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真城隍，廿四之氣！

  嘭~~
  悶響聲中，浮生歲尾巴一卷，又一根棺材釘被拔出。

  嘭~~
  不遠處，傳來同樣的悶響。

  蘇易和李澹雅兵分兩路，分別在拔棺材釘。

  “第十一根了……”蘇易默默計數。

  他的瞳中青芒氤氳，可見拔出釘子引發的亂流，也可見靈力絮亂，陰氣卷蕩。

  破陣之余，蘇易也在觀摩，在解析，在偷學這座法陣。

  須知，窺探法陣玄機的最佳時機，一是在立陣之時，二就是在破陣之際了。

  現在就是良機。

  而越是觀摩，越是擘肌分理，他越是冷汗直流。

  ——太縝密，太細致，也太自然了！

  法陣的核心，在於“借法天地，道法自然”。立陣的整個過程，是借助自然，順應自然，然後成為自然的一部分。

  這座法陣，則是將“自然”二字，詮釋到了毫巔！

  每一根棺材釘的落位，看似尋常，實則精準，每一根符線都渾然天成，沒有分毫偏移，不見半點疏漏。所以，當法陣引入天地元炁，接引地府陰氣時，就好像天地在自行運轉，沒有斧鑿痕跡。

  只有每次拔出棺材釘時，有稍許絮亂產生，才能讓人意識到，這裡盤亙著一座巨大法陣！
  加上“三三不盡”的釘子數量，又以“陰兵借道”作為能量補充，都讓蘇易感覺，幕後那位，似乎是重度強迫症患者，對“完美”有著極度的偏執。

  偏執，且強大！

  嘭~~
  終於，第十七根釘子拔出。

  “嗯？這是什麽玩意？”蘇易低下頭，臉色一變。

  撕拉~~
  大地裂開，一隻乾枯手掌冒了出來，寒意森森，意欲抓住他的左腳。

  蘇易毫不慌亂，後退兩步，避開手掌。

  但緊接著，更多手掌冒了出來，皆是枯槁如木，詭氣森森。

  “養屍地？”蘇易眼神一動，似有恍然。

  這座法陣中，引動的不只有天地元炁，當然還有陰氣。

  而多余的陰氣，都被滯留在這根棺材釘的下方。

  那幕後之人提前埋下屍體，也就形成一處天然養屍地！

  他想通一切，望向李澹雅的方向。

  “蘇易，小心，棺材釘底下藏有僵屍！”

  遠處，李澹雅的聲音傳來。

  蘇易早有預料，語氣沉著：“不必擔心，這些僵屍也就數量多些，實力不強。惡孽的獅血能抵禦屍毒，你自己千萬要小心。”

  “放心，我知道。”李澹雅的聲音傳來，雷厲風行。

  蘇易若有所思。

  ——果然，以幕後之人的偏執，這邊有養屍地，那另一邊必定有。

  還不止如此！
  養屍地的僵屍之所以一直安分，是因為法陣中流轉的天地元炁封禁著它們，一旦棺材釘被拔走，它們也就複蘇了。

  這是某種類似機關的後手。

  這位幕後之人，就好似一名錙銖必較的老農，每一分天地元炁，甚至每一分陰氣，都不願有絲毫浪費。

  但這座功能強大的法陣，卻半點不顯臃腫，整座法陣，節點居然才三十三枚棺材釘！

  因為，這座法陣看似功能眾多，卻沒有強行扭轉什麽，而是根據山川地勢，根據元炁潮汐，在順時而動，順勢而為。

  一個“順”字，就能事半功倍。

  “順時而動？”

  蘇易似遭遇當頭棒喝，一絲明悟湧上心頭。

  原來如此……

  隨著他的感悟，浮生歲低吼一聲，宛若破繭化蝶，氣息扶搖直上，不再是偽城隍，而是貨真價實的城隍！
  時光真意蕩漾，它的身外浮現一座年輪，那是呈現圓環狀的日歷，四季分野，再分十二月，再分二十四節氣，再分七十二候，再分三百六十五日，日日分明。

  其中，二十四節氣依次亮起，周而複始。

  二十四個節令，取自乾支、八卦，更來自於自然節律變化，能指導農耕，指導天文，指導物候，指導民俗，就是要順應自然，順勢而為！

  嗡~~
  年輪消散，二十四節氣中，亮著的僅剩下三道。

  三道節令化為三縷氣息，似有形似無形，宛若某種無形劍氣，遊走於浮生歲身周，起伏不休。

  不過，它並無劍氣的鋒銳，而是透著圓潤自然，順天休命之意。

  “這就是廿四之氣？”蘇易福至心靈，低語道。

  嗷嗚~~
  一頭僵屍撲來。

  並非九叔那種清朝僵屍，而是一頭枯朽活屍，嘶吼如狼，瞳仁泛血，但只是看著嚇人，實力頗為有限。

  嘭~~
  僵屍尚未衝至面前，下腹已挨了一記遊走的廿四之氣，以更快速倒飛出去。

  那一記的力道並不算強大，卻有某種“借力打力”的真意，更多是在借助對方的力量，以小博大。

  “這樣啊，不愧是浮生年的最後一個伴生異能，的確有些門道。”蘇易凝神感悟，點了點頭。

  這一縷縷廿四之氣，有如太極，靠著“順勢”、“順時”之道，每每能有四兩撥千斤的效果，化解敵人攻擊。甚至，元素系、能量系等的伴生異能，諸如火球、乃至於雷電，它也能將之消解，輕易撥開。

  更重要的是……
    “這是領域！”蘇易眼神一凜，又有些惋惜，“可惜，廿四之氣隻覺醒三縷，若能全部覺醒，那就是貨真價實的領域了。”

  對付這群僵屍，卻不能動用十二太陰。

  對許多生物而言，太陰之氣是劇毒，但對僵屍，則是一劑十全大補丹了。

  不過，即便沒有十二太陰，沒有廿四之氣，對付這群僵屍，也是小菜一碟。

  嗖~~
  浮生歲縱橫如風，咆哮廝殺，而爪縫中有墨綠之線浮蕩，編織成網，掠過一頭頭僵屍。

  雙方交錯而過。

  僵屍前撲的勢頭止住，身上長出一株株翠綠嫩芽，整個軀體搖晃，坍塌瓦解。

  所謂“一物降一物”，夏之絲的“生機”，對它們而言，則是劇毒。

  另一邊，惡孽的咆哮也停了下來。

  “蘇易，這邊已經解決了，你沒事吧……”李澹雅的聲音傳來，滿是關切。

  “放心，區區幾頭僵屍，能有什麽事？”蘇易心中一暖，又鄭重提醒，“不過，澹雅姐，千萬小心，我懷疑，幕後之人還有後手。”

  從這座法陣，他已經窺出了幕後之人的性格。

  ——這是個務求完美，偏執到極點的瘋子！
  而這些僵屍，明顯只是用來解決普通人的。

  他必然也有對付豢龍師的後手。

  但，蘇易失望了。

  直至最後一根棺材釘拔除，依舊沒有發生任何異樣，這讓他又感覺到了某種嘲弄。

  “讓人火大的家夥……”蘇易輕哼了一聲，“看我破了你的布置後，伱還能繼續嘲弄我嗎？”

  ……

  法陣潰散。

  嗡~~
  雲散霧消，有清冷月華灑落，陰兵隊伍的前方，一切都豁然開朗。

  山壁上，隱約浮現一個深不見底的隧道，那是給亡者的陰路。

  蘇易、李澹雅回歸，看到這一幕，也松了口氣。

  “成功了……”他面露欣喜，這是由衷感慨。

  一眾陰兵情緒複雜，既悲且喜，有仰天咆哮的，也有跪下磕頭的，多年的歸家之旅，似乎終於要走到盡頭了。

  不過，都是亡魂，他們卻流不出淚來了……

  “多謝二位，各位的恩情，怕只能來生再報了……”孟河山上前，將腦袋夾在腋下，鄭重地致謝。

  “多謝二位！”

  孟大石，孟小川等人見狀，也紛紛致謝，滿臉感激。

  “孟兄，你再說報答這樣的話，小弟可就生氣了。”蘇易也有些傷感，沉聲道，“諸位義士，也都是為我夏國拋過頭顱，灑過熱血的，能盡一點綿薄之力，小弟也是與有榮焉。”

  這時，三頭玄獸也走了過來。

  當然也是在致謝。

  獻光白猿點頭致意，它或許見慣生死，並沒有太多表情，反而有幾分釋然，那是某種臨別前的釋然。

  “老朋友，永別了……”虎蹲炮偶也跟著點頭，嘴裡自然是同一句話，語氣則大不相同。

  五雷機偶也在點頭，依舊是鬼面。

  “都這個時候了，還不給張歡喜面我看看？”蘇易心情頗佳，忍不住打趣。

  五雷機偶沒法答話，隻搖了搖頭。

  “真是倔啊~~”蘇易心生疑惑，倒也不在意，笑著道，“諸位，不必耽擱了，趕緊回——”

  話沒說完，他表情一僵。

  山壁前方，竟又有一座法陣亮起！
  “怎麽回事？”蘇易臉色大變，又似有所悟。

  山壁前，居然還有一座法陣！
  那座法陣極小，且靈力波動極不明顯，被外面這座法陣覆蓋，故而沒人能察覺。另一方面，外面法陣的潰散，似乎激發了裡面這座法陣，引起詭異變化。

  法陣中，三個木盒浮現。

  木盒裂開，裡面是三顆肉球。

  那肉球遍布瘢痕，有幾分像原初孢子，但更為扭曲詭異，氣息滲人。

  接著，肉球表面似有封禁裂開，它開始瘋狂生長，迅速膨脹，長成某種猙獰怪誕的怪物！

  “怎麽回事？”

  這一異變，令所有人都面色僵硬。

  而蘇易死死盯著那座法陣。

  他看出些許門道，額頭上青筋直跳：“原來如此，原來如此……這家夥，究竟將人當做了什麽？”

  “怎麽了？”李澹雅扶住蘇易的肩膀，輕聲道。

  她還從未見過，蘇易居然如此暴怒！
  “沒事，就是遇上一念成魔了……”蘇易深吸一口氣，壓下怒意道。

  “一念成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