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有工作人員過來找到高浩。

  高浩臉色依然糟糕。

  有攝像頭在拍，他在用最後的理智維持體面，避免大罵出口。

  他不知道，直播間內對準不同嘉賓，劃分成不同機位，可以分屏觀看。

  高浩的單獨鏡頭，觀看人數不過五千。

  這個數字落漲落落落……

  意味著，有很多觀眾都是順手點進來，又飛快叉出去。

  ——跟歲歲聞池那個機位的觀看人數八十萬，形成鮮明對比。

  高浩捋了捋頭髮，梳理火氣，想著單獨鏡頭意味著擁有更多素材。

  於是他尋了機會，開口詢問：
  “那邊情況怎麽樣了？”

  “還好還好，已經退到安全位置了。”

  來接他的人大概是工作經驗不足，緊張得滿頭大汗，忍不住道歉，

  “……對不起啊高老師，剛才我沒認出你來。”

  高浩腳步一頓，笑容微滯。

  原來就是你小子把我攔在外面！讓我退遠一點！
  高浩很想表現得高情商，隨意說兩句揭過去。

  奈何屈辱感填滿胸腔，硬生生壓住他的想法。

  所幸……他直播間的人也不多：

  【好無聊啊，這個高浩真沒什麽綜藝感。】

  【本來剛才那個場面挺搞笑的，聽高浩這麽一說，瞬間不想笑了誰懂？】

  【我還是去看歲歲和小池吧！】

  【溜了溜了。】

  也就是高浩看不到直播間彈幕，不然更是會氣到炸裂。

  沒多久，大汗淋漓的高浩趕到了隊友們的位置。

  高浩正想綿裡藏針諷刺兩句。

  跟著他一路的工作人員先抹著汗道歉：
  “不好意思啊，我們來晚了，路上人太多！”

  高浩：怎麽感覺好像是我在道歉？
  最讓他惱火的，是聞池趙思易表現出的大度，還說了句沒關系。

  沒關系？這是該我道歉嗎？不是該你們道歉嗎？

  高浩咬緊後槽牙。

  錯過一個機會，就再不好開口，只能憋屈地當作什麽事都沒發生。

  所有人的重點重新放在拍攝上。

  工作人員識相退出，將鏡頭留著A組成員自己商量解決。

  高浩抹了把汗，想要找回主場，接連提了幾個點子，什麽變裝、委托他人……這些都來了。

  然後通通被聞池和趙思易否掉。

  高浩臉上快要掛不住笑，感覺是被針對了。

  “那你們有什麽想法？”

  高浩壓著語氣裡的怒火，盡量表現得心平氣和。

  趙思易聳聳肩：

  “我覺得，你們想得太多了。”

  聞池瞥來：

  “哦？怎麽說？”

  趙思易雙手插著兜，淡定道：
  “你們太把自己當明星了。”

  聞池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高浩卻沒有注意，忍不住輕嗤了聲：
  “思易弟弟，你年紀小，有些事不懂。”

  高浩不知道自己這句話招來了很多觀眾的非議：

  【什麽啊，高浩這句話讓我之前對他的好感蕩然無存。】

  【最煩有人說“你不懂”，是是是，你什麽都懂行了吧？這麽厲害怎麽不上天？】

  【emmm其實我早就想說，這個高浩時常會流露出讓人覺得微妙的表情，我斷定他沒有表面上那麽和善。】

  【呵呵呵但凡你們了解一下他的過去，就知道這不是個善茬了。】

  【感覺有瓜啊！說來聽聽！】

  彈幕討論的主題已經歪到十萬八千裡外去了。
    趙思易則掀起眼皮，看向高浩：

  “是你不懂。”

  他聲音很冷，沒有帶多少情緒。

  卻字字透著不遜色任何人的傲。

  隨後，趙思易沒看高浩有些難看的臉色，繼續道：
  “來這個集市的人，都是抱著目的來的，他們沒那麽閑，天天關注明星，我們只要低調點回去，讓攝影師離遠點就行。如果是少量關注……這反而有利於我們賣枇杷，不是嗎？”

  很難得的，聞池竟然附和點了頭：

  “你說得……很有道理。”

  趙思易多看了他一眼。

  聞池面不改色。

  A組四個人，歲歲排除在外，其余的人裡，有兩人達成一致的話，剩下那個人的意見便不再重要。

  何況高浩並不想和聞池發生衝突，含含糊糊應了。

  但心裡卻惡毒地想著：

  待會兒看你們怎麽辦！
  隨後，他們繞遠了些，重新進入集市所在的街道……

  有不少人朝一行人投來好奇視線。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正如趙思易說的，這裡的人都是鎮上居民和附近村子裡來趕集的村民。

  都是奔著做買賣來，他們會因為好奇，一時停下來看熱鬧，卻絕對不會像狂熱的追星粉絲那樣，一蹲就是一整天。

  不需要偽裝、不需要麻煩地繞彎子。

  他們只是隨意找了個位置，把載滿枇杷的三輪車停下，電子秤跟口袋一擺——

  “這枇杷多少錢一斤？”

  已經有客人上來詢問了。

  問了兩遍，沒能得到回應，客人開始不耐煩：

  “這枇杷賣還是不賣啊？”

  “賣……賣。”

  高浩恍然回神。

  同時他又覺得窩火。

  為什麽每個問價的都找他，不找聞池趙思易？

  感情就他一個看起來像是小攤販嗎？

  就在這時。

  有人忽然認出了聞池趙思易：

  “你們是剛剛出現在集市上的明星！”

  高浩轉怒為喜，以為趙思易馬上要被打臉。

  結果，人家只是高高興興地找聞池趙思易要了個合照，之後順手多買三斤枇杷，說是給他們的感謝，隨後急匆匆地走掉，去逛下一個攤子了。

  高浩希望落空。

  聞池和趙思易都很高興。

  一旁背簍裡突然響起哼哼唧唧的聲音。

  聞池收斂臉上喜意，湊過去：

  “醒啦？”

  ——剛剛等高浩等得太久，歲歲便犯困睡著了。

  聞池對此早有預料，甚至特地在背簍裡裝了塊小毛毯。

  歲歲一睡著，就用這小毛毯將她裹成小粽子。

  熟悉的味道讓歲歲睡得很沉，幾乎以為是在小屋裡，連夢都沒做。

  一覺起來，又是精神抖擻。

  歲歲打了個哈欠，從背簍邊緣刷的冒出個小腦袋，烏溜溜的眼睛四處轉悠亂看。

  聞池一把將她撈起來扛在肩上。

  歲歲發出銀鈴般脆生生的笑。

  “哇！好高啊！”

  滿臉興奮的歲歲，險些踩著聞池肩膀跳起來！(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