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螭浪，蟉虯，魚蠧
  光幕前，三位老師面色凝重。

  “這睚眥果報，效果明顯是某種‘因果報應’，很不一般呐……”牛嵩呼吸微重，稍作解釋。

  另外兩位面面相覷，根本無言以對。

  這是山君品相該有的實力？
  何況，還是剛入山君！
  僅半璧龍軀和睚眥果報，一防一攻，就足以碾壓大部分同品相的玄獸了。

  “化龍，——螭吻化浪。”李澹雅招呼一聲，纖手輕點虛空。

  她似並不滿足，想要速戰速決。

  嘩~~
  一團水浪憑空而生。

  浪花奔湧，逡巡來回，看似規模不大，卻彌散著某種鯨波鼉浪的暴虐氣象。

  龍，既能行雲布雨，也能興風作浪！
  “咦？這水浪……”牛嵩扶了扶老花鏡，眼睛微眯。

  他瞧出些許不對。

  尋常的水系異能，說到底，是凝聚空氣中的水汽，化為雨，化為河。

  但這螭吻化浪，卻有點“召喚術”的味道。

  水浪並非水汽所化，仿佛來自另一方天地，更是浮蕩著濃墨重彩的生機，頗為神異。

  水浪翻滾，而浪花中，竟還有生物遊曳，偶露猙獰！
  碧波蕩漾間，有的形似魚類，有的則像蛇類，在水中忽隱忽現，凶相畢露。

  “——殺！”李澹雅手指朝前，口吐一個字。

  嘩~~
  水聲大盛，討封化龍眼神一凜，操控點點水波，洶湧襲向懸燈鹿。

  懸燈鹿高昂頭顱，昏黃之燈閃耀，一道道光柱射出，回擊那道水浪。

  而水浪靈活，變幻無端，輕靈地避過昏黃光柱，以一瀉千裡之勢，瘋狂衝刷在懸燈鹿的身上，發出綿延脆響。

  濁浪滔滔，懸燈鹿身形搖顫，雙角間的六角宮燈明滅不定，明顯遭遇重創。

  “是不是不懂，為何區區水流，威力能這麽強大？”

  李澹雅神情從容，甚至開始替對方解釋。

  “這水浪中，有【蟉虯】、【魚蠧】兩種生物。”

  “蟉虯的能力，是汲取生機；魚蠧的能力，則是靈魂虹吸。”

  “它們都是一張張喂不飽的嘴，就算是山君品相，也遭不住這樣的汲取。”

  ……

  嗷嗚~~
  懸燈鹿仰頭咆哮，角間的宮燈熄滅，而渾身上下都亮了起來。它的周身，無數豁口裂開，紛紛射出昏黃光線，四下掃蕩。

  光柱的目標，赫然是蟉虯和魚蠧！

  很顯然，懸燈鹿聽得懂人話。

  在危急關頭，它燃燒自身的昏黃之燈，爆發出恐怖至極的殺傷。

  虛空中，蟉虯、魚蠧一一湮滅，整個水浪也千瘡百孔，直直地墜落地面，發出一聲悶響。

  “這丫頭，一手好牌怎麽打成這樣了？”盧如意不禁皺眉，“面對異獸，居然得意忘形，自爆底牌……”

  另外兩位老師不禁歎氣：這是麾下玄獸太強，自己給自己上上難度？
  卻在這時，變故再起。

  那墜落地面的水流騰起，無聲流淌，繞過本就虛弱不堪的懸燈鹿的脖頸，加速回旋！
  撕拉~~
  懸燈鹿的頭顱應聲而落。

  “怎麽回事？”

  轉折來得太快，三位老師一時沒能反應過來。

  “你好像弄錯了一件事……”李澹雅面露微笑，“蟉虯、魚蠧的確是生命，但我可沒說，這【螭浪】不是生命。它們吸取的生命和靈魂，全都反哺給了螭浪，否則，它們這點小肚子，怎麽會喂不飽呢？”

  “原來如此……”牛嵩若有所思。

  這道起起伏伏的浪花，名為“螭浪”，它才是真正的生命！而蟉虯和魚蠧，就類似人體內部的“腸道菌群”，和螭浪是某種共生關系。

  所以，打從一開始，李澹雅也不是翹尾巴了，而是在誤導對方，便於一擊必殺。

  “這小丫頭，倒頗有幾分急智。”念及於此，牛嵩面露讚許。

  李澹雅當即上前，收割起戰利品。

  她切開懸燈鹿的血肉，絲毫不顧及氣味和血汙，刀法精準，動作有條不紊。

  “手法很熟練，很老道，絕不是那種溫室裡的花朵……”張一恆看了一眼，評價道。

  李澹雅低頭收割，討封化龍似為了恢復體力，體型重歸細小，身形直直豎起，像是望風的狐獴，警戒著遠方。

  但少女的身後，那棵參天巨樹上，一根根枝椏下壓，如同巨大懷抱，要將她擁入懷中！
  “這棵樹有問題！”

  三位老師本已經準備替換光幕，看到這一幕，立刻警覺，準備若有異動，就將李澹雅拉回來。

  轟~~
  巨樹擁抱的刹那，討封化龍身形暴漲，橫擋在枝椏之間，攔下這熱情的擁抱。

  李澹雅則迅速後退，她似早有所料，冷哼一聲：“早就瞧出你有問題了……”

  “有問題？”

  三位老師面露狐疑，他們還真沒瞧出來。

  “——武器化，器械化，工具化，這是九黎督軍汙染物的特點。”李澹雅昂著頭，思路清晰，“我在林中時，看到一頭外骨骼變成齒輪和軸承形態，靈活奔走的蜥蜴，當時我就明白，所謂‘武器化，器械化，工具化’是什麽意思了。”

  “既然這樣，這頭鹿是山君品相，理應受到影響更大，有更大變化才是。”

  “但，除了角間的一盞燈，它卻無任何器械化的跡象……這說明，它本身就是個器械，譬如說，提線木偶。”

  ……
    李澹雅雙臂環抱，分析滴水不漏。

  她也是身經百戰，甚至客串過世外行走。雖然，和楚楚在一起時，總得依仗對方的智慧，但僅僅是因為不愛思考，卻絕不缺乏頭腦。

  “牛老，你說得對……”盧如意沉默半晌，承認錯誤道，“我還是有些先入為主了，這丫頭的確不錯。不止玄獸強大，本身素質也十分優異。”

  ……

  下午的考核，同樣相當順利。

  畢竟都是沔陽中學的精英學生，也大多經歷過秘境的歷練，失敗者固然不少，可大多沒有危及生命。

  那一張張類似於“生死狀”的免責條款，自然是沒有用武之地了。

  ……

  很快，到了晚上。

  校長陶逢春做東，宴請三位老師。

  作陪的，當然少不了幾位三年級的班主任們。

  夏景行、蘭心等是二年級的，自然不在其列。

  不過，作為年級主任，曾待時倒是在其中。

  “牛老，”陶逢春敬酒，一飲而盡，“這次的自主招生，辛苦三位老師了……三位隨意，我先乾為敬。”

  “不辛苦，不辛苦……”牛嵩擺擺手，“我們仨就是跑腿的苦力，還得帶回去資料，讓校領導們審核。”

  他很會說話，言下之意也清楚，——杜絕一切人情。

  “牛老帶隊，當然是公平、公正、公開。”陶逢春又敬了一杯酒，問道，“我隻想知道，有幾個人希望比較大？”

  “這個不好說，但有兩個，卻是比較穩的。”酒過三巡，牛嵩稍微點了一句，也說的含糊。

  “是楚楚和李澹雅吧？”陶逢春似乎並不意外，一語點破。

  本校的老師，有學生們的第一手資料，孰優孰劣，還是能看出來的。

  牛嵩自然不會正面回答，顧左右而言他：“說實話，我很想見見和這兩名學生合作的造物師，應當都是頂尖的造物大師吧？尤其是那頭討封化龍……”

  “討封化龍？那是什麽？”曾待時一呆。

  惡孽、癲笑狂魈的轉生，三年級的老師們都清楚，他是二年級的年級主任，卻並不知道這一變化。

  立刻有人低聲講解。

  陶逢春笑了笑，意味深長地道：“牛老，這一點，伱可弄錯了……”

  “弄錯了？”牛嵩有些不解。

  “那兩位造物師，其實都是我們學校的學生……”陶逢春淡笑一聲，道。

  “什麽？”

  不止牛嵩，另外兩位也都變了臉色。

  能捏造出如此恐怖玄獸的，居然是學生？

  “是年級造物組的？”牛嵩雙眼一亮，滿臉期待，“這次，自主招生選的是豢龍師，下周選的就是造物師了，那兩名學生能參加吧？”

  “可惜，他們不能參加。”陶逢春笑容意味深長，搖了搖頭。

  “為什麽？”牛嵩大驚，有些痛心疾首，“是讓別的學校預定了？水木大學，帝都大學，還是杭大？”

  “預定？那倒沒有。”陶逢春搖搖頭，明顯有些小得意，“之所以不能參加，因為他們才高二。”

  “高二？”

  三位老師二度震驚。

  弄出討封化龍那樣的神異玄獸，居然只是高二的學生？
  這也太可怕了！

  “雙生狂魈的造物師，名叫柳依晴；討封化龍的造物師，名叫蘇易。”陶逢春笑了笑，繼續道。

  “蘇易？”牛嵩眼珠一轉，覺得這個名字很熟悉，“地榜第二的‘災厄年’的作者？”

  他還是很關心潛龍榜的。

  地榜第二？

  另外兩名老師聞言，也是面有錯愕。

  陶逢春再點頭，又故意補充道：“他今年剛捏造了一頭城隍玄獸，名叫量天道猿，申請城榜，卻遲遲沒有消息。我打探了下內部消息，據說考核部起了爭論，李知返認為是榜首，徐永年覺得是第三，爭執不下，又往更上面送去，才沒有結果。”

  “量天道猿？”

  “榜首，或者第三？”

  ……

  牛嵩，張一恆，盧如意面面相覷，呼吸都急促了。

  “柳依晴也捏造了一頭羽衣麟雀，沒有申請城榜，但我專門找人核驗過，前三十之資。”

  “前三十？”

  牛嵩瞪大眼睛，更是難以置信：這小小一個沔陽，怎麽能有這麽多厲害人物？
  陶逢春則笑著道：“別看咱們沔陽中學小，那也是人傑地靈的……牛老，多收幾個學員，對你們只有好處，沒有壞處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