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硯很快自嘲地笑起來。

  他隨口問歲歲：

  “最近兩天怎麽沒看見你哥哥？”

  “哥哥最近很忙呀，我都好幾天沒有看到他了，哎。”

  歲歲輕輕歎氣，小臉兒軟嘟嘟。

  初硯覺得有些奇怪：
  “你哥哥不是每天都送你過來嗎？”

  只是送到之後，匆匆打個招呼就走了，要等兩三個小時才會再來接走歲歲。

  ——如此行徑，在初硯眼裡，自然是典型的不負責任家長行為。

  這也是為什麽，初硯對歲歲的哥哥印象並不好。

  聽著這話，歲歲懵了下。

  哥哥每天送她過來？

  哥哥不是……

  “啊！是說凌哲哥哥嗎！”

  “……原來你還有別的哥哥？”

  初硯抓住了問題的核心，挑眉，好笑問道。

  說起來，這還是初硯第一次知道凌哲的名字，以前都沒有興趣探究。

  凌哲，凌哲，這個名字似乎有些耳熟……

  但初硯沒有多想，注意力都在“別的哥哥”上面了。

  歲歲支支吾吾：

  “對、對呀。”

  聲音小小的，軟軟的，糯糯的。

  連日來已經逐漸熟悉、了解歲歲性格的初硯知道，這是她心虛的表現。

  初硯有些心軟，乾脆放棄了追問。

  他轉而問起另一個比較關心的問題：

  “那歲歲的爸爸媽媽呢？他們也忙嗎？”

  “嗯……嗯……對呀……”

  歲歲拖長小奶音，神色有些散漫。

  唔，這應該不算撒謊吧。

  她的爸爸媽媽的確很忙，忙得都不知道在世界什麽角落，忙得忘記來找她啦。

  初硯精神微震。

  這又是一個不能問的問題嗎？

  “所以你……”

  初硯話沒說完，卻匆匆被人打斷。

  篤篤篤！
  初硯皺眉：

  “請進。”

  “歲歲！”

  急衝衝走進來的人是凌哲。

  按照往常習慣，至少要等一個小時後才會過來的凌哲，今天不知怎的提前來了。

  凌哲朝初硯微微頷首，算是問候。

  隨後對著歲歲擠眉弄眼：

  “歲歲，你出來一下，我有點事情跟你說。”

  “什麽事呀？”

  歲歲踢了下小腿，有點不樂意。

  她的折紙花園還沒布置完呢！

  “真的是很重要的事情，你過來一下嘛。”

  凌哲小聲請求。

  這讓歲歲實在是沒了辦法。

  “好叭。”

  歲歲熟練地從椅子跳下來，跟初硯揮揮手，

  “我出去一下下哦，馬上就回來。”

  初硯微笑點頭。

  心裡想的卻是，歲歲和凌哲這對兄妹的相處方式果然很奇怪。

  難道背後有什麽他不知道的秘密？

  歲歲已經跟凌哲來到走廊。

  “什麽事呀？”

  小奶音悠哉悠哉的。
    反觀凌哲，火急火燎簡直快要抓狂了！

  “小神仙！你還記得我跟你提過的那位岑師傅嗎？”

  “誰？”

  歲歲歪了歪頭，小臉兒茫然。

  凌哲絲毫不意外，趕緊重複介紹了遍：

  “就是以前給我批命說有死劫，又無意中得知了咱們供奉仙牌、找上門的那位岑師傅！他前幾天找來，說是想要見你一面，但小神仙你忙著這邊，沒顧上他，就拒絕了……這人你還記得嗎？”

  歲歲依稀想起了些。

  “哦——他怎麽啦？”

  “他找到我家裡來了！說是非要見到你不可！不然就賴在我家不走了！”

  凌哲皺著一張苦瓜臉，想起爸媽十分鍾前打來的電話，覺得焦躁不已。

  他也是實在沒想到，堂堂的玄門高人、相術大師，竟然會是這種無賴的性格！

  歲歲很奇怪：
  “把他丟出去就好了呀，山裡的小動物搶洞穴，都是靠拳頭來決定輸贏噠！”

  凌哲愣了足足數秒。

  歲歲那張萌萌噠的嘴巴，居然會說出這樣“暴力”的話？
  可怕的是，他竟然真的在腦海裡想象了自己把岑師傅扔出去的畫面……

  啊不不不。

  “不、不是！關鍵不是這個！和岑師傅一起守在我家的，還有我爺爺啊！”

  如果只是那位岑師傅，那凌家人惹不起躲得起，找借口出去避兩天就好了。

  可他們家的親爺爺，竟然拉著岑師傅一起來守在家裡，非要見歲歲一面不可。

  八十多歲的老人，就算平時走路健步如飛，可誰敢忽視他的身體狀態？
  讓他們留下也不是，出去也不是。

  最後，家裡人只能打來電話，通過凌哲求助歲歲。

  凌哲十分為難。

  想到一個木雕學徒無意間透露的信息，會在後續帶來這麽多麻煩，他就忍不住埋怨和懊惱，覺得該做事再謹慎些。

  他斟酌道：

  “當然了，如果小神仙你太過為難，我們會想其他辦法……”

  “不為難呀，那就見一見好啦。”

  歲歲答應得很輕松。

  小臉兒也看不出任何抵觸情緒。

  凌哲：“……啊？”

  他以為歲歲不喜歡外界知道她的存在。

  結果歲歲雙手叉腰，神情輕松地告訴他：
  “我是要入世的呀！肯定會跟這些修仙者打交道啦……唔，現在好像叫玄門，沒有正統的修仙者了呢。”

  凌哲又不小心旁聽到了驚人秘聞，小心肝兒撲通撲通狂跳。

  不過，現在重點不是“修仙者”。

  “所以意思是……小神仙願意跟他們見面？”

  歲歲點點頭：
  “現在就出發嗎？那我進去說一聲噢！”

  “好、好的。”

  以為是天大的麻煩，結果解決起來這麽容易。

  直到歲歲背影消失在初硯病房門口，凌哲都愣愣的，沒能徹底回過神來。

  一門之隔。

  初硯聽著猝不及防到來的告別，心臟好似被一隻手攥緊。

  歲歲的離開，一如她來時的突然。

  “這就離開了？以後會有機會見面嗎？”

  “不知道呀。”

  歲歲誠實地搖頭。

  真是讓初硯哭笑不得。

  “那交換個聯系方式吧。”

  初硯的提議，得到歲歲的欣然同意。

  不過歲歲和初硯都鼓搗不來這個電話手表。

  最後是初硯打電話給有孩子的助理之後解決的。

  歲歲腳步輕快地準備起身離開，小背影一如既往的快樂，看不出離別愁緒。

  只有初硯，說不出的悵然、難受和失落。

  “歲歲。”

  “哎？”

  初硯鄭重許諾，一字一句地說：
  “等初硯哥哥出院之後，會去見你的。”

  “好的呀！”(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