂野凶悍，咆哮生威。

  古希臘神話裡，獅子座的前身，——尼米亞猛獅。

  這頭獅子皮膚堅逾金鐵，刀箭不能入，一直為禍尼米亞地區，直至被那位鼎鼎大名的半神赫拉克勒斯給生生扼死。

  “不，不要防禦。”裘長生聞言，卻連連搖頭，“只要生命力，其余都可以不考慮。”

  “只要生命力？”蘇易面露狐疑。

  裘長生咳嗽一下，緩緩解釋：“那處遺跡，有抽取生機的詭異效果……只有生命旺盛的玄獸，才能長久生存。”

  蘇易若有所思。

  面前這位老者的說辭，不說滴水不漏吧，至少也能說漏洞百出。

  明顯的破綻，就有好幾處。

  “此外，我還有個要求，一定要快！”裘長生不給蘇易思考的時間，直接一擲千金，“若能盡快捏造出玄獸，我願意額外給五十萬的獎金。”

  你要說這個，我可不困了……

  蘇易精神一振，當即點頭：“好，成交~~”

  ……

  踩著共享單車回到家，蘇易和柳依晴煲了會電話粥。

  當然不是早戀，純粹是學術探討，深入淺出的技術交流。

  “依晴，狂魈的進階路徑，有著落了。”蘇易昂著頭，一臉“快誇我”的表情。

  “哦？怎麽說？”柳依晴語氣疲乏，聽聞此言，也來了興致。

  “這兩天，我準備捏造一頭‘做加法’的玄獸，靈感來自惡孽誕生時的合二為一。”蘇易也不瞞著，“一旦捏造成功，我分享感悟給你，狂魈的進階不就指日可待了？”

  “做加法？”柳依晴聞言，微微一怔，“核心規則是？”

  “——縫合，或者說縫合怪。”蘇易咧嘴一笑，又有些遺憾，“其實，我最初的想法，是嵌合體。嵌合體，才算深度的，完美無缺的融合。”

  他歎了口氣：“不過，我仔細考量了下，感覺差點火候，只能退而求其次了，選‘縫合怪’了。”

  縫合怪，是將不同生物強行縫合；而嵌合體，則是同一生物體內出現多種基因。很明顯，後者的融合程度更高。

  “等捏造出縫合怪，嵌合體還會遠嗎？”柳依晴笑了，語氣渴望，“唉，要不是我面前坐著個人，我還真想親眼看看……”

  “坐著個人？”蘇易一怔，“是誰？”

  “一個犯罪嫌疑人。”柳依晴一臉慵懶，揮了揮手，“好了，咱們先不聊了，記得捏造的玄獸資料發我一份，我也學習學習……蘇易，謝了！”

  “八字還沒有一撇呢，等我捏造出玄獸，伱再謝不遲。”蘇易灑然一笑，像是心有靈犀一般，也擺了擺手。

  “不，我謝的不是這個。”柳依晴語氣意味深長，掛斷電話，不禁感歎，“果然是有心栽花花不開，無心插柳柳成蔭。”

  然後，她霍地抬起頭。

  “這位血肉生佛的信徒，你說是不是？”

  坐對面的光頭男子如遭雷擊。
    看著對面的反應，柳依晴露出得意微笑：“看來，我猜對了。”

  ……

  出了審訊室，閆長青一臉疑惑，迎了上來。

  “依晴，你怎麽瞧出他是血肉生佛的信徒的？”他滿臉佩服。

  這段時日，他和柳依晴輪流審問，跟熬鷹一般熬了許多天，就是為了審問他的身份和目的。

  但一直不得要領。

  沒法子，邪教徒都是加了宗教狂熱BUFF的怪胎，意志堅定，且隨時準備為他們的信仰陪葬，還美其名曰“殉道”。

  “剛才，我接蘇易的電話時，說出‘縫合怪’和‘嵌合體’兩個詞時，那家夥雖然還是面無表情，身體卻微微前傾。”柳依晴觀察細致，淺淺一笑，“表情可以騙人，肢體動作騙不了人。”

  “縫合怪？嵌合體？”閆長青恍然大悟，“對這兩個詞感興趣的，恐怕也只有血肉生佛的信徒了。”

  “但是，他的目的依舊不知道。”柳依晴搖頭，面有憂慮。

  “應該沒事，”閆長青出言安慰，“我們已經讓各部門都嚴陣以待了，還讓各學校都宣傳邪教知識，應該能防范於未然。”

  “只有千日做賊，哪有千日防賊的？”柳依晴搖頭，憂慮不減，“我就怕他只是鏈條其中的一環，其余的邪教徒，已經想方設法地補上這一環了。”

  閆長青聞言，也不禁眉頭緊鎖：“那個肉球，究竟是什麽？”

  那位血肉生佛的信徒之所以被抓，是因為他躲在小巷，用一個肉球般的玄獸吞噬來往行人。

  而他的運氣實在不好。

  因為，那個小巷住著陸離。

  ……

  入夜。

  蘇易的腦中，神怪卷帙展開，一道張牙舞爪的猙獰身影浮現。

  獸影身軀龐大，卻極度扭曲，頭部是獅子，中段是山羊，尾巴則是一條巨型蟒蛇，如同被造化強行揉捏在一起，極不和諧，詭異莫測。

  沒錯，正是古希臘神話中的怪物，——喀邁拉，又稱奇美拉。

  蘇易深吸一口氣，閉目凝神。

  意識中，似有造化的筆觸在瘋狂塗抹，那頭生物扭曲變遷，進行著“本地化”改造，但依舊扭曲，依舊暴虐，甚至愈發癲狂。

  唰唰唰~~
  蘇易睜開眼，提筆，寫下三個核心器官。

  ——守誓獅的頭顱，半命魔羯的羊蹄，象鼻蛇的半截身。

  他細細端詳，面露滿意。

  然後，繼續完善，補充其他器官。

  ……

  玄獸模板畢竟是大工程，直至晚上十點，蘇易才結束工作。

  他給任芳菲發去材料清單。

  然後，是重頭戲。

  蘇易表情凝重。

  為校長孫子準備的玄獸，那才是重中之重。

  何況，還得滿足“五彩斑斕的黑”……

  但蘇易的腦袋裡，已然有了模板。

  腦海中，一道巨鳥身影呼嘯而過，它是如此之快，甚至僅能看到一道璀璨電蛇，而難見身影。它只有一道模糊影子，身外繚繞著狂風與雷霆，飛騰間驅雷掣電，遊走時雷奔雲譎，神秘，美麗，而又霸氣無匹。

  “——雷鳥。”

  蘇易的口中，緩緩吐出兩個詞。

  此生物，正是印第安神話中的雷鳥。

  北美印第安人的圖騰柱，其最上方，往往是個鷹嘴圖騰，那個就是雷鳥。

  隨著蘇易心神沉澱，雷鳥的形態在變化，愈發飄逸靈動，圖騰紋理化為符籙線條，愈發有著東方氣息。

  原因很簡單，雖然還是“雷”，但蘇易改變了其核心規則，那是獨屬於東方的核心規則。

  但接下來，在選擇異獸器官時，蘇易卻犯了難。

  他絞盡腦汁，竟都未能尋到合適的異獸器官。

  原因不在器官，而是在蘇易自己。

  終於，他靈光一閃，有了想法。

  蘇易給老校長撥通了電話。

  “蘇易？都這麽晚了，打什麽電話？”老人家睡得早，被蘇易打擾，一肚子怨氣，“你們年輕人夜生活豐富，我們老人家可扛不住。”

  “校長，我不是給您孫子捏造玄獸嗎？現在，缺一個器官。”蘇易訕訕地道。

  “器官？”陶逢春表情怪異。

  他注意到：蘇易說的是器官，不是異獸器官。

  “雷鳴大彘的骨頭，還在嗎？”蘇易問道。

  “什麽？”陶逢春大驚，“你要玄獸的骨頭？你想做什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