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3章 千頭菊

  “我看到了漫天的火，點燃了整個世界。”

  當江湖電視台記者大野佑介站在盤城市丹澤森林公園山頂時，對著上千萬觀眾說出了自己看到的景象。

  盤城市處於管控區的邊緣位置，同樣靠近海岸線，因為清理工作反而相比之前繁華了許多。

  從管控區搬出的居民很多都選擇在這裡停下，IAEA也需要從這裡采購物資，大量買不到船票又想看核爆炸的人也都來到盤城市。

  這裡依然屬於富島縣管轄，並開通了連接江戶的特快高鐵，兩個小時就能抵達。

  盤城市還是知名的旅遊景點，這些特點疊加在一起讓它在幾天內外來人口暴漲，大野佑介來到當地時到處都能看到帳篷，因為本地根本無法提供那麽多的住宿服務。

  即使他是江湖電視台的記者也是如此，他們把車開上了附近擔責森林公園的最高處扎營，架起攝像機等待著核爆。

  整座山上同樣也擠滿了民眾，雖然大家在網絡上都強烈反對IAEA的行動，但並不代表著他們不想來目睹一下真正的核爆炸。

  大野佑介才不過是一個新人記者，台裡的老課長直接租下了一架旅遊飛機，帶著最好的團隊準備在核爆2小時後起飛搶得一手影像資料。

  盤城距離核電站直線距離38.5公裡，他很懷疑會不會什麽也拍不到。

  大野佑介最開始一直很擔心在盤城看不到什麽，因為IAEA事先的通報中就已經說明地下核爆會極大削弱影響力，核心爆區覆蓋面積不會超過30平方公裡，半徑小於3公裡。

  在這個距離上又被地形遮擋住大部分，爆發時的強光並沒有海上那樣刺激眼睛，大野佑介完全是目睹了爆炸最初始的5秒鍾。

  但大野佑介知道並不是所有的媒體都是如此，他前幾天看到了華新社的記者飛往富島機場，他們肯定會和軍方一起取得一手資料，其他的幾家塔斯社、法新社、BBC和CNN也都差不多。

  天空中的雲層並不多，此時很是晴朗，周圍是數不清的人聲躁動，還能同時聞到飯團和大便的味道，簡直糟糕地要命。

  他立刻抬起頭來，然後就看到世界上出現了兩個太陽：上面一個、下面一個。

  兩個太陽的亮度幾乎沒有區別，下面的太陽光線大部分被地形遮擋，使得大片的山丘和樹木被照出極長的拖影，遠處的一切全部被白光所吞噬。

  攝影師想起來車裡還有兩個降噪耳機，正在活動手腳的大野佑介馬上打開車門翻找，剛伸進頭去就聽到了數聲女性的尖叫。

  同樣抱此目的的媒體相當多，IAEA並不拒絕這類行為，只是要求只能在他們開放以後沿著固定路線拍攝，否則一律會被當作不明目的被軍艦擊落。

  這種感覺對於島國人來說一點也不陌生，大野佑介甚至在扶住攝影機架的時候就已經大致摸清楚了震級——不到6級，區區小震，不礙事。

  但事實完全顛覆了他的想象，11點50分剛過，他和攝像師不斷確認著鏡頭方向是否對準，搓著手抵抗低溫。

  5秒鍾過後地上的強光就開始消散，同時一朵蘑菇雲開始向上升起，與此同時他腳下的地面開始搖晃。

  正是因為這個舉動沒讓他像攝影師一樣因為反應不及摔倒在地，目睹了接下來永生難忘的場面：
  升騰的蘑菇雲菌柄呈現出暗紅色，頂部卻是發白的橘紅色，在上升的過程中照亮了北方的天空，將世界人為割裂成兩半。

  北部的天色完全被蘑菇雲染成濃鬱的金黃像是金秋的傍晚——如果忽略那朵翻滾的蘑菇雲的話，而他們頭頂和身後的依然是冬季的晴空，截然不同的兩種天象交接在一起，給人一種仿若隔世的恍惚。

  大野佑介想起了自己的童年，那是鄉下的一個傍晚，屋前用木柴點燃了取暖的火堆，在他的記憶中火苗比自己還要高，同樣染紅了眼睛裡的天空。
    現在，核彈真正點燃了大地和天空，用比太陽還要暴烈的火焰灼燒著他腳下的土地。

  “佑介，佑介！”

  攝像師終於爬了起來，趕緊衝到攝像機前，然後沉迷在實施錄製的畫面中。

  ……

  富島機場，12點21分。

  編號2210和2220的兩架轟6依次從跑道上起飛，此時距離爆炸已經過去了近30分鍾，可以進行爆炸區取樣了。

  同時起飛的還有數架Tu142、P8和U2，他們執行的也是相同任務。

  核爆後對蘑菇雲進行取樣是最直觀、也是最快能確定爆炸效果的方式，而且需要趁著蘑菇雲未完全擴散前進行，這也意味著飛機和機組成員必然會受到輻射。

  不過這些對於這些飛機所屬的三方來說並不陌生，現在他們的防護手段也比過去強得多，不需要過度擔心輻射問題。

  至於髮國和帶嚶都選擇蹭阿美的飛機，髪國以前有此類飛機但隨著核試驗停止早就退役封存，武德更爛的帶嚶當然也好不到哪去。

  而在編號2220的轟6改觀測機上，除了機組以外主要是華新社記者以及數名來自新遠的觀察員。

  2210機上搭載的才是工作組，2220主要是來收集影像資料。

  華新社的攝影師不但趴在舷窗上拍，甚至擠到了駕駛室拍攝第一視角，這些圖像資料最後都將被展現在公眾面前。

  保密問題在此時問題不大，反正後面兩顆也是同樣流程。

  不過這架轟炸機上最特殊的兩名乘客當屬來自新遠的特別觀察員：肖岡田和郭申。

  兩人是來替林炬實現穿過蘑菇雲的夙願，由於自知不太現實這兩個任務被他們自願爭取到了。

  剛剛在地堡裡看到了爆炸現場的肖岡田此時換了一個角度觀察，因為飛行高度很高他們現在剛好與蘑菇雲頂部平齊，能夠看到俯視的全貌。

  “這是一朵血紅色的千頭菊。”

  “老肖，你還好嗎”

  郭申看到肖岡田的眼睛充滿迷離，有些擔心他的狀態。

  “我很好，非常好，我從未見過這樣震撼的場面，唯有宇宙能與之相提並論。

  晚上那一次我還要上，我不能錯過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