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這沒什麽，多看……邸報就行

  “修士之利，在於民，在於軍，更在於國……”

  “或許，還與煉體前路有關？畢竟如今只有五境。”

  “大人讓王勉跟隨秋遊的更深層用意，就是展現便利二字。”

  “而宣法，不僅為鞏固統治，為民眾提供保護，也是約束、威懾煉體士和修士。”

  “和修仙界接觸，律法怕是又有變動……誒？呂哥那橫幅，怕不只是堵門了吧！”

  “嘖嘖，呂哥連我都瞞，和大人學壞了嘛，卻也是好事，律法研討，耗時不短，這期間我更不用操八字的心了。”

  “不過相對修仙界，秦武基本盤還是太小，根本沒得玩兒。”

  “如此看來，錦州大營或許要動了，西行三千裡地界，小半個秦武的體量啊，不得撐著？”

  “也有可能吞不下，萬一有仙門勢力從中作梗……”

  “煉體士和修士的爭鬥才是關鍵，其次，是能威脅到修士的武器，最好是遠程……”

  “修仙界所需資源還在找尋，商路一通，保護就得到位，時間緊，任務重！”

  “大勢發展速度雖快不亂，步步為營，思慮周到，還是挺穩的，而第三部……”

  寫到這兒，沈青雲擱筆沉思。

  稍時繼續動筆。

  “第三部權力不可能如此之大，必受皇權、朝廷乃至煉體界鉗製，否則秦武眨眼分崩離析……”

  “秦墨染應知此點，是以強勢爭權，禁武司，早被其視為禁臠。”

  “借大勢而動未遂，她又卷土重來，做大事者，臉皮果然得厚，而她下一步……”

  “在羅午坊市，她那群弟子試圖拉攏……進而分化？嘖，高明……誒？”

  寫到這兒，沈青雲又是一頓。

  “這行事的味道，怎隱隱有些熟悉？”

  思索少卿，無所得，他不免悻悻。

  “為拉攏麻衣，不惜以豬為突破口。”

  “大師兄衍宗，更是交淺言深，上手就拍柳兄屁股，唯獨不拉攏我……”

  再想到秋遊時，奴役修士被抓個現形，沈青雲沒心情寫下去了。

  提起抄紙，一角落於燈芯之上。

  寫著秦武至少百年規劃之推測，及對第三部下步行動推測的抄紙，漸化灰燼。

  這種三品以上大員才有能耐琢磨的事，他可不想被外人看到。

  寢房內。

  雲倩倩眼睛都看花了。

  “青雲寫什麽呢？”

  沈威龍同樣看得雲裡霧裡，沉吟道：“閑得慌，瞎琢磨官場上的事。”

  “哎，瞧我兒愁眉苦臉的，”雲倩倩白了眼沈威龍，“你都幫不上忙。”

  沈威龍沉聲道：“我自然能幫，卻也讓他失去鍛煉之機了。”

  “倒也是。”雲倩倩雙眼漸生朦朧，腳尖蹭了蹭沈威龍，“熄燈歇息了，夫君。”

  沈威龍猶豫。

  “要不，我還是去提點下青雲？”

  “鍛煉他！”

  “嗯，倩兒說得對。”

  燈黑。

  天亮。

  沈青雲起床，來不及洗漱，扯著鼓鼓就往雞窩跑。

  隨後悻悻離開。

  “這都幾日了，還沒孵出來？”走到站崗的小黑雞身旁，他拍了拍雞腦袋，“你不行啊小黑雞。”

  陪站狗腿頭扭一旁，無聲狂笑。

  “值了，這崗不算白站。”

  洗漱完，沈青雲前去請安過早，隨後修煉了會兒，出門上衙。

  行至府門，正碰上老爹。

  父子相視一笑，並肩出門。

  不疾巷裡，迎來過往都是街坊。

  遇人招呼，沈威龍只是微微頷首。

  沈青雲人甜嘴甜，哪怕一個笑一句話，都能讓人不由自主親近。

  “嘖嘖，沈家這是發達了。”

  “青雲這麽快就從六品，過兩年不得紅袍加身？”

  “哎，父子倆都六品了，羨慕……嗯？父子倆都六品？”

  “噓，別說了。”

  ……

  沈青雲官升兩級，官服和從七品時沒變化。

  胸口上，依舊是眉清目秀的彪。

  如今站在彪旁邊，沈威龍官服上的鷺鷥，卻有些打不起精神。

  所以至少在不疾巷這截路上，沈威龍是沉默的。

  出巷後，他瞥了眼和自己相同官服的兒子，心中方才暗歎。

  “兒子是長大了。”

  沈青雲沒察覺異常，腦子轉悠著去天譴府衙的事。

  “大人什麽都好，就是喜歡把我放風口上，殊不知槍打出頭鳥……”

  若非不想出風頭，他也不會讓麻衣負責聯絡各口子。

  “禁武司太強勢，府衙、大理寺、都察院，尤其是刑部……我去，今天府衙怕是高手如雲啊！”

  “怎麽了，青雲？”

  見沈青雲突然怔神頓步，沈威龍疑惑。

  “爹，你先去上衙，我去趟南市。”

  沈威龍也不多問，點點頭先行離去。

  沈青雲轉了個方向，前往南市。

  “我接觸律法才幾個月，禁武三十六律法更無涉及。”

  “比專業，我肯定比不過，萬一被刁難，我倒無所謂……哎，造孽啊！”

  思慮片刻，他終於下定決心，在南市血拚起來。

  兵部。

  沈威龍剛進門，便被告知丘侍郎有請。

  進了公房，兵部各口子負責人齊聚，丘槐梓高座主位，正高屋建瓴。

  “沈兄，快來這邊坐。”

  幾月未出境，武庫司員外郎劉正，明顯老了一頭。

  尤其倆大黑眼圈很是引人注目。

  見沈威龍進來，他趕忙起身讓位，自個兒屁股一挪，往遠離丘槐梓的方向坐下。

  眾同僚看見這一幕，沉默不語。

  據小道消息，某日沈威龍從丘槐梓公房走出後……

  劉正就成了兵部最忙碌的人。

  細思極恐。

  丘槐梓看向沈威龍，溫和笑道：“沈主事來得正好，昨日部堂大人重提兵甲革新一事，要我們再給個章程出來。”

  沈威龍眉頭微皺，問道：“幾月前不是定好了嗎？”

  謔！
  這是反問侍郎大人嗎？
  公房內所有人垂首。

  “我也搞不懂，”丘槐梓卻已習慣，歎道，“方案明明很成熟了，卻又嫌棄起來，沈主事專攻兵甲一途，可有教我？”

  眾官員也議論起來。

  “搞得神神秘秘的，沒有目標，我們也不知朝哪兒努力嘛。”

  “按之前的方案，兵甲革新後，至少能提升軍士三成實力，這還不夠？”

  “老劉，伱消息靈通，可有什麽小道消息？”

  ……

  被人提及，劉正打了一半的哈欠給忍了回去，難受得要命。

  “不是靈通不靈通的事，”他還是有敏感性的，喟歎道，“怕是上面根本不想漏口風，顯然事關重大。”

  沈威龍正疑惑，聽到這話，心頭猛地一跳，想起了兒子昨晚寫的東西。

  丘槐梓掃視堂下，暗歎不已。

  滿堂官員都不能說個子醜寅卯出來，他更不指望沈威龍這種意外的存在了。

  “但目標都搞不明白，部堂那裡，我又如何交代？”

  他正愁著……
    “應是和修仙界有關？”

  沈威龍一語。

  滿堂茫然。

  以他們的級別，根本夠不著這種東西。

  丘槐梓則猛地一震。

  “很有可能，上次陪老大人吃飯，他點了商路二字，想要商路通暢，豈能無戰力保護？”

  如是想著，他立馬笑道：“沈主事平日韜光養晦，重要時刻方顯本色，本官著實佩服。”

  沈威龍有些心虛，淡淡道：“胡謅而已。”

  “我可是很少誇人的，”丘槐梓讚道，“但今日我必須得誇沈主事……”

  聲情並茂誇了一刻鍾有多，他才喝了口茶，又問道：“沈主事，可還有高見？”

  沈威龍是“第二次”被誇，心頭跟小鹿亂撞似的。

  一個沒忍住，他又開啟複讀模式。

  “和修仙界接觸，多半以商路開頭。”

  “我朝地盤小，需開疆擴土。”

  “這些都需要強大戰力。”

  “之前的兵甲革新，只針對凡人和猛獸，對上修仙界，自然會被嫌棄。”

  ……

  洋洋灑灑一大段，丘槐梓開始還打算用腦子記，後來直接動筆。

  待沈威龍停下，丘槐梓擱筆，揉著酸痛的手腕，看著面前的抄紙出神。

  至於堂內眾人，更是目瞪口呆。

  沈威龍說得對不對都不說。

  光是倉促間這番思維縝密的話一擺出來，就顛覆了他們對沈威龍的認知。

  “行了，都散了吧，不過提醒大家一句！”

  丘槐梓強壓激動，冷視眾人。

  “沈主事的話，但凡有一個字讓我在外面聽到……”

  他沒繼續說下去，只是看了眼劉正。

  眾人頓時心知肚明，嘴快的下場，乃今時今日之劉正也。

  “沈主事，去我公房，咱好好聊聊……”

  二人一走，眾人立馬窸窸窣窣議論起來。

  “我的個親娘，才六個時辰不見，刮目相看啊！”

  “這番分析，我願給出滿分！”

  “沈主事這是，突然開竅了？”

  “嘖嘖，此番高屋建瓴，甚至讓我感受到了部堂大人的風采！”

  ……

  更了解沈威龍的劉正，心驚肉跳之余，也不免疑惑。

  “不是不想升官嗎，怎突然就當起顯眼包了？”

  天譴府衙。

  天譴城是秦武京城，府衙要比州府高半級。

  這一點，透過府衙的雄偉就可體現。

  “貌似有禁武司八分之一大，也算不錯了。”

  沈青雲繞行府衙一圈，來至門口，麻衣早已等候多時。

  “沈哥，你終於……還要帶東西來的嗎？”

  沈青雲身後，跟著兩輛牛車，牛車滿載，裝了不少東西。

  還都精心包裝過，看不出是什麽。

  “不好意思，就為買這些東西耽擱時間了。”

  麻衣摸摸光頭，羞赧道：“我頭次上門時，可沒買什麽。”

  “這些可不是送府衙的。”

  沈青雲笑了笑，也不明說，囑咐送貨的稍等，便和麻衣進了府衙。

  府衙和沈青雲對接的，是府通判，名藍璀，一雙眯眯眼很有特點。

  “呵呵，原來是沈判官，久仰久仰。”藍璀皮笑肉不笑，“接下來，我們就要看沈判官大顯神通了。”

  沈青雲笑道：“豈敢班門弄斧，時間不早了，準備好的話，就出發？”

  “自無不可。”

  不多時，薛凝霜帶著十來個宣法隊老人出現。

  當然不止他們。

  另外還有一隊人馬，個個身著官袍。

  其中二人的官袍之上，繡得還是白鷳。

  “五品也來湊熱鬧？”

  沈青雲暗歎一聲，率先見禮。

  雙方寒暄一陣，他就體會到了濃濃的不滿，便主動結束友好的會談。

  “薛護法！”

  薛凝霜羞澀一閃而過，爽朗笑道：“沈大人可叫錯了。”

  沈青雲疑惑。

  一打聽才明白，府衙這邊說護法太江湖氣，給改成了隊正。

  “怨我怨我，搞得薛姐派頭越來越小了。”

  “哈哈哈，”薛凝霜被逗得大笑，“我又不在乎這些，說真的，我還情願當個小兵，不動腦多舒服。”

  沈青雲頗為理解，誠懇道：“薛姐宣法，為國為民，心有俠氣，小弟佩服。”

  雖說包吃包住，甚至還有銀子拿，薛凝霜在府衙過得並不愉快。

  聽了這話，她心頭鬱氣頓散。

  “就衝你這話，不要錢我都幹了，是不是大夥們？”

  眾人聞言，喧鬧不已。

  “錢可以不拿，只要沈隊正請客就成！”

  “哈哈哈，沈隊正請客，堪稱奇景，真想再次體驗一番。”

  ……

  寒暄幾句，兩隊人馬離開府衙，前往南市。

  路上。

  “沈大人，今日如何安排？”薛凝霜問道。

  “先看看情況。”

  薛凝霜瞥了眼前面的官員，低聲道：“他們有備而來，可能要你難看。”

  “薛姐想多了，都是為朝廷辦事，”沈青雲笑道，“到時還要你們多配合。”

  “這是自然。”

  相比北市，南市買賣的都是日用小商品，人更多，也更熱鬧。

  卻也有壞處。

  流動性太大，你硬拽著別人宣法，肯定行不通。

  正如宛城的滬西街，要不是沈青雲挺身而出，宣法只能宣個寂寞。

  沈青雲不介意用顏值服人。

  卻也明白這種方法不具有代表性。

  眾人行至南市口，便停下。

  藍璀走了過來，笑眯眯道：“接下來我們兵分兩路，一起宣法，沈大人，請了。”

  這倒出乎沈青雲意料。

  “以為你們只是來看笑話的，還親自下場了？”

  沈青雲看向那兩個五品官，一副老學究模樣。

  “多半是浸淫律法多年的高手，早知道，把他們呂祖師爺拉來了。”

  一旁的薛凝霜也察覺不妙。

  這根本不是宣法培訓，而是一場宣法大比拚了。

  “沈大人，他們人多，又比我們熟悉律法，如何是好？”

  雖說早有準備，沈青雲也決定暫時按兵不動。

  “且先跟上去，看看他們怎麽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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