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火德宗舊事

  這也是為什麽這麽久了，孔艽遲遲不敢再去觸碰葛峽神魂的原因。

  只是如今西陵山脈危機暗伏，他也顧不得那些許的痛楚了。

  “開始吧。”

  徐徐吐出一口氣氣息，孔艽意識沉入識海深處。

  非常輕松的就找到了在他識海中，漫無目的的漂浮著的葛峽神魂。

  掌生大能就算是身死，神魂依然很難磨滅。

  孔艽這麽久時間沒來看過，那葛峽的神魂仍舊沒有丁點變化。

  意識慢慢靠近紅色的神魂，與之觸碰。

  隨著一陣恍惚感襲來。

  孔艽意識再一次出現的時候，已經是神魂裡，那熟悉的閣樓內部了。

  一排排書架成列在孔艽面前，書架上成列的每一本書籍，都代表了葛峽一段時間的記憶知識。

  孔艽來到了原先翻開第一本書籍的地方，那裡有一個明顯的空隙。

  顯然，隨著孔艽讀取葛峽的記憶後，書架裡對應位置的書籍也會隨之消失。

  沿著順序，拿起第二本。

  嗡！白光閃爍。

  似曾相識的感覺再次籠罩孔艽。

  他的意識在短暫的混沌後，出現在了葛峽另一段記憶中。

  還是熟悉的煉丹房，只是這一次朝著煉丹爐裡不斷添加藥材的人不是在葛峽了，而是另一個年紀十二三歲的藥童。

  借助葛峽的視野，孔艽能感覺到，自己正端坐在煉丹爐面前。

  手掌貼著滾燙的丹爐爐壁，不斷的提煉著丹爐裡的靈藥精華。

  每一步對靈藥的煉化、萃取、鑄丹、乃至於成丹的過程，就像是孔艽親自在煉製一樣，令得孔艽丹道技藝飛速增長著。

  這一爐丹藥顯然不是凡品，葛峽一坐就是整整三天。

  直到最後丹藥成型。

  金色的丹光衝開煉丹爐的爐蓋，自行從丹爐中騰飛而出。

  被葛峽一手抓在了手裡。

  憑借著自己初入丹道的閱歷，孔艽認出了這一爐丹藥的名字。

  升輪丹！
  通體金黃，猶如黃金灌注，乍一出爐，便令得整個煉丹房都彌漫出透人心脾的丹香。

  精品！

  這一枚精品品質的升輪丹，放在蕪東，不知道要打破多少人的腦袋。

  早已守候在煉丹房外多時的紅衣男子在精品升輪丹成型的刹那，就走了進來，語氣恭順的說道：“果真是精品升輪丹。葛師兄的煉丹技藝，已經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了，您的師父，未必有您如今的本事。”

  “拿去給掌門吧。”葛峽沒有多說，而是將升輪丹遞給身邊童子，送到了紅衣男子手裡。

  如今的葛峽愕然已經是升輪境界的強者。

  他的脾性，似乎有了極大的轉變，不再唯唯諾諾了，反而在靜默無聲時露出些許陰厲。

  偶爾露出的猙獰，令得那藥童根本不敢去直視葛峽。

  好在葛峽對那藥童十分的上心。

  每次練完丹都會細心的教導一番藥理。

  當然，他的和藹可親隻限於那個藥童，對待他人，卻是古怪異常。

  但葛峽又偏偏是整個火德宗，唯二能煉製出三品丹藥的丹師，乃是煉丹閣的二把手，執爐長老。

  深得掌門器重，沒有人願意招惹他。

  葛峽每過一段一時間就會出一趟遠門，沒有人知道他去了哪裡，也沒有人敢問。

  但是每一次出門他的實力，都會暴漲一截。

  只有親身經歷了葛峽記憶的孔艽，看到了葛峽每一次出門後，帶給蕪東的腥風血雨。

  好在這時候的葛峽還隻敢在暗地裡修煉煉血法，沒有後世那般肆無忌憚的屠城。

  一轉眼五年過去，藥童長大了，修為也逐漸嶄露頭角，顯然他的天資比葛峽高。

  在藥童十八歲那一年，葛峽將自己的弟子叫到了那個曾經送走了自己師父的房間。

  他端坐在床上，將一份人品天地之精放在藥童面前。

  “韓錫，你的祖父，我的師父就是在這床上仙逝的，那時候他在門派中名聲不顯，連一份人品之精都求不到。”

  “我眼睜睜看著他老人家離我而去。”

  “你是他唯一的血脈，我定護你一生。”

  “現在伱有兩個選擇，第一，你可以拿走面前這份天地之精。”

  “第二，你可以……走上為師的道路。”

  “你選吧。”

  葛峽看著韓錫，仿佛回到了少年時期，那時候的他沒有選擇，而韓錫有。

  “師父，選天地之精我可以升輪嗎？”韓錫已經長大了，可能是因為是被葛峽一手帶大的原因，相比他的祖父，他多了些邪性。

  “你的資質，必然可以升輪。為師可以給你煉一爐極品升輪丹，保你十年內，達至升輪。”

  “那麽，選天地之精，我可以掌生嗎？”韓錫問出第二個問題。

  這一次葛峽沉默許久，緩緩搖了搖頭：“難！”

  “那我選第二條路，可以掌生嗎？”韓錫直直的凝視著葛峽，眼睛裡仿佛已經有了答案。

  自此，韓錫走上了與葛峽相同的道路。
    本就天資卓絕的他，有了煉血法相助，修為更是一日千裡，迅速進入內門。

  並且在二十三歲年那年，成功升輪，為火德宗第一天才，名動蕪東。

  又是十年後，火德宗掌門終究是掌生無望，壽元無多，已然是升輪後期的韓錫，成為了下一任掌門的首位人選。

  又有在火德宗名望極大的葛峽力排眾議，力保韓錫。

  終於是在三十三歲那年，登上了掌門之位。

  那時候韓錫也和一名內門女性天驕結為夫妻，誕下一女，交由葛峽撫養。

  “冬兒！”“冬兒！”……

  清閑的火德宗內門後山，這裡除了掌門和葛峽其他人想要進來難如當天。

  葛峽趴在寂靜的小庭院中，用手中玩具樂呵呵的逗著面前的女童。

  那慈眉善目的模樣，哪有火德宗裡傳聞的乖戾德行。

  女童粉雕玉琢，眼睛裡更是充滿了靈氣。

  一手拉著木馬，一手扯著葛峽的胡子，小臉上滿是爛漫的笑容。

  孔艽能感覺到葛峽這時的情緒，對待女童視如己出，就像是自己的血脈一樣。

  好景不長，韓錫登上掌門之位後，露出了獠牙。

  利用手中掌門權威在蕪東掀起腥風血雨。

  迅速迎來多方關注，但那時候的韓錫已然距離掌生不遠，火德宗也如日中天。

  又有門派內多年培養的，十數個以人靈之精育輪的升輪境界死士，加之火德宗本來的底蘊，一時間竟然有了威脅到定嶽宗的實力。

  災難終究是來了。

  定嶽宗、蒼梧派、淬金門蕪東三大巨頭，以替天行道之名聯手向著火德宗發難。

  在葛峽這段記憶裡，有一個恨之入骨的名字。

  那是一個喜歡身穿黑衣的青年，是火德宗最近崛起的內門弟子，深受掌門韓錫的信任。

  這麽一個青年，在災難來臨之前，夥同一個名叫東仙的蒼梧派弟子，殺了鎮守火德宗大陣的三位升輪境界長老。

  將大陣開啟。

  令得原本尚能防守的火德宗，被打了一個措手不及，一敗塗地。

  那個人的名字叫做皇甫英。

  “葛峽，還記得二十多年前你屠村時沒有殺掉的那個男童嗎？”少年在打開火德宗大陣後，走到了內門後山，衝著雅致庭院裡抱著女童冬兒的葛峽露出一個似笑非笑的笑容。

  “知道你輸在哪兒嗎？你還是不夠狠！”

  葛峽震怒，和皇甫英交手數十回合。

  他適才發現，這個青年居然一直在隱藏實力，不到三十歲，居然已是升輪中期，劍道更是詭異無比，隻走偏鋒，每每在預料之外的方向，暴起發難。

  已然升輪後期的自己久戰不下。

  這時定嶽宗掌生大能降臨，和掌門韓錫大戰在了一處。

  掀起滅世的余波。

  葛峽為了保護冬兒的安全，不得不借助後山提前布置下的傳送陣逃離了火德宗。

  在此一戰，韓錫這個蕪東的驚世之才，隕落在了定嶽宗大能手裡，火德宗在蕪東除名。

  葛峽帶著女童逃亡無盡海，在各大小島中東藏西躲。

  在這種艱難的環境下，女童一天天長大。

  原本開朗的女童，變得越來越沉默寡言，時不時坐在海崖之上，眺望蕪東。

  “你在看什麽？”葛峽有一次找到冬兒，眼神溺愛的問道。

  “家！”冬兒靜靜地吐出一個字眼。

  葛峽啞口無言，自此不再多問。

  終於十五年過去，冬兒已經二十歲，長得亭亭玉立，只是眼睛裡始終看不到快樂，性格更是讓葛峽都有些猜不透了。

  她繼承了他父親的邪性，和他父親韓錫驚世的天賦。

  二十歲，沒有借助任何的外物，就達到了養輪七境。

  這時候，她迎來了和他父親一樣的選擇，選天地之精還是人靈之精。

  葛峽並不想她步了韓錫的後塵，知道她的性格，要是選了人靈之精，怕是同樣會迎來殺身之禍。

  她的回答，卻是比他父親更加透徹。

  “龍以魚為食，但魚躍龍門後，就可化龍。”

  “所有的魚都知道，想要不被龍吃掉，就得躍過龍門，回頭吃自己的同類。”

  “那也是它們唯一的出路。”

  “這修真界，和這無盡海裡的魚龍沒有太大的差別。”

  “師祖，你覺得呢？”

  葛峽尊重冬兒的意見，一如他尊重了他父親韓錫的選擇一樣。

  這些年，葛峽也在蕪東暗中活動，扶持起了一股勢力、

  在冬兒做出選擇後的一年，葛峽笑眯眯問她：“想回家嗎？”

  冬兒直接站了起來，葛峽第一次從少女那古井無波的臉上看到了希冀。

  這一次葛峽的記憶，孔艽比上一次看到的多得多。

  但到此也戛然而止了。

  (本章完)