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

  如果這裡真的有人，聽到他們發出的動靜，怕是早就已經出來查看情況了。

  初硯聞池都不免有些失望。

  倒是於既明，見慣了大風大浪，臉上沒有太多的情緒起伏，一直笑呵呵的。

  這會兒甚至能反過來安慰孫子們，說：

  “本來就沒有抱太大希望，不是嗎？”

  初硯聞池都沉默著不說話，卻不得不承認爺爺說的話是對的。

  但他們接下來沒有急著出去，而是在屋子裡轉悠起來。

  當然，這些都經過了歲歲的同意。

  在從山腳一路深入靈地的路途裡，歲歲的心扉也好像在一步步打開。

  剛開始她鮮少會觸及到自己過往的故事，慢慢的，她會提起自己從有記憶起，在靈地裡的生活，說她很快就會走路了，會把大樹爺爺當成滑滑梯，會在堆滿了書的屋子裡睡覺，會爬到房頂上看月亮……

  她所講的前半部分經歷，都是孤獨的，沒有任何人的陪伴與對話。

  直到後來她撿回了小山，多出一條生命的陪伴。

  哪怕小山不會說話，但它會動，會陪歲歲玩耍、互動，讓歲歲越發的活潑愛笑，也難怪歲歲一直把小山當成自己的弟弟，而不是寵物。

  這時候，初硯當然問了歲歲，她平時怎麽吃喝，歲歲說渴了喝露水，餓了就吃草。

  初硯於既明都覺得這個故事充滿了離奇，像是小孩子充滿童真和爛漫的臆想。

  但聞池知道歲歲是小人參精，便覺得這些都在合理范圍內。

  然而，那些故事再怎麽不合理，當他們來到這片洞天福地時，所有的疑慮便都打消了。

  露水？難道不是仙家飲用的瓊枝甘露嗎？
  吃草？難道不是靈氣充沛的仙花靈草嗎？
  在這樣的環境裡，難怪歲歲可以平安無事的長大，還擁有了一身神奇本事！
  ……到這裡，初硯於既明對歲歲身份的猜測，仍然沒有跳脫出人類身份的本質。

  他們將這當成是歲歲的奇遇，是上天對她的恩賜。

  所以，他們在屋子裡轉悠時，大概還存著希望，想著能不能找到初雲苓留下的痕跡，又或是其他人在這裡留下的痕跡。

  知道內情的聞池就鹹魚許多了，他一邊苦惱過後把真相告知爺爺大哥，會不會遭到爆錘，一邊又看著屋裡的擺設傻樂，幻想著歲歲在裡面跑來跑去玩耍的樣子。

  這時。

  身後突然傳來初硯壓抑著激動的聲音：

  “你們過來看看！”

  於既明和聞池陸續抬頭。

  初硯的手臂忍不住顫抖，掌心躺著一條珍珠白的絲綢發帶。

  他哽咽得好像快要流淚了：
  “這個……”

  於既明有些困惑地皺皺眉。

  聞池更是一頭霧水。

  兩人一致疑惑問起：
  “這是什麽？”

  初硯沒有賣關子，深吸一口氣：

  “……是媽媽的發帶！”

  聞池於既明都懵了！

  於既明立即湊過去：

  “是真的嗎？唔，好像真是雲苓的，是你們爸爸送給她的禮物對不對？我好像看雲苓經常帶著這個！”

  初硯難忍激動地點頭，又朝著紋絲不動的聞池招招手。
    聞池已經化身成了雕像，他的思維、呼吸、靈魂……都在遠離自我。

  他甚至不敢靠近，怕離得太近，一切都是鏡花水月，會瞬間破裂。

  初硯看出他的異樣，乾脆捧著發帶，主動走近。

  “看，這不是幻影，真是媽媽的發帶！”

  聞池這才如夢初醒地開口：
  “我知道……我知道……”

  他顫抖地伸手，將發帶翻到背面。

  看清上面特殊的痕跡時，他瞬間淚水滾落，泣不成聲：
  “是這條發帶，沒錯，就是這條發帶，這個痕跡是被我掛出來的，我怕爸爸罵我，哀求媽媽和我一起保密，我絕對不會記錯……”

  這條發帶很特殊，曾是爸爸聞煜送給媽媽初雲苓的禮物。

  它當然不是簡單的發帶那麽簡單，而是從蠶繭開始，被聞煜親手挑出來，按照傳統工序一步步製作而成。

  只因為初雲苓常用發帶綁著自己的頭髮，聞煜就特意送了這樣一份禮物，希望自己的心意可以時時刻刻陪伴在妻子左右。

  在那之後，初雲苓果然時常帶著這條發帶。

  就連她從醫院出走，從此失蹤的那天，這條發帶都不曾從她的頭髮上離開。

  現在這條發帶出現在了這裡，而且被完好地保存在一個精美盒子裡。

  這說明——

  初雲苓一定是在清醒、有意識的情況下，將發帶妥善收起來的！

  初雲苓果然還活著！

  爺孫三人交流過眼神後，都覺得不可思議，又無比慶幸！

  初硯忍不住歎道：
  “可惜這裡空氣太好，連半點灰塵都沒有。不然我們完全可以根據上面的痕跡，判斷出媽媽是多久前離開的。”

  於既明卻安慰：

  “能找到這點線索就很不錯了，至少說明雲苓她不是處於危機情況下。說不定，她正是知道自己要去什麽地方、面對什麽，才會暫時取下這條發帶。”

  以初雲苓對這條發帶的珍視，為什麽沒有隨時帶在身上？
  這意味著，初雲苓有一天會回來，取走它！

  聞池抹掉了眼淚，強打起精神：
  “我們可以去問歲歲！不對……歲歲多半不知道這個發帶從哪兒來的……”

  “我知道呀。”

  一個小腦袋悄無聲息從他們三人中間冒了出來。

  三人：……

  於既明不由得摸摸她的腦袋：

  “歲歲怎麽過來啦？玩累了？”

  歲歲哪裡會玩累，她就是好奇哥哥爺爺他們進來做什麽。

  隨後目光落在那條發帶上，小小啊了聲：
  “我的！”

  三人紛紛用驚奇的眼神看著她，直把歲歲看得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聞池迫不及待地問起歲歲這是怎麽回事。

  歲歲撓了撓臉，解釋說：

  “我醒來的時候，它就綁在我手上啊，後來我怕弄髒了，就把它收起來啦！”

  原來發帶被妥善保管在盒子裡，是歲歲做的！
  而歲歲也是冥冥感覺到，這發帶對她來說是很重要的東西，不能輕易弄壞了，於是特意騰了個盒子出來裝它，還疊得整整齊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