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歲安逸地被初雲苓抱著，沒有半點不適。

  從剛開始的見面不識，到現在的親密無間，隻用了短短幾個小時的時間。

  這是現在與歲歲最親密的聞池都做不到的程度。

  大概是家人們好奇的眼光太炙熱，初雲苓笑著摸了摸歲歲的腦袋，解釋：
  “這些年，我每天都守在歲歲身邊，她記得我呢。”

  說起這件事，就不得不提到歲歲的身世之秘了。

  聞舒庭指出疑惑，並道：

  “……當然，如果你不想說，可以不說的。我們都理解。”

  聞舒庭的和藹，除了歲歲，就是對初雲苓之最了。

  比對聞煜還要更像是對待親女兒，寬容理解到不行。

  但初雲苓卻很清楚，有些東西不解釋開，反而容易成為心結。

  就像是現在，哪怕她的孩子們闊別近十年不見，也不曾說個怨字，但這不代表他們真的不介懷她的“拋棄”。

  反正她會介懷。

  思索過後，初雲苓決定將所有秘密都全盤道出——

  故事還要從初家的祖先說起。

  初家乃是懸壺世家，最早可追溯到千年前。

  那時通天路尚未斷絕，人間尚有煉氣士可以修煉自我、翻山倒海。

  初家的祖先便是一位仙人的藥童。

  說是藥童，其實就是弟子。

  仙人擅草藥、懂針灸，藥童跟著學了個七成，就已經是天下第一神醫。

  後來仙人舉霞飛升，留下一片藥田靈地給藥童，但是藥童貪戀人間紅塵，娶妻生子後留了下來，便是初家的祖先。

  初家因此世代行醫，照顧著這片藥田靈地，同時還有一株仙人飛升前所留下的仙參，說是可以生死人、肉白骨。

  仙參福澤藥田靈地，讓它隨著時間推移也沒有失去靈氣，而是繼續孕育其他的仙花靈草，初家人偶爾會摘仙參的葉子和根須入藥，但是從未傷害過仙參，反而相輔相成。

  初雲苓父母去世後，初家後人就只剩下她一個。

  她按照祖訓行走世間、懸壺濟世，只是定期會消失一段時間，對外說法是祭祖，實際是回靈地照顧仙參和靈草。

  之所以多年來都不曾告訴過聞煜真相，也是因為這靈地被設下禁製，除初家人以外，其他凡人無法踏足。

  ……

  聞池在這裡按捺不住好奇開口：
  “那為什麽歲歲可以帶著我和大哥、爺爺進去？”

  在初雲苓昏迷的這段時間，基本家裡人都已經知道了他們此行的遭遇。

  於是都跟著生出疑惑。

  此時，初雲苓的眼神變得複雜，輕輕摟住歲歲：

  “因為，歲歲才是那片靈地真正的主人。”

  ……

  初家奉祖先命令看守靈地，但靈地不算真正為他們所有。

  靈地的主人確切來說，應該是為其供給靈氣的仙參。

  而歲歲就是這個仙參。

  確切的說，叫白玉靈參。

  當年，初雲苓在意外發生後胎兒不保，回到靈地，就是想找仙參求根須救女兒一命。

  沒想到她回來時，遇到的仙參剛經歷天劫化形失敗，傷痕累累，微薄靈智告訴初雲苓，說她腹中胎兒已生死氣，區區根須無法救回孩子。

  正當初雲苓崩潰絕望時，仙參說願意送腹中胎兒一場機緣，於是便將一身精元盡數贈予胎兒，讓她重獲生機。
    仙參自我意識就此消亡。

  好在靈地在多年福澤下，早已經自成體系，不必依靠它。

  而歲歲也就此成為了新的白玉靈參。

  初雲苓花了三年時間懷胎，總算孕育出一顆人參籽。

  種進土裡後，又花了三年等它發芽。

  再等三年，才長成小人參。

  如此總共花費九年時間，才算是成功。

  這也是為什麽初雲苓九年都不曾現身的緣故。

  她要時時刻刻守著歲歲的人參籽，等她化形，便寸步不能離開靈地。

  否則外界稀薄靈氣，隨時可能打斷胎兒孕育。

  而且靈地所處深山，人跡罕至，沒有信號，連她想找個人托信都做不到。

  何況那時對她來說，孩子也是最重要的。

  初雲苓說到這裡，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因為這九年我精疲力竭，實在是撐不住，就用了祖上留下的靈器修複身體。我本來算好了歲歲蘇醒的時間……結果，歲歲卻比我預想中更早醒來！”

  這一點連初雲苓都說不出原因。

  但是她想，歲歲自己應該知道為什麽。

  歲歲本來聽得正入神呢。

  忽然被cue到，被一雙雙好奇的眼睛盯著，小臉兒慌極了。

  “我……我……”

  歲歲當然知道那是為什麽！
  因為她夢到自己的有緣人即將遭逢劫難，為了給他們改命才不得不下山啊！

  現在歲歲知道了，為什麽有緣人會是有緣人。

  就是因為他們是與自己血脈相連的親人，是她在人世間的因果，是即使成仙也割舍不斷的緣分！

  他們的命運如此糟糕，歲歲自然渡不過天劫，才會在天道感應之下，提前蘇醒下山，從找到聞池開始拯救家人命運！
  只是這些歲歲都不能說。

  事關天道，歲歲說了，怕是會……

  轟隆隆！
  “呀！”

  歲歲嚇得抱緊小腦袋，連帶著小臉兒都埋進了媽媽的懷裡！
  她知道這是天道的警告！

  其他家人都紛紛安慰歲歲，這是晴天雷，他們在房間裡不會被劈到的。

  初雲苓拍著女兒後背，若有所思：
  “怕是不好說。”

  初雲苓大概猜到了一二。

  如果外面的雷聲真的是上天對小女兒的警告，那這天道未免……太仁慈了些！

  剛才那雷聲把歲歲嚇得夠嗆，可落在他們耳裡，實在是一點威懾力都沒有。

  想想那些試圖成仙的修煉者所面臨的劫雷？比這恐怖不知道多少倍！
  跟劫雷比起來，這點小小雷聲，就跟撓癢癢似的。

  一時間初雲苓哭笑不得，又是為歲歲被天道眷顧而開心，又是為歲歲可能承擔成仙的命運而擔憂。

  她……舍不得。

  初雲苓面露憂愁，雖然一句話都沒說，但聞煜卻全懂了。

  他用力握住初雲苓的手，安慰：
  “沒關系，有我呢。我們一起面對。”

  初雲苓微微一笑。

  其他人：真肉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