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距離咱們上大學還有好多年呢，總不能一直不買電視吧？買吧，買吧，求你了！”

  喬四美又拉著喬一成，試圖說服這個鐵石心腸的大哥。

  “不行！”

  喬一成堅決不同意，但轉念一想，還是沒有徹底把話說死：

  “現在肯定不行，但要是你二哥和三麗把成績提上來，那我再考慮給你買，到時還不用你們花錢！”

  喬二強發愁道：“哥，我成績就這樣了，怎麽提高啊？”

  聽了這話，喬一成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那你還要看電視？還不努力學習？咱爸好心給了你那麽多錢花，你就用倒數第一的成績回報他？你把他臉都丟盡了！把咱媽的臉也丟盡了！你怎麽好意思說這話的？啊？”

  大哥發怒，二強、三麗以及四美都變乖了。

  就連老五喬七七，也乖坐在一旁聽訓，不敢作聲。

  這小子兩歲了，也知道老爸不管事，大哥是他們的話事人。

  “一成，別這麽說，咱們每個人都不一樣。有的人呢就善於學習，有的人死活學不了，所以不要強求，順其自然就好。”

  陳濤笑著勸說。

  “爸，你說的有道理，但二強不一樣！他的成績，不是用一句不善於學習就能掩蓋的！他是麻木不仁，不知羞恥，明明都是倒數第一了，還整天想那些有的沒的。這樣下去，以後別說是考大學，就是初中、高中，他也考不上！所以，我是真的不能不管他了！”

  喬一成氣惱道。

  老爸不管也就算了，還慣著弟弟妹妹們，真是拖他的後腿！
  “爸……”

  二強、三麗和四美都眼巴巴地看著陳濤，希望他能把大哥鎮壓了。

  陳濤沒有如他們所願，而是提議道：
  “這樣吧，電視我買，平時就放在我房裡，不許二強他們幾個來看。等你這大哥什麽時候同意了，就讓他們看一會兒，這樣啊行？”

  喬一成狐疑道：“你真不許他們看？”

  這兩年來，他可是多次親眼見到，只要三麗四美撒個嬌老爸就會同意給她們辦事的場景了。

  所以如果電視買回來，三麗四美又去撒嬌，那老爸難道不會心軟、偷偷放她們進去看？
  陳濤笑道：“白天我去廠裡上班，會把房門鎖上；晚上回來又有你看著，她們怎麽能看得到電視？”

  喬一成還有些擔心，但老爸說的已經很周全，他也只能先答應下來。

  喬四美則十分開心，因為她有九種辦法，讓老爸同意自己去看電視。

  只要大哥不在家，那就是她的快樂時光。

  有零食和汽水吃喝，又有電視看，還有電風扇吹，簡直就是神仙享受啊！

  一周後。

  陳濤買了台十二寸的電視機回家。

  而接下來的大半年，就在喬家的兒女們為了看電視、而鬥智鬥勇的日常中度過了。

  ***
  80年，2月10日。

  傍晚。

  陳濤穿了件裡面是羊絨的棕色皮外套，準備出門吃飯。

  他這副打扮，看起來就跟燕雙鷹似的，在這年頭，那是相當的“擺”了！

  起碼在身為小顏狗的喬四美看來，老爸絕對要比電視裡的那些演員更好看。

  “爸，你就別賭了吧！”

  喬一成無奈地勸道。

  “這大晚上的，不打牌那得多無聊？你要真替我著想，那就等上了大學後，介紹女同學給我做老婆。”

  陳濤邊整理衣服，邊笑著打趣道。

  “……”

  喬一成簡直無言以對。

  這老爹也太離譜了，就算想續弦，也得讓我找老師吧？
  怎麽找女同學呢！
  即便不提年齡差距，自己也不能叫女同學媽啊！

  “就這說定了！老爹爹我這些年對你們挺好，你們以後也該孝順些，不能讓我孤獨終老。”

  陳濤又補充了一句，隨後便抬步走出家門。

  今晚，他要請李和滿等牌友喝酒。

  從去年到現在，李和滿嘴上已經不止一次、不止兩次地提起了他的大女兒。

  所以，也是時候著手讓他安安靜靜地離開這個世界了。

  晚七點。

  建寧路，大橋飯店。

  “喬哥哥，跟和滿比，還是你胎氣（大方）啊！上次他贏了那麽多，就請咱們去同旺樓吃了個早茶，真是不上路子！”

  牌友老劉拍了拍陳濤的肩膀說道。

  “我哪能跟喬哥比？我也是輸多贏少，偶爾運氣來了才能贏一次，哪像喬哥會算牌，每次都贏錢！而且他現在是作家，有錢得很，我就是把家底掏光，也比不上他啊！”

  李和滿嘴上說著，心裡又想到了喬三麗，想起了當年。

  當年，他一眼就相中了鄉下的一個水靈姑娘，但直到娶回家同房之後，才發現這姑娘的腦子不好使，而現在漲了年紀，更是變成了發福的傻大媽，讓他越發不喜了。

  所以，他想別的女人，想那股子水靈勁兒。

  於是乎，他的心理就漸漸的變態了。

  他想找機會跟喬三麗這丫頭親近，但問題是，喬家負責去他那兒打醬油、買醋的人，一直都是喬二強。

  他總不能把喬二強這小子拉進裡屋，給他糖吃，然後趁機摸摸他吧？
    而喬三麗這邊，白天得去學校上課，晚上就待在家裡寫作業看電視，機會實在太少了。

  李和滿為此很是煩惱，心想要是喬老狗出意外就好了。

  就比如他被車創死，那自己的機會不是就來了？

  可惜，那些車不長眼，竟然都不往他身上撞。

  “別說我贏錢了，想想我請你們喝的酒，哪回沒讓你們喝個痛快？仔細算算，我還到倒貼了錢呢！今天也一樣，只要咱們有一個沒喝醉，那就不準回去！”

  今晚多雲，遮蔽月亮，是辦事的好時機。

  陳濤也懶得多等，直接讓李和滿了帳算了。

  至於他的老婆孩子以後該怎麽過日子，那關陳濤屁事。

  “好！有喬哥哥這話，咱們就敞開喝了！”

  老劉開心地叫道。

  輸錢當然不爽，但輸的錢換成酒喝掉，那就很爽。

  李和滿和另一個牌友，也都感到滿意。

  當然，如果能贏陳濤的錢就更好了，可惜贏不得。

  兩小時後，四人走出飯店。

  在陳濤的重點照顧下，李和滿已經搖搖欲墜，肯定會在到家之前，就撐不住睡著的。

  所以，陳濤會提前找借口和他分開，然後再折返回來，送他去河裡睡覺。

  醉酒、繼而落河淹死，實在是很正常的事。

  而事後，陳濤估計還得給他家一筆人道主義賠償，畢竟是他組的飯局嘛！
  沒關系，陳濤賠得起，他有的是錢。

  但接下來的事，會讓他的算計落空。

  “和滿，你別急啊，等車過去了，咱們再過馬路。”

  老劉久經酒精考驗，此時還有清醒的意識，見馬路北邊有幾輛車過來，而李和滿卻執意要過馬路，便好心勸他等一等。

  李和滿才不想等，他愣是走到路中間，逼得幾輛車接連逆向行駛。

  然後他回頭，得意揚揚地大叫道：“你們怕什麽，他們不敢撞人！喬哥，你膽子大，不要理老劉他們，趕緊過來，咱哥倆一起回……”

  “家”字還未出口，老劉就焦急大喊道：

  “你他媽的快讓開，有輛卡車衝過來了。”

  李和滿此時腦子遲鈍，兩秒後才反應過來，渾身狂冒冷汗。

  因為，由遠及近的那陣劇烈的製動聲，此時就仿佛黑白無常的催命聲，刺得他的耳膜生疼。

  ‘不行，要趕緊躲開……’

  清醒過來的同時，李和滿忙往對面跑去。

  可喜他的動作太慢，運氣也太差了，當載滿了廢鐵的金陵產嘎斯卡車、因緊急製動而導致側翻時，正好就砸在他身上。

  接著，又因為慣性，連車帶人斜著滑到了馬路對面，在地上留下了一條慘烈的血跡。

  老劉目瞪口呆。

  陳濤也十分意外。

  他還想著拿人頭呢，卻沒想到被這輛卡車搶了。

  唉，李和滿啊李和滿，你說你幹嘛走得這麽急？
  這下好了吧，連個全屍都落不著……唉，你死得真好啊！
  兩分半鍾後。

  另一個牌友叫道：“趕緊打電話叫救護車。”

  老劉無語道：“現在還叫什麽救護車？叫靈車吧！順便讓人帶鏟子過來，不然沒法把和滿裝起來。”

  靈車當然要叫，但事故也要上報。

  夜裡十二點。

  陳濤出了局子，和另外兩個牌友一起走路回家。

  而李和滿的傻老婆，還有他的小兒子，還在糾纏著那個喝了小酒的司機。

  至於陳濤這邊，也在警察同志建議下，出於人道關懷，要跟另外兩個牌友湊兩百塊錢，給李和滿的老婆孩子。

  再多就沒有了。

  回到家，陳濤先在院子裡衝了個澡，然後去看孩子們。

  三麗今晚睡得很香甜，以後也不會再因為李和滿這狗東西而做噩夢了。

  次日。

  整條巷子，都知道了李和滿被壓扁的慘事，也都聽說了他不信邪、不怕汽車撞的勇猛。

  大家議論紛紛，一天都沒消停下來。

  尤其是老劉那邊，把這事講的繪聲繪色，吸引了無數又怕又好奇的聽眾。

  “爸，你真不能再喝酒了！”

  喬一成聽得後怕不已，更怕老爹不聽勸，繼續跟他的狐朋狗友喝酒。

  “嗯，我不喝了，以後贏了錢就去喝茶。”

  陳濤目的已經達到，自然滿口答應。(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