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廣安一問，果然很快得到了答案。

  來的那個人是歲歲錄製的綜藝節目上的搭檔，是個明星，兩人關系很好。

  岑廣安酸溜溜地瞥著聞池心想：

  又是一個僥幸得到天地靈物垂憐的凡人！哼！

  ……所以為什麽不能多他一個？
  岑廣安的唉聲歎氣，無人在意。

  堂堂麻衣神相，在玄門人人尊稱祖師，權貴無不奉他為座上賓……

  而在這裡，不過是個被歲歲嫌棄太聒噪的小老頭而已。

  就連認識了岑廣安幾十年的凌志成，都習慣了岑廣安的各種表情變幻——

  一會兒神情激動，一會兒神遊天外，又一會兒酸裡酸氣……

  見多了，也就不奇怪了。

  所以，當保姆車停穩，聞池迅速從車子躍下時，都沒能注意到這位仙風道骨、高人模樣的老者。

  他的所有心神都在歲歲身上，眉眼浮躍笑意：

  “怎麽不在裡面等哥哥？外面風吹得厲害。”

  眾人感受著柔軟的春風拂面：……

  歲歲卻很會接話，小炮彈似的衝到聞池跟前，高高舉起手：
  “我很強壯！風是吹不倒我噠！”

  “……最近在看什麽電視劇？”

  中二無腦爽劇吧。

  歲歲嘿嘿笑了兩聲，小腳丫撲騰蹦躂：

  “哥哥哥哥！我有沒有長高一點呀？”

  連續兩次沐浴純粹的功德之力，連本體人參都長得更好了，歲歲覺得，她肯定也長大了不少，非要聞池說一說。

  聞池看著在腿前蹦躂的三頭身小豆丁。

  嗯。

  很好。

  沒有一點變化。

  “有、有的吧。”

  不過昧著良心說話，也不算什麽少有的事。

  一次不熟，二次、三次……就習慣了。

  歲歲果然篤信不已，驕傲地揚起小腦袋，雙手叉腰：

  “哈！我就知道啦！”

  周圍一眾人頓時朝撒謊欺騙小孩子的聞池投來譴責的目光。

  聞池全當沒看見。

  他抬起視線，在簇擁著歲歲的人們身上掃過。

  其中，又在岑廣安身上停留得最久。

  連凌家的長輩都出來了嗎？
  看來凌家對歲歲是真的重視。

  這讓聞池想起凌家接歲歲來燕京的理由——對當初救了凌哲的歲歲心懷感激，想要帶小孩子來燕京玩兒……

  凌雲集團名聲在外，有凌志成的親自擔保和官方背書，凌家想要接走歲歲，可比聞池這個當時還“臭名昭著”的前頂流男明星，順理成章多了。

  就連聞池聽到，也說不出反駁的話。

  可是，聞池就是覺得，他們之間的氛圍沒有那麽簡單。

  像是背後藏著其他不知道的秘密。

  暫時壓下心頭疑惑，聞池以歲歲哥哥的姿態，向凌家眾人道謝：
  “麻煩各位這些天來對歲歲的照顧。”

  他客客氣氣的，一點兒沒有外界傳聞的桀驁不馴。

  凌志成意味深長的視線落在他身上：
  “不用，這是我們被幫助的人，應該做的。”

  凌哲跟著附和：

  “對啊對啊！要不是歲歲，我估計都在深山老林裡變白骨了哈哈哈！”

  眾人：……

  航班起飛時間在即，不允許他們寒暄太久。

  於是，聞池牽著歲歲和凌家眾人告別，隨後上車。

  只是聞池沒有想到，凌哲竟然會跟著鑽進車裡。
    這輛頂配豪華保姆車就是座移動小房子，再加一個凌哲也是輕輕松松。

  問題是……

  “你也要去？”

  聞池的眼睛有些警惕地眯起。

  凌哲笑呵呵的，脾氣很好的樣子：

  “我總要把歲歲送到春山再回來嘛，這叫有始有終。”

  畢竟當初也是凌哲把歲歲從春山接走的。

  這理由，著實跳不出錯。

  唯獨聞池不爽，左看右看，就是看凌哲不順眼。

  特別是凌哲對著歲歲自稱“凌哲哥哥”，歲歲還點頭的時候……

  聞池心裡的不爽簡直達到了一個巔峰！
  怎麽哪兒都有歲歲的哥哥！
  聞池開始有意無意地針對凌哲。

  凌哲卻始終那副逆來順受的樣子，耐心地應對著聞池。

  反而襯得聞池很不懂事，無理取鬧得像個沒長大的小孩子。

  連夏凱都覺得聞池有些過分的時候……

  歲歲察覺到了：

  “哥哥，你不喜歡凌哲哥哥咩？”

  歲歲還是聰明的，知道避開旁人，趁著只有她和聞池兩人在時問的。

  也方便了聞池不再隱藏情緒。

  反正他在歲歲面前犯傻，也不是一次兩次了。

  這就是破窗效應。

  “你在幫他說話嗎？”

  聞池心裡酸得飛起！

  歲歲小腦袋冒出問號，迷茫眨眨眼：
  “哈？”

  聞池乾脆破罐子破摔：
  “如果我和凌哲掉水裡，你只能救一個哥哥，那你會救誰？”

  歲歲腦袋頂上的問號更大了。

  她睜著無辜的黑寶石眼睛，無奈道：

  “可是哥哥，我太小啦，撐不起你啊。”

  昏了頭的聞池，瞬間清醒過來。

  歲歲就算再會游泳……

  她這小身板能救得起兩個成年男人？
  別被壓得沉底才是！

  聞池總算是意識到自己蠢到了何種地步，尷尬地抓了把頭髮：

  “嗯……嗯，我就是這個意思，等節目錄完，哥哥給歲歲報個武術班。”

  說完，聞池自己都愣住了。

  他忽然明白自己的心情為什麽會這樣。

  因為他不是歲歲的親哥哥。

  節目結束之後，他再沒有把歲歲留在身邊，被她叫聲哥哥的機會。

  就連他好不容易想出的“收養”辦法，也被大哥所否定。

  反倒是今天看到歲歲和凌家人在一起，那樣的和諧親昵，就好像天生一家人。

  說不定到後來，凌家會願意收養歲歲……

  那是不是，被歲歲叫作哥哥的人，也要從他變成凌哲？
  再等歲歲大些，看到他不認識了，會不會朝他問一句“你是誰”？
  ……光是想想，聞池就覺得難以忍受。

  他此時無比迫切地希望歲歲是他的親妹妹。

  或許他去找聞煜？
  找爺爺奶奶？
  聞池已經心情糟糕到病急亂投醫了。

  忽然間，一隻小手拍拍他垂在身側的手背：
  “哥哥怎麽啦？不舒服咩？沒關系哦，歲歲在這裡。”

  暖心的小甜豆歲歲，隻一句話就撫平了聞池的所有焦躁不安。

  他沉靜下來：
  “放心，哥哥沒事。”(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