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毛都是得從XJ運過來的，全市只有我家有專門的車隊，每年會去收羊毛，其他服裝店根本就沒有這個渠道。

  所以我說她家是假的，賣假貨。”

  褚冬語氣堅定，態度自信。

  這時候金茵突然問了句。

  “如果我買了假貨，該怎麽辦？”

  “工商局舉報唄，現在這種私營小店管的都嚴，只要舉報屬實，一般都得吊銷營業執照順便罰款。

  前陣子就有個賣假羊毛製品的店被封了，老板賠了五千，幾乎是傾家蕩產。”

  這個時候市場經濟剛剛起步，本就舉步維艱，商家大多都是誠信經營，不僅沒那個心思更沒有本事。

  那家店隻所以被查出來，也是因為對方用化纖毛假裝羊毛，現在很少有人能用得羊毛製品自然很容易被騙，但有經驗的人一眼就看出來了。

  金茵眼神亮了一下，有些興奮的問。

  “真的能罰那麽多嗎？”

  “這事我爸說的，那還能有假，現在市場假貨不多，一旦有肯定會罰的。”

  而且罰多少，全看人家心情。

  金茵看著面前人來人往的店鋪，拉著褚冬的胳膊。

  “那就買一件吧。”

  “買什麽？”

  “羊毛衣服啊，這種無良店鋪掛羊頭賣狗肉，我們如果都不管的話，那被騙的人豈不是越來越多？

  大家掙點錢都不容易，更何況，這樣對褚氏不也有好處麽。”

  褚冬不以為然。

  “這種小店撐不了多久，別拿它和褚氏比，我們褚氏在全國都開分店了，這種店對我們造不成什麽影響。

  不過，騙人確實不對，那就買一件看看。”

  金茵終於能耐著性子排隊了。

  她站在隊伍後面，看著一個個姑娘脫胎換骨般走出來，眼裡掛著淡淡的不屑。

  終於輪到她，小王熱情的招待著。

  “剛剛還以為你不來了呢，看中哪件了，多看幾件也沒關系，慢慢試。”

  “你們家有羊毛衫？”

  “有啊，這條街賣羊毛衫的只有我們家，有緊身和寬松的，你要哪款？”

  “都拿給我看看吧。”

  小王把兩件白色羊毛衫取下來，擺在金茵面前，讓她上身試了試。

  衣服很柔軟很舒服，線條完美貼合身體，襯得年輕的軀體玲瓏曼妙。

  金茵看著鏡子裡的自己，心臟忍不住漏跳一拍。

  “怎麽樣？這衣服穿著舒服吧？我們老板自己也穿，要不拿一件？”

  “你們老板很厲害啊，從哪弄的羊毛？”

  “這我就不知道了，我就是個賣衣服的，你要是想知道，等她來了你親自問唄。”

  金茵笑了笑，扯了扯袖子，彈性很大，又拽了拽衣擺，比普通羊毛製品要寬松有彈性的多。

  “多少錢？”

  “羊毛製品很貴的，這件三十八。”

  “三十八……比褚氏賣的還貴？”

  “褚氏的衣服我也看了，羊毛用量沒有我們多，款式也沒有我們好看，我們這都是明碼標價，你要是覺得貴可以換了羊毛背心。”

  金茵一臉淡定，語氣平靜道。
    “還好，也沒有多貴，我買了。”

  廖林剛給了她下學期書本費，加上自己攢的，金茵全掏出來了。

  剛剛在褚氏白拿了一件衣服，這次褚冬咬死不肯再幫她付款。

  不過自己付也沒關系，反正到時候還得原封不動的退給她。

  “你幫老板賣東西，能掙多少錢？之前會計當的好好的，為什麽要來這做這種工作？”

  金茵一邊付錢一邊閑聊著，目光有意無意瞥到了小王面前的櫃子，裡面塞的滿滿的，全都是紙鈔。

  小王忙得很，雖然聽出了金茵語氣中的優越感，但也沒時間和她計較。

  “一個月也就簡簡單單一兩百吧，也不知道你們城裡人工資多少，反正這點錢夠我用了，一個月的錢抵得上之前乾一年的。”

  “一兩百？呵……你還是那麽愛開玩笑。”

  小王依然滿臉堆笑。

  她掙錢了，心寬體胖，能包容一切無賴和蠢貨，更別說金茵這種狗眼看人低的人了。

  衣服買好，金茵隨口問了一句。

  “你是怎麽認識你們老板的？”

  “同村的唄。”

  “同村的？”

  金茵多看了她一眼，語氣中帶這些詫異。

  小王意味深長的笑了笑，點點頭，揚起語調。

  “對啊，一個村的，你還認識呢。”

  “一個村的？我認識？誰？”

  小王卻直接扭過臉去接待下一個客人了。

  金茵被吊在那，心裡堵著一口氣上不來下不去，隻覺得原先樸素的小王現在都變得有些面目可憎了。

  多了些商人的市儈和小聰明，一身的銅臭味，謊話張口就來。

  這麽大的店鋪能是村裡人開的？能在這條街上開店的，基本全都是本地人，外地人到了這裡哪有本事買下這麽大的鋪子在這裡做生意。

  金茵篤定了小王就是故意騙她的，擔心自己認識這家店的老板？

  不過也不是沒有這個可能，這條街離家不遠，土生土長的本地人也不多，說不定她真的能認識店老板。

  就算她不認識，她爸媽教了那麽多年的書，就連市裡的領導都認識，更別說一個普普通通的商販了。

  想到這金茵的心情平複了不少，看著小王冷冷笑了笑，轉身直接離開。

  臨走前她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這人她太熟了，就算只是背影金茵都能一眼認出來。

  金姝，她怎麽會在這裡？

  哦對了，她身上那件衣服不就是在這家店買的麽，說不定因此認識小王了。

  兩人都是一個小地方出來的，在這樣的大城市裡報團取暖倒也正常。

  看著小王對她有說有笑的，金茵冷笑。

  都是小地方出來的，慣會抱團排擠別人，這一套小王估計是和金姝學的。

  挺可悲的，這些人唯一的出路估計也就這一條了，對人賣弄笑臉，卑躬屈膝掙那麽一點可憐的錢。

  這樣的人笑不了多久的，自古以來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沒有學歷，沒有文化，一輩子都只能乾這些沒尊嚴的工作。

  ——

  “金茵特意來買了件羊毛衫，問東問西的總覺得沒安什麽好心。”(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