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3章 戰爭風險
  總統府。

  約翰兩隻胳膊支在桌子上，以不符年齡的手速在推特上飛速打字。

  “地震完全是因為自然因素造成，氫彈的力量在大自然面前不值一提，我很同情災區民眾，將會以個人身份捐助10萬美元彌補他們的損失。”

  編輯完推文後他還@了一串名字，都是推特上比較活躍的官員。

  前天懷俄明號成功執行了最後一次清理行動，從5400公裡外發射導彈並在預定空域引爆，當量剛剛好比露西亞那一顆高一些，也算是個能過得去的結果。

  萬幸的是這顆空爆氫彈的絕大部分威力都被限制在了管控區內，隻引發了管控區外的兩處大規模斷電和喪失通訊信號，江戶城基本沒有受到影響。

  但核爆後四個小時北海道周邊海域發生了一次7.6級強震，造成了四個市的地區受到一定損失，就有很多人認為地震是因為氫彈引起的。

  這種言論在約翰看來當然是極為荒謬，甚至都沒打算進行官方回應。

  關閉推特後他又熟練地打開了tiktok，這兩個一藍一黑的軟件已經成為了他體察民情的重要工具。

  雖然流量還很貴，可卻無法阻擋他一顆與民同樂的心！
  看官方報表的比推文和短視頻痛苦多了，官僚主義盛行的結果就是報告極為繁複冗雜，動輒數百頁的文件裡混雜著各種陰謀詭計，特別是涉及到預算審批，各種條目多到簡直讓人眼花。

  經歷了欲言又止，止言又欲的反覆過程以後，約翰試探地開口道：

  “阿爾忒彌斯三號任務很順利，狀況良好。”

  他其實也不太相信NACA兩人局長聯袂而來只是為了騙自己，但外星人這個話題一旦認真起來就過於驚悚了，以至於他根本不敢相信。

  為了觀察目的地的地形是否能夠安全通過，鮑裡斯申請了MRO（火星環勘測軌道飛行器，2005年發射）的調用權限，它搭載了分辨率0.3米的高清鏡頭，是目前火星軌道上光學遙測效果最好的衛星。

  進來的是羅伯特和克萊爾，前任現任局長攜手前來，應該不是小事。

  事情還要回到操控好奇號的火星車小組，那是近兩周前一個很平常的下午，在黑暗中沉睡了四十多個小時的好奇號又迎來了一個好天氣，準備向早就定好的一個目標進發開始勘測。

  “萊特福特，如果NACA想要增加經費我還能再批複一些，你是航天局局長，應該嚴肅一些。”

  約翰放下手機，下意識坐正了些。

  宇宙中不缺少電磁波，不管是太陽還是行星、衛星一切有活動的天體都無時無刻不在發射著電磁波，太陽系外的電磁波更是數不勝數，這些天然信號基本都會作為背景噪聲處理掉。

  空氣陷入一片沉默，克萊爾和羅伯特是因為乾系重大很謹慎，約翰則是根本不知道該說什麽。

  MRO很快就開始進行觀測任務，然而就在它發回信號的時候，一束電波從它的身邊擦肩而過，在它的日志中留下了記錄。

  在又刷完一條tiktok上爆火的“最美核爆現場混剪”後，辦公室的門被敲響了。

  克萊爾鄭重地從公文包裡取出一疊紙，放在約翰的辦公桌上，敘述起了原委。

  “……”

  羅伯特的話打消了他最大的擔憂，不過前者的表情依然嚴肅，讓約翰有些不安。

  果然，接下來的一句話就讓氣氛驟然轉變。

  “抱歉，我能理解您的反應，其實我們也很難相信，但這是事實。”

  “怎麽了先生們，不要告訴我月球計劃又出問題了。”

  “請進。”

  “總統先生，我們截獲到了一束外星信號，離地球很近，就在火星周圍。”

  就算有人告訴他華國人打算在月球上修軍事基地他都信，可外星人……

  但這一束信號不同，雖然它的頻段根本就不在航天器通信頻段內，理應也會被過濾掉，但它的信號強度不太正常，不像是跨越遙遠距離的正常衰減，倒像是火星周圍的發射源。

  這次異常記錄當即就被負責調控MRO的工作人員注意到了，她當時也沒有多想，這種狀況並不罕見，只是按照NACA的要求習慣性地記錄下來，交給“A組”進行分析。

  A組，Group A，一個很神秘但實際上聊勝於無的蛋疼部門，甚至都不是個正式工作部門。

  A來源於Alien（外星人），起源於70年代太空競賽興起時期，當時聯盟放棄火星計劃押注金星，科學家們那時候認為金星環境與地球類似很可能有外星人，在金星4號衝入金星大氣發現那裡是地獄之前，人們對那裡都抱有很多美好的幻想。

  那時候正是競賽最激烈的時期，在雙方連超能力都投入巨大資源研究的背景下，建立對外星人的研究當然也無可厚非。

  不過超能力研究還是略有不同，它起源於阿美對於那些聯盟間諜極高忠誠度甚至不惜倒貼舉動的質疑，認為他們是被某種強大的洗腦技術掌控，這才卯起勁研究精神控制乃至全面的超能力研究。

  外星人研究的基礎就要薄弱得多，所以即便是當時A組的前身“地外文明研究協會”成立時也沒多大影響力，後續更是一直衰退，現在幾乎只是個名頭。

  有閑暇的雇員會定期輪流兼任A組雇員，總結一些亂七八糟的外星人蛛絲馬跡，最大的意義就是找點樂子或者讓初現雛形的營銷號瞎編視頻。

  這一束異常信號給到A組後他們也按照常規步驟進行處理，也就是按照一定規律進行拆分、頻譜分析等等，是密碼學家和天體物理學家早就制定好的方式，主要是來判斷信號中的“信息量”。

  雖然當時那些前輩也不知道外星人用什麽編碼，但有一點絕對沒錯：信號是用來攜帶信息的，一定有規律，也就是重複。

  根據這個基本原理去判斷是否是智慧信號就比較準確了，並且根據一定的條件，還可以劃分出ABCDE五級，C級以下基本無意義，A級才能真正確定包含內容。

  這次的未知信號最大的疑點其實主要在於強度，本身倒不算很特別，當時值班的工程師詹姆斯有空就按部就班地進行了解析。

  答案當然是毫無結果，幾番嘗試下來不管怎麽拆分都沒有規律，已經能夠蓋棺定論。

  而就在這時那名工程師的一名同事伊塔裡亞諾路過，他倒是很有興趣也坐下來試了試，不出所料還是同樣的結果。
    但伊塔裡亞諾並未氣餒，總有種一定有什麽的直覺。

  詹姆斯當時嘲笑他是妄想，因為全世界的UFO愛好者也都有這種直覺，並且堅定不移。

  最後伊塔裡亞諾帶著記錄下的信號頻譜回家自己分析，小半個月一晃而過。

  詹姆斯幾乎已經忘了那件事，但伊塔裡亞諾突然激動地找到了他，說是有大發現。

  蓬頭垢面的伊塔裡亞諾訴說著自己的經歷：最開始的一周他也完全沒有頭緒，一度懷疑是自己的妄想，但有一天下午他在做自己的本職工作——他現在工作的地方是通訊部門，習慣性閱讀最新的通訊專利時，看到了XAP申請的一項三進製調製器專利。

  眾所周知XAP和黃河黃半導體有著不清不楚的關聯，作為三進製芯片的推動者，他們一直在試圖完善這個生態鏈，避免現階段麻煩的轉譯問題。

  三進製信號調製在他們的描述中可以壓縮信息體積，增強抗干擾能力，對星際通信很有幫助。

  伊塔裡亞諾似乎抓住了某些東西，帶著最後的熱情進行嘗試。

  這一次他試了一百多種組合，終於發現了一絲端倪。

  又用了一整天時間，他得到了一張整理過後的無線電圖譜。

  密集而富有規律的波動，不但說明攜帶著信息，而且信息量不少。

  分析結果返回到了鮑裡斯這裡，他立刻尋找相關領域的同事進行驗算，結果無誤。

  這一次他們更進一步，分別用三進製和八進製解譯都獲得了高度疑似有效信息的內容，雖然沒有對應密碼無法破譯，但已經百分百能確認信號是智慧體發出的了。

  至於是不是其他衛星發射的問題很好排除，火星軌道目前除了阿美的數個探測器以外就只有歐空局的“火星快車”，印度的MOM，阿聯的“希望”號。

  這三者的嫌疑都可以完全洗去，所以結果就是火星周圍數萬、也可能是數十萬公裡范圍內有一個未知發射源，向未知方向發射了訊號。

  當然他們也沒有忘記XAP發射的“離火”，但那枚探測器至少也還要大半年才能到，現在估計都還在茫茫深空中趕路，也可以排除。

  聽完了這些之後約翰陷入到了極大的震撼之中，可那麽多的專家一起研究過，幾乎不可能出錯。

  “不能確定信號發到哪裡嗎？”

  羅伯特搖頭，很無奈地說道：

  “信號太短，我們只能根據發射強度來推測接收端范圍應該在太陽系內，但這並不能代表外星人在太陽系，也並不絕對準確，我們不能用人類的思維來推測他們怎麽做。”

  “但我們排除它是人類發射的依據是加密方式，伊塔裡亞諾最終嘗試成功的解析方式很怪異，即使是最資深的密碼學家也找不到淵源。

  而且他們很明顯是希望偽裝成自然信號躲過偵察，太陽系太寬廣了，要不是MRO趕上了一個無法複刻的巧合，我們絕不可能在其他地方察覺到。”

  克萊爾緊隨其後的解釋，雖然真空中電磁波的衰減比起地球上小得多，就比如旅行者二號的天線功率才20w卻能跨越200多億公裡，但這並不意味著找到信號很容易。

  20w的功率抵達地球以後會衰減到原來的一百萬億億分之一，不僅需要發射天線通過超高精度陀螺儀對準地球，還需要地面上口徑70多米的高增益天線以及全球接收陣列放大上億倍，稍微不滿足都會丟失信號。

  那假如外星人的接收器能放大百億倍，百億億倍呢？也許這束信號會轉發到其他地方，也許……

  僅憑現在的信息推斷出的其他內容都是不準確的，唯一能確定的只有它不屬於已知所有人類探測器發出，但這已經足夠了。

  約翰再次沉默起來，但這次他的大腦飛速運轉，真的開始理性思考這件荒誕至極的事。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突然抬起頭來若有所思道：

  “華國人公布了一連四個同時進行的火星著陸探測計劃，他們是不是知道什麽？”

  突然轉變的話題讓羅伯特有些沒反應過來，倒是克萊爾顯然早就想過這個問題，沒有多猶豫就回答道：
  “有一定可能，如果說月球有吸引他們的礦產或者戰略地位，那火星距離太遠根本沒有實際價值意義，我們之間的競爭也還沒有急迫到需要立刻登陸火星證明自己。”

  雖然天問計劃一次性開展四個確實驚人，不過考慮到他們激進的策略來說反而還算正常，克萊爾倒是不覺得有什麽陰謀。

  約翰自然聽出了附和背後的不認可，交叉手指再次思索起來，然後緩慢地提出自己的應對策略：
  “首先，我們得盡量多地收集信息，調動一切力量進行監控，絕不能排除人為……人類的可能，這件事值得我們用最高的警惕性去調查。

  我會讓六角大樓和你們一起成立秘密研究組，將其作為合眾國的最高機密進行秘密活動，在調查清楚以前給予最高權限。

  第二，召集專家以外星人為前提進行分析，判斷他們的目的，是否……友善，並嘗試對信號進行破譯。

  第三……這個可以半公開，研究如何進行星際防禦，我相信我們並不是毫無威脅的火雞。

  最後，這件事無論如何都需要保密，調查局和情報局會進行交叉調查，密切監視所有知情者。

  我還會召集其他人，總統府需要一個專門的臨時機構負責這件事。”

  克萊爾對這些決定很認可，在現情況下都屬於穩妥的選擇。

  “我們會馬上跟進，不過……我想你們還沒有忘記克裡斯提娜，那件事到現在為止也沒有答案，也許我們也應該秘密召回她。

  如果真的有關聯……”

  克萊爾深呼吸一口氣，顫抖著說出他最不願意見到的答案：

  “如果兩次都不是巧合，那我們就有99%的可能性要開啟星際戰爭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