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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風再起之帝國時代》152.第152章 北庭(續)
  第152章 北庭(續)

  “漫天飛雪遮山巒,誰人冬日衣猶寒,一樹落絮千枝白,一襲輕裟行山間,沉沉霧寂空山靜,遝遝山寺鍾聲遠,拋下三寸凡塵事,渡得無憂年複年。好好好……,楊公所書,淋漓盡致地道出了此情此景,遠山疊雪,銀裝素裹,周遭景致與此詩句頗為相契,深有意境呀!”北庭都督府判官兼陶元仲看著書案上那副題詞,極為欣賞,手撚胡須連聲讚道:“我等居西域經年,除了被風霜染白了華發,嘴裡也是吃了不少的沙子,曾經的才情雅致,早已不複再有,已然為一邊陲粗鄙之輩。想不到,楊公之情致仍不輸往昔呀!”

  “就算我輩空有才情,於國於政,又有何意?”庭州觀察使楊從林苦笑著說道:“在這西域邊陲,唯有武功方能有所建樹,唯有武夫才能聞達於朝廷,也唯有破敵滅國方能抒展胸中野心。”

  “楊公對於嶽大將軍不顧勸阻執意領兵進擊準噶爾之事,還在耿耿於懷?”陶元仲問道。

  “冬日征戰,向來為兵家大忌,稍有不慎,就有全軍覆沒之危。”楊從林沉聲說道:“庭州距離伊犁,何止千裡,而且頂風冒雪,翻越山嶺,若是韃虜於險要之處設伏阻擊,數千精銳大軍恐難幸免,毀於一旦。如若兵敗,整個北庭危矣,歷十余年來才取得的大好局面,也將就此葬送。”

  “大將軍用兵素來謹慎,征戰十余年來鮮有敗績,當不至被韃虜所伏擊。”陶元仲說道:“即使山嶺阻隔,大雪南行,大將軍必不會冒險深入準噶爾境內。另者,大將軍幾乎將庭州所積存禦寒棉裘盡數歸集於軍中,蓋能保全軍士傷寒之襲。雖然此行,距離超過千裡,但大軍以爬犁雪橇為載物,速度比之夏秋時節快馬奔行尚要迅捷幾分,雷霆奔襲,當可讓韃虜猝不及防。楊公此番擔心,怕是有些多慮了。”

  “但願如此吧。”楊從林歎了一口氣,“我大秦經營北庭十數年,建城築堡三十余座,移民四萬余戶,開墾良田近百萬畝,放養牛馬牲口十萬余頭,幾近實現自給,大大減輕了內陸物資輸送的花費。倘若局勢崩壞,我等如何向陛下交代?”

  準噶爾蒙古自統一在一起後,就展現出了越來越強的侵略性。葛爾丹時期,就開始不斷經略喀爾喀蒙古,派兵攻城略地,一邊擴大他們自己的地盤,一邊整合整個蒙古勢力。他們在早些年更是進軍原察合台汗國舊地,因為有著內應的關系,一路擴張都很順利。先後奪取喀什噶爾、葉爾羌、於闐、英吉沙、阿克蘇、烏什等地區。在蟄伏數年,準噶爾消化了這些察合台汗國遺民後,帳下又平添數萬名龍精虎猛的騎兵,其野心也隨之增長,便試圖劍指漠南,繼而問鼎中原,再現蒙元帝國。

  噶爾丹死後,策妄阿拉布坦在鞏固蒙古的地盤和影響力的同時,對哈薩克汗國不停用兵,硬是將這個曾經煊赫一時的中亞霸主給打得四分五裂,成為他們準噶爾汗國的仆從。此舉,不僅讓準噶爾消除了後顧之憂,而且還擁有了穩定的大後方,可以獲得充足的物資和人員補充,使得準噶爾部可以專心向東,挑戰大秦。

  若是任其發展和壯大,那麽在我大秦王朝的北邊,又將誕生一個龐大的草原帝國,宛如漢之匈奴,唐之突厥,說不定再演蒙元覆宋之慘事。

  故而,單從軍事方面來看,草原上出現一個雄主、霸主,這歷來是中原王朝難以忍受的事情。從數十年前我大秦建朔之始,我大秦官兵便在追剿清虜余孽之際,趁勢殺入漠北。除了破壞清虜所謂的滿蒙一體,不給其喘息之機,還有就是以犁庭掃穴之勢,一舉將這裡的遊牧部落打散,防止出現一個統一而強大的草原霸主。

  這麽多年來,我大秦從漠西和西域兩個方向,主動出擊,與準噶爾展開了一場長達三十多年的戰爭,就是想摧毀和瓦解這個充滿野心的蒙古部落。

  沒錯,雖然準噶爾部早在許多年前便建基立業,成立汗國,取消了各自為政,互不統屬的傳統的松散的衛拉特聯盟,還取消了各部族長的權力和各部大小洪台吉、克什(太師)、濟農等稱謂。在完善和加強鄂托克編制的基礎上,將部族長的權力分散到各鄂托克宰桑手裡。王廷的一切指示和命令,直接可傳達到各鄂托克宰桑處,由宰桑具體執行,並向汗王負責,已經完成了部落聯盟製向國家政權的過渡。

  那又如何?

  在我大秦王朝眼裡,你們準噶爾部就是一群北方蠻夷,一群搶掠成性的草原韃虜。就算建立了所謂的汗國,那也不過是沐猴而冠,狄夷之治罷了。

  盡管大秦朝中部分官員以及許多文人對準噶爾部表現得較為輕視,但置身於西域的駐屯官員卻對這個稱雄西域的蒙古政權不敢小噓半分。

  人家雖然是蒙古韃虜,但他們卻有自己的兵工廠,能生產製造火炮和火槍,軍隊士兵也非常熟悉火器尤其是大炮的應用,戰鬥力可比普通的草原勢力強多了,連羅刹人都不敢掠其鋒芒。唯一的缺點大概就是人口太少,使得他們的兵力不多,但幾萬精銳騎兵卻可以輕松地拉出來,這就需要我大秦動員幾倍的步騎來應付了,畢竟有時候防守總是相對被動一些。

  好在我大秦國力雄厚,花費十余年時間,靠著犀利的火器和優勢的兵力,從最東邊的哈密,一點一點地推進至高昌(今吐魯番)、輪台、寧邊(今昌吉)、鹽泊(今烏蘇),直至精河(今新疆精河縣),摸到了準噶爾核心地帶——伊犁河谷的附近。

  依著楊從林謹慎的性格,那就是再花費幾年,將堡壘繼續修築到賽裡木湖邊,直抵博羅科努山,然後在夏秋時節,不斷出動小股兵馬往伊犁地區滲透,襲擊他們遊牧和耕種的部落居民,對準噶爾汗國持續放血。

  同時,秦軍可於高昌為後勤基地,向西南方進軍,經焉耆,過庫魯克山和霍拉山,擊庫車,直逼阿克蘇,殺到準噶爾部的側翼,威脅喀什噶爾(今喀什)。

  如今,靖西大將軍、北庭都督府總督嶽鍾琪竟然想趁著準噶爾部內亂之際,準備畢其功於一役,集結精銳騎兵和龍騎兵四千余,不顧漫天風雪和酷寒天氣,急襲伊犁。

  事成倒也罷了,西域局勢當徹底明朗,或可一舉重創準噶爾部,將其逼退至哈薩克草原,我大秦將取得決定性的勝利。

  可若是敗了,那可就會對整個北庭造成嚴重的打擊,說不定就要戰略全面緊縮,處於被動防守的態勢。

  “罷罷罷,大將軍英明神武,用兵老到,我等只能希望他能戰而勝之,開創我北庭新局面。”楊從林搖頭歎道:“不過,我北庭後方,高昌、哈密一線,卻屢屢有馬匪遊騎襲掠,讓地方守軍苦不堪言。冬季嚴寒,侵擾愈發頻繁,你們都督府尚需謹慎以對,以免誤了後方物資輸送的時效性。”

  “楊公所言,我亦甚為重視。”陶元仲點點頭,臉上露出凝重的神情,“大將軍臨走之時也有交代,過些時日,讓都督府調遣一營龍騎兵巡視高昌、哈密沿線,以打擊那些煩人的馬匪遊騎。此等賊子,在準噶爾部東侵時,不思抵抗,望風逃竄。卻在我大秦靖平地方恢復生產之際,卻跳出做反,行襲擾之舉,當真可恨、可惱!若將其捕獲,定以逐一重典刑之。”
——
  2月23日,柳城衛(今新疆鄯善縣)以南二十余公裡的一片戈壁灘上,橫七豎八地倒伏著數十具屍體,無主的馬兒自顧自地用馬蹄刨著薄薄的積雪,試圖想啃食下面可能覆蓋著的青草。

  三十余秦軍士卒端著上了刺刀的火槍,正在逐個翻檢屍體,除了確認是否還有活口,多半是想從這些髒兮兮的馬匪身上能尋些財物。

  在遠處的高坡上,幾名騎兵駐馬警戒,並舉著望遠鏡四下觀察,以防再有馬匪襲來。
    一處稍稍避風的山坳裡,十余名秦軍悍卒揪著三個幸存的馬匪,極盡殘忍地折磨他們,逼問匪窩在何處,兵力幾何,弄得慘叫連連。

  高昌鎮第二營百戶官鮑振祥蹲坐在篝火旁,一邊烤著火,一邊愜意地叼著煙鬥,吞雲吐霧,享受難得的寧靜時光。

  “鮑頭,嘗嘗味道如何?”一名都頭將烤好的馬肉割下一塊,討好地遞給自己的上官,“這烤肉,小的是放足了香料,雖然比不得高昌城中那些騷韃子的手藝,但在這荒郊僻野的地方,絕對是十足的美味。”

  “我說麻子,你他娘的不當差了,就憑這烤肉的手藝,也能在庭州地界討個不錯的生活。”鮑振祥將嘴裡的煙鬥放在一邊,接過麻鐵良遞過來的匕首,一口將那塊馬肉咬進嘴裡。雖然有些生澀,還有點腥,但在足量的香料熏烤下,也有一番獨特的風味。

  “鮑頭,雖然有句老話說‘驢肉香,馬肉臭,打死不吃騾子肉’,所有人都覺得驢肉肉質細膩口感美味,而馬肉肉質粗糙,還帶有一股腥臊的味道,吃起來沒有驢肉鮮香。但實際上,馬肉要是處理好了,並不難吃。肯花點功夫,再下足料,馬肉弄出來,也是十分美味的。不瞞鮑頭,待我沒了軍中的差事,還真的想在高昌城裡開一家烤肉店。嘿嘿,這每年東來西去的商隊和補給運輸隊不知有多少,怎麽著也能賺些銀子。”

  “想的倒是美!”鮑振祥嘴裡一邊咀嚼著,一邊戲謔地看著麻鐵良,“想卸了軍中的差事,怕是還要許多年頭。在這期間,伱得向滿天的神佛保佑,不要被韃子的冷箭給穿個洞,也不要在這風雪連天的野外生病,要不然,小命隨時都會交代在這裡。你瞧瞧那幾個躺在地上的兄弟,可憐則個,也曾滿腦子想的以後讚了餉銀,分上幾十畝地,摟個婆娘,過上美滿的好日子。現在,卻都變成一具具冰冷的屍體,燒成灰後,帶給他們的家人。”

  他們這隊六十多名騎兵,是奉上官的命令,去清剿一股流竄在附近的衛拉特馬匪騎兵的。這些馬匪們從南邊的焉耆巴格拉什湖(今庫爾勒博斯騰湖)出發,人數不多,但非常精悍,劫掠了高昌附近幾處屯殖村落,還襲擊了軍方的馬場和草料場,甚至在數月前,攻擊過東邊過來的一支物資補給車隊,非常囂張。

  有鑒於此,負責附近地區防務的高昌鎮參將立刻下令麾下的各部兵馬予以清剿,保障地方屯殖秩序,恢復物資運輸安全。

  屯駐在柳城衛的馬隊一部緊急出動,前往周邊地區追蹤這支馬匪的蹤跡,並最終在衛城以南二十余公裡的戈壁捕捉到了其中一部約三十余人,激戰之後將其盡數殲滅。如今,他們於此稍事休整,等待審訊俘虜後的口供,以期獲得他們的藏身之地。

  “鮑頭,都問出來了。”副百戶閆寶來帶著一股濃濃的血腥味,一屁股坐在了鮑振祥的旁邊,一把抓起地上的水壺,狠狠地灌了幾口。

  “嗯,說說看。”

  “那股馬匪人數有兩百六十多人,駱駝馬匹也有三四百,機動性非常高。他們的老巢在南邊約一百裡外的綠洲附近。沒有建城寨,挖了十幾個地窩子棲身。不過,對方雖然火器不多,但有七八個駱駝炮,是個不小的威脅。”

  “喲呵,差不多有近三百號人,還有駱駝炮!”鮑振祥有些驚訝,“這些馬匪都是什麽來路,蒙古人?還是當地的畏兀兒人?”

  “蒙古人沒幾個,大部分都是當地的畏兀兒人”閆寶來不屑地朝地上啐了一口:“這些吐魯番亡國賤奴,前面不敢反抗河中來的蠻子,後面也不敢對新主子準噶爾人齜牙,反倒是敢屢屢侵襲我大秦屯殖點,當真是信神教腦子都傻了麽?”

  閆寶來口中所提到的“亡國賤奴”其實指的是大概百年前被葉爾羌汗國攻滅的吐魯番汗國的後裔,多年來一直頗受以南疆為基本盤的葉爾羌汗國上層的歧視,日子過得非常苦逼,以至於只能跑到臨近的哈密或者河西走廊搶掠地方,打打秋風,才能維持自己艱難地生活。

  而所謂的吐魯番汗國,其實就是以前的東察合台汗國,在前明被稱為“別失八裡”,蓋因其第二任大汗黑的兒火者將金帳設在別失八裡(今新疆吉木薩爾縣境內)之故,後來前明官方文書中又將其稱呼為“亦力把裡”汗國,是因歪思汗在位期間將都城遷往亦力把裡(今新疆伊犁河谷的伊寧附近)。然後,還有更奇葩的,1481年羽奴思汗將汗國東半部分交給幼子速檀阿黑麻(即艾哈邁德蘇丹),定都吐魯番,故又再一次被稱為吐魯番汗國。

  其實,所謂的別失八裡、亦力把裡、吐魯番汗國,說的都是一個國家,那就是東察合台汗國,之所以出現如此之多的稱呼,說起來還是當時的大明與西域不接壤(中間隔著個仆從國哈密國忠順王部,即所謂的關西七衛是也),勢力沒有延伸至此,了解不清楚的緣故。

  畢竟你不能指望一個連青海都無法有效控制的國家對西域一帶了如指掌,更何況明朝主要的軍事壓力來自北方蒙古草原,西域當然就不會花心思去了解了,撐死了做點生意罷了。

  東察合台汗國自建立後就一直東征西討。15世紀末、16世紀初,該國與明朝就在哈密一帶來回拉鋸,明朝時而丟失哈密國,時而收復(明史雲“三立三廢”)。等到滿速爾汗(曼蘇爾蘇丹)時期,明朝國力下降,東察合台汗國徹底吞並了哈密國,將國境線推到了嘉峪關以西,直接與明朝接壤,從此一直固定到東察合台汗國被崛起於鴨兒看城的葉爾羌汗國攻滅為止。

  待信奉了藏傳佛教的衛拉特蒙古首領噶爾丹,裡應外合滅掉了葉爾羌汗國後,並沒有給這些東察合台汗國舊地上的居民們什麽好臉色。相反,多年來拒絕了真神教多次拉攏,堅定信仰黃教的蒙古人對這些畏兀兒人更是厭惡,完全將他們當成了炮灰和奴隸來驅使,日子依然過得苦不堪言。

  當大秦沿著哈密一路向西推進,盡逐準噶爾蒙古勢力後,想不到這些畏畏縮縮的畏兀兒人竟然又空前活躍起來,在聯合了部分未撤走的蒙古人後,開始頻繁襲擊大秦往來商隊和物資補給車隊,更是屢屢打破沿線的屯殖堡寨,虐殺漢人移民,讓人頭疼不已。

  兩年前,一夥數百人的馬匪趁夜擊破了距離高昌西南五十多公裡西鄉堡(今吐魯番托克遜縣),兩百余軍民悉數被屠,引得北庭上下震動。

  “得,對方實力看來不弱,咱們這點人未必啃的動。”鮑振祥從地上站了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灰塵,“再休息半個時辰,咱們返回衛城,將此間情形據實報告給遊擊大人。娘的,說不得要動員高昌那邊的兵力過來支援一下,方能將這股馬匪一鼓聚殲。”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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